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洛來到慈慶宮,在一間屋子裏靜靜等待。


    不一會兒,韓本用大搖大擺過來。


    沈希洛施禮道:“小的叩見公公。”


    韓本用揮揮手道:“免了!”


    他坐了下來,道:“希洛,知道雜家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麽?”


    沈希洛賠笑道:“小的愚鈍還望韓公公明示。”


    韓本用道:“這次郡主受辱令主子很不滿,你可是失職!”


    沈希洛慌忙跪下道:“是小的疏忽大意,請韓公公治罪!”


    韓本用道:“起來吧!要治你的罪早治了。”


    沈希洛從地上慢慢起來,垂身而侍。


    韓本用道:“這次不能全怪你,如果換做雜家恐怕也不能保護郡主周全。”


    沈希洛小心翼翼道:“韓公公,您找到謀害郡主的真凶麽?”


    韓本用道:“有些眉目。不過你更加要提高警惕。你一定處處留意,時時在意,寸步不離郡主。就連郡主上茅廁、沐浴你也要在一旁。”


    沈希洛道:“小的知道!”


    韓本用道:“如有任何傳喚郡主你也要跟隨,如果遇到你不能解決的就來找雜家。”


    沈希洛點頭道:“小的一定。”


    韓本用摸摸拇指上的翡翠斑指,道:“還有崔武源乃深山之人,一介莽夫。憑他又能做什麽,難道錦衣衛會為他一人改變麽?雜家不過是把他安插在郡主身邊,保護郡主而已。你時常提醒他,切不可魯莽行事。他的身份是保鏢不是官吏。”


    沈希洛連連點頭。


    韓本用低聲道:“還告訴你一件事,雜家很快要升為掌印太監提督東廠一職。你以後也是咱東廠的一份子。”


    沈希洛驚喜的跪下道:“小的叩見廠公!”


    韓本用從袖子中拿出一塊令牌,道:“這是你在東廠的身份職位。拿著它,誰敢小覷你。”


    沈希洛恭恭敬敬接過那令牌,道:“小的一定不辜負廠公栽培。”


    韓本用道:“保護郡主是你首要任務。好好幹,說不定雜家的位子由你來坐。”


    沈希洛道:“小的不敢奢望,隻願廠公長命百歲,提攜提攜小的。”


    韓本用笑道:“好!好!希洛,不愧雜家看中你。有了東廠和錦衣衛保護,郡主無恙啦!” 頓了頓,道:“希洛,回去吧!”


    沈希洛道:“廠公,小的告辭!”


    沈希洛把令牌放在腰間,離開慈慶宮。


    他飛快回到郡主府,隻見一人跪在郡主府大門口。


    旁邊站著打著雨傘的紫珠。


    沈希洛趕緊過來,問道:“什麽事?”


    他一看,竟然是徐曠。


    紫珠道:“你來的正好。快勸勸徐大人,他跪在大門口快一個時辰了。說什麽不見主子他不會離開。”


    沈希洛道:“徐大人,別跪在這,小心著涼。小的送您回家。”


    徐曠直挺挺跪著,連正眼也不瞧沈希洛,直把眼望著大門,道:“不見到阿娟,我是不會離開。”


    沈希洛勸道:“徐大人,就算您要見也不必跪在這。不如隨小的進府。”


    徐曠道:“你去向阿娟說,如果她肯原諒我,願意和我成為夫婦就出來見。如若不想,就讓我死在這裏,以慰我相思之痛苦。沒有阿娟,活著又有什麽意義。不如死了吧!我要說的全說了,你也不必再勸我。今日要麽是喜事,要麽是喪事!你去傳話吧!”


    沈希洛與紫珠互望一眼,搖了搖頭。


    沈希洛來到大廳,見王淑秋與楊淚坐在椅上吃著點心聊天,遂上前把徐曠剛才說的那番話向王淑秋一一稟明。


    王淑秋長歎一聲,低頭沉思。


    楊淚道:“淑秋,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一定要有個了結。”


    王淑秋歎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紫珠道:“奴婢有個辦法。”


    楊淚道:“你快說!”


    紫珠道:“不如叫崔武源把徐大人背回去不就行了麽?反正徐大人沒有崔武源力氣大。”


    楊淚道:“可是下次呢!總不能天天叫崔武源動粗的吧!”


    紫珠道:“我就不信徐大人天天會來,也許過了段日子徐大人想通了呢?”


    楊淚道:“我瞧徐大人可是專情之人,決非三心二意之徒。也許他會永不言棄。”


    王淑秋心緒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個抉擇真難,難於上青天。


    楊淚湊過來,道:“淑秋,你到底愛不愛徐大人?”


    這一句話刺痛著王淑秋的心扉。


    愛!她是深深地愛著徐曠,也正如徐曠深深地愛著她一樣。


    可是心中那個刺如梗在喉,令她不能呼吸。


    誰會娶一個曾經被數人一起淩辱的女子為妻呢?


    就算徐曠不介意,她也難過自己這一關。


    楊淚道:“淑秋,是否還為破廟之事耿耿於懷?”


    王淑秋輕咬玉唇,點了點頭。


    楊淚道:“徐大人知道否?”


