兩人一路無話,漸漸到了山莊。


    李嫂熱情地上來迎接,看見溫知夏從後座下來,明顯神情僵了一下。


    傅若時下車,將受傷的手塞進口袋,避過李嫂的視線。


    李嫂忙不迭追在他身後,態度十分殷勤,卻故意忽略了溫知夏。


    溫知夏有自知之明,她上回當著全家的麵被掃地出門,這回可能連客人都談不上。


    來到餐廳。


    傅若時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喝著茶。


    他好像有心事,眉目低垂,若有所思,連菜端上桌都沒反應。


    溫知夏上一次見他這種神情,還是三年前結婚的前一夜。


    明明第二天早上就是婚禮,他卻獨自坐在書房裏,發呆到天亮,和平時灑脫肆意的態度判若兩人。


    當時她還在想,也許是他娶了個不愛的人,所以心情不好吧。


    好在,如今他很快就可以另娶了。


    不過溫知夏一直都好奇,傅若時這種天生愛冒險,愛自由的男人,最後會跟什麽樣的女人白頭到老。


    在她眼裏,傅若時是絕對不會為愛情和家庭妥協的。


    他也會喜歡別人,他也有真心,但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跟這種人在一起是要受很多委屈的。


    “傅總,”李嫂將菜上齊,“您看還有什麽需要沒有?”


    她一口一個傅總的鞍前馬後,完全沒有把溫知夏放在眼裏。


    現在傅家上下基本都知道,傅若時跟溫知夏已經分居了,下一步肯定是離婚,李嫂早就收到 了宋愛玲的暗示,不把溫知夏當家裏人了。


    傅若時吃了兩口,忽然啪地放下筷子,臉色驟然沉冷。


    “誰讓你做這麽辣的?”


    他對下人雖不說無微不至,但有理有節,絕不會衝下人發火,這是家裏從小就教的規矩。


    李嫂被他嚇的差點菜都撒了,“玲姐說您無辣不歡,特意讓我準備的。”


    “那她呢?”傅若時拿起筷子,尖頭朝著溫知夏的方向,“她吃什麽?”


    李嫂理虧,說不出話。


    溫知夏一點辣都不能吃,吃了會渾身發紅,眼淚狂飆,還會咳嗽。


    “李嫂,”傅若時眼睛都不抬,聲音卻充滿壓迫,“這個家誰是主人?”


    李嫂的聲音發虛,“您,您是主人。”


    傅若時嗯了一聲,“一個人一次隻能服務一個老板,別兩邊的好處都想占。”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讓李嫂搞清自己的位置,不要當著宋愛玲的探子,拿著他傅若時的工資。


    “懂,我懂。”李嫂唯唯諾諾地低著頭,“少夫人,我工作不到位,怠慢您了,我現在就去加菜。”


    溫知夏不記仇,“不用了沒那麽嚴重。”


    李嫂已經馬不停蹄往廚房去了。


    “你對她那麽凶幹嘛,”溫知夏白了傅若時一眼,“人家那麽大年紀不容易。”


    “再不敲打敲打她,”傅若時慢條斯理吃著菜,“她就把自己當這裏的主人了。”


    溫知夏想著自己都要走了,沒必要為這點事鬧不愉快,就說,“她也沒怎麽樣,我哪有那麽精貴,這也不吃那也不.....”


    “你對誰都狠不下心,”傅若時忽然打斷她,“除了對我。”


    他把筷子一扔,捂著左手上樓了。


    溫知夏被他凶的發懵,也不知道哪句話刺激了他。


    也許公司上市壓力大,他情緒不穩定?


    算了,一會上去看看他吧。


    溫知夏怕浪費,努力吃了一會,也放下碗離桌。


    上樓上到一半,她又想起傅若時還感冒,於是回廚房衝了杯感冒顆粒,帶上去給他。


    “那個……”溫知夏敲了敲臥室的門,“我能進來嗎?”


    聽見傅若時答應,她推門進去。


    傅若時靠在沙發上,他剛換下衣服,頭發微亂,穿著一件寬鬆的香檳色襯衣,扣子隻扣了一顆,堅實分明的腹肌若隱若現,有種不經意的慵懶肆意。


    “你要洗澡啊?”溫知夏將杯子放在桌上,“先喝點感冒藥吧,還有,你的手要不要塗藥?”


    傅若時看她專程來關心自己,剛才還煩躁了心情舒暢了不少。


    “正愁洗不了,”他看著她笑道,“要不,你幫我洗吧。”


    “啊?”


    溫知夏是看他穿這麽潦草,才以為他要洗澡的。


    沒想到他還真會順著台階下。


    不過,他的手看起來確實不太方便洗的樣子。


    溫知夏糾結了一下,“好吧,你等著,我去放水。”


    傅若時看她分明尷尬的臉都紅了,還要裝沒事人,就覺好笑。


    “ 你還不好意思?”他靠在門上,語氣懶懶的,“我全身上下哪兒你沒看過?”


    溫知夏不理他。


    其實她很保守,和顧淳在一起六年沒發生過關係,總覺得這事應該結了婚再開始,後來跟傅若時在一起,也是他在這事上主動,她頂多配合。


    “這個水溫可以嗎?”溫知夏岔開話題,“你來試一試。”


    傅若時哦了一聲,“幫我脫一下衣服。”


    溫知夏翻了個白眼,他這衣服穿了跟沒穿一樣,抖一抖不就掉了嗎?


    “快點,”傅若時賣慘,“哎喲手又疼了。”


    ......


    真服了。


    溫知夏隻能硬著頭皮幫他脫。


    她解開他的扣子,把他衣服敞開,讓他的手從裏麵穿出來。


    傅若時身上的皮膚更白,腹肌在高溫下滲出一絲薄薄的汗珠,抬手間,流暢的肌肉線條隨之起伏。


    他平時工作強度很大,因此要靠高頻率的鍛煉來增強毅力和體力。


    接著是褲子。


    也不知是浴室的氣溫太高,還是此刻的氣氛太曖昧,溫知夏的手懸在空中,半天下不去。


    傅若時眼睜睜看著溫知夏的臉頰從水蜜桃紅成了番茄,都快滴血了。


    “行了行了,”傅若時憋著笑,“出去吧,我自己能洗。”


    溫知夏小跑著逃出了浴室。


    片刻之後,傅若時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這兩天你別走了,周末奶奶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溫知夏看著玻璃門上倏動的身影,猶豫了一下再次拒絕道,“我們都要離婚了,沒必要我到場了吧?我周末還值……”


    聽見離婚二字,浴室裏的空氣驟然降到冰點。


    “溫知夏,你有完沒完?我都沒急你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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