    王淑秋搖了搖頭。


    楊淚道:“那就說清楚,否則隻會兩人都痛苦。如果他是真的愛你,又會在乎這件事麽?何況你是受害人,如果他在乎,這個男子不值得你愛。”


    “淑秋,是要抉擇的時候,逃避不是最終的辦法。要麵對的遲早要麵對,為何不勇敢的麵對呢?給他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切莫猶豫,我一定支持你。”


    紫珠與沈希洛道:“主子,奴婢(奴才)認為楊主子說得對。”


    王淑秋站起身,沉吟道:“紫珠,去見徐郎!”


    沈希洛道:“不如大家一起去。”


    楊淚道:“也好!”


    被秋雨淋得濕透的徐曠一見日思夜想的佳人出現時,喜悅之情迸發,不顧一切衝上去,緊緊抱著王淑秋,生怕她再次離開。


    徐曠滿麵的水,分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嘶聲道:“阿娟,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徐曠一定對你不離不棄。請相信我是真心真意。今後咱們天天在一起,永不分離。阿娟,我愛你!我愛你!”


    王淑秋腦袋“嗡”的一聲,徐曠什麽都知道了,卻什麽都不介意。


    他是如此的愛自己,打消了這些天的顧慮。


    能夠有一個人如此愛自己,真不枉此生。


    王淑秋也緊緊抱緊徐曠,絲毫不介意他一身的濕水。


    兩顆滾燙的心緊緊貼在一起,互相溫暖著對方。


    徐曠撫摸著王淑秋的秀發,道:“阿娟,做我的妻子,好麽?”


    王淑秋嬌羞的“嗯!”了一聲。


    楊淚等人大喜,忙鼓掌以示慶賀。


    王淑秋更加害羞,忙把頭藏在徐曠懷中。


    徐曠仰天長笑,道:“我徐某是世上最幸福之人。”


    王淑秋與徐曠的喜訊又再次轟動京城。


    而兩人又能在一起更加深他們之間來之不易的愛情。


    王淑秋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可苦了沈希洛等一幹人,天天提心吊膽,生怕又有人挾持王淑秋。


    崔武源幹脆帶著手下十幾個錦衣衛日夜守護在郡主府,一發現有可疑之人必定盤查。


    沈希洛和紫珠如影隨形地跟著王淑秋。


    尤其是沈希洛為之捏了一把汗,韓本用的話語時刻縈繞在他耳中。


    他也不顧主子是女性身份,連王淑秋便溺、沐浴也隻離一步之遙。


    他決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如果王淑秋再因他之過而遭不測,他決計不會原諒自己。


    王淑秋知道沈希洛忠心不二,也是為自己安全著想,沈希洛不過是個太監,沒把當作男子,自己也不介意他的所作所為。


    更何況自己將成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心早已飛到心上人徐曠那裏去了。


    明天,明天就成為徐夫人,朝朝暮暮與愛郎在一起,過著神仙眷屬的生活。


    楊淚握著王淑秋的手,道:“淑秋,我真有些舍不得你。”


    王淑秋道:“我又不是嫁到外國,怕什麽,咱們還可以天天見麵。我走後,這府第就讓給你。以後我來這,可要備房給我囉!”


    楊淚擦了擦眼角,笑道:“又開玩笑,胡說!”


    王淑秋道:“咱倆是好姐妹,我的就是你的。”


    楊淚含笑道:“難道你肯把你的徐郎讓給我麽?”


    王淑秋笑道:“好哇!敢取笑我。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楊淚身子一閃,道:“過來呀!我可不怕你。”


    還扮鬼臉嘲笑王淑秋。


    王淑秋摩拳擦掌,道:“你可當心,別求饒啊!”


    楊淚繼續扮鬼臉,道:“我好怕喲!”


    正當兩人嬉笑打鬧時,從外闖進數十名番子,兩邊排開站立大廳之上。


    隨後踱來數名太監,其中一名赫然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的孫暹。


    隻見他尖聲道:“奉皇上口諭,搜查郡主府!”


    王淑秋忙道:“孫公公,不知查什麽?”


    孫暹道:“查到了,郡主自然會知道。來人,搜!”


    數十名番子立刻四處搜查。


    這突來變故令眾人心驚肉跳。


    沈希洛暗忖:怎麽東廠來辦事我竟一點消息也不知。


    王淑秋心倒平靜,自己與世無爭,又沒做觸犯法令之事。


    她坐在椅子上,含笑道:“孫公公,你請坐!”


    孫暹道:“老奴謝過郡主!”


    王淑秋道:“希洛,快斟茶!”


    沈希洛連忙倒茶。


    崔武源帶領十幾名錦衣衛進來,道:“公公,不知何事擅闖郡主府?”


    孫暹上下打量崔武源,不屑道:“這兒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崔武源一聽,含怒道:“咱們都是效忠朝廷,孫公公說話未免過重了吧!”


    孫暹冷笑道:“雜家秉公辦事,閑雜人等站一邊!”


    崔武源見他目中無人,怒火中燒,忍不住要與他分辯是非。


    沈希洛忙端茶遞給孫暹,笑道:“孫公公,請喝茶!”而使眼色於崔武源。


    崔武源強忍一口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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