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玉心中雖說抵觸著父親的安排,可還是記得父親早上囑咐的話。


    她滿臉不情願地嘟囔著,“姐姐,姐夫裏麵請。”


    聽到溫錦玉的招呼後,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過多情緒。


    太子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察覺到了空氣中微妙的氛圍變化。


    就在這時,溫老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情況,他知道此時的氣氛不宜僵持,於是趕緊打圓場道:“這雨怕是要下得越來越大了,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別淋著了。”說著,便率先邁步走進了屋子。


    隨後,眾人陸陸續續進入屋內。


    薛錦畫始終一直跟著太子,二人之間的親密模樣不言而喻。


    然而,溫老爺好像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與太子商談,便轉頭對薛錦畫說道:“畫畫,你已有好幾日都沒有見到過祖母了吧?她老人家肯定十分想念你,不如你跟錦玉一起去祖母的屋子裏,好好聊聊天,解解悶兒?”


    薛錦畫聞言,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爽快地回答道:“好呀!那就麻煩妹妹陪我走一趟了。”


    溫錦玉盡管滿臉的不情願,但還是緩緩地站起身來。


    當人都離開房間之後,溫老爺長長地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而後鄭重地對阡二爺說道:“二爺,這段時間著實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太子靜靜地看著溫老爺臉上勉強擠出的笑容,隻是輕輕地垂下眼眸,那銀色的麵具之下,隱隱透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冷意。


    “這段時間,夫人住在我家的府邸之中,確實給我家帶來了諸多的不便,但我也一直盡心盡力地去照料她,心中更是想著,若是能有機會為二爺辦些實事,那便是我莫大的榮幸。”溫老爺語氣誠懇地說道。


    事實上,自從夫人來到他家之後,整個府邸的確變得不再像以往那般和諧安寧,時常會因為一些瑣碎的小事而引發爭吵,家中的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


    然而,溫老爺在官場之上卻能夠遊刃有餘,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看在阡二爺的麵子上。


    如今,他幫了阡二爺這麽一個大忙,平日裏那些零零散散、微不足道的回報,他根本就不屑一顧。


    他所求的,乃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好處,一個能夠讓他在官場上更進一步的契機,一個能夠讓他家族更加興盛的希望。


    他相信,隻要得到了這個好處,之前所經曆的種種不便與紛爭都將變得值得。


    太子殿下豈會不知?


    他的眸光閃了閃,輕聲說道:“溫家確實幫了我大忙,我也的確應該感謝溫老爺,隻是不知溫老爺欲要我如何報答?”


    溫老爺心中狂喜,急忙應道,“二爺有所不知,我在南嶺兢兢業業這麽多年,這官位始終沒有變動過………”


    原來是求官職呀?


    太子的眸光冷若冰霜,宛如寒潭之水,沉默不語。


    一時間,溫老爺也摸不著頭腦,實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良久,在沉重的壓迫下,溫老爺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若是此事讓二爺為難,就當我從未提及過………”


    “可以。”


    溫老爺的話尚未說完,太子就直接開口說道,“溫老爺幫了我如此大忙,這官位確實該升一升了。”


    溫老爺喜出望外,他剛才還在擔憂自己挾恩圖報是否會引發阡二爺的厭惡,所以說完之後不禁有些懊悔。


    如今他答應得如此爽快,溫老爺反倒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了。


    “明日我便與畫畫返回京都了,溫老爺可知道後續該如何行事吧?”溫老爺的笑容還未散去,太子的語氣便如那冬日的寒風,冰冷刺骨,“到了京都之後,夫人娘家之事,我不想被任何人提及。”


    溫老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起來。


    他的心底清楚地知道,阡二爺這是在警告他,此次升官之後,小娘子與他們溫家便再無瓜葛了。


    “二爺,放心,溫家明白該如何去做。”


    太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溫老爺的脊背卻已開始冒汗。


    看來阡家對溫家並不想有何牽連,他還仗著阡家老丈人的身份繼續中飽私囊,簡直是癡人說夢。


    溫老爺老奸巨猾,自然也明白這個話題不宜再繼續,於是很快就扯到了其他事情上。


    然而,自始至終,太子都雲淡風輕,隻是偶爾附和幾句。


    場麵之尷尬,簡直令人如坐針氈,不過也還算過得去。


    至於薛錦畫,一出房門,溫錦玉便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姐姐,你如今得了如此良婿,難道不應該感激我嗎?”


    溫家花園的走廊上,溫錦玉的語氣充滿了挑釁,薛錦畫則是柳眉微蹙,“妹妹,你這是何意?”


    “哼,別跟我裝傻充愣,你心裏清楚得很,阡家最早提親的對象可是我,要不是你回來了,這一切都本該是我的,現在你占了便宜,難道還不知道知恩圖報嗎?”


    此刻的薛錦玉趾高氣昂,目中無人,仿佛整個世界都唯她獨尊。


    薛錦畫不禁覺得可笑至極,雖說溫錦玉並不知道自己並非她的親姐姐,也不知道阡家最早提親的人就是自己,可她如此狂妄自大,實在是讓人為死去的溫大小姐感到悲哀。


    “那妹妹有何高見?”


    “這樣吧,阡家給你的聘禮你直接送過來,如何?”溫錦玉說道,“反正你嫁過去就是阡夫人了,阡家的一切日後都是你的,我相信姐姐不會如此小氣,連這麽點東西都舍不得給我吧?”


    這麽點東西?


    一旁的青衣和櫻花聽了,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搐。


    阡家送來的聘禮,那可就算是娶公主都綽綽有餘,溫錦玉竟然還覺得隻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而且,這個溫錦玉簡直就是個不懂事的,要什麽不好,居然打起人家聘禮的主意?


    “妹妹,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個小氣的人,這聘禮,我是斷然不會給妹妹你的。”薛錦畫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溫錦玉的麵色瞬間變得難看,十分尷尬地喊道:“溫錦畫,你這是知恩不圖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良心?那是個什麽稀罕玩意兒?妹妹你有嗎?”


    “溫錦畫,你如今可是高攀了,得了好處就把娘家人拋到九霄雲外了是吧?”溫錦玉氣得像個即將爆炸的氣球,“你就算是出嫁了,那也是溫家的女兒,孝敬溫家那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


    “哦,照妹妹這麽說,索要阡家聘禮是溫老爺的意思?”薛錦畫直接就把她的話曲解成了另一種意思,“那正好,今日我來了,可以當麵向溫老爺問個清楚。”


    “你………簡直就是欺人太甚。”溫錦玉氣得直跺腳,仿佛腳下的地都要被她跺出個窟窿來,“我這就去告訴祖母,讓祖母好好收拾你。”


    青衣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咱們還要去見老夫人嗎?”


    “當然。”薛錦畫看著雨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打在芭蕉葉上,心中不禁感慨,“我既然用了溫家大小姐的身份,就得為她多做一些事情。”


    這段時間,薛錦畫對溫家的事情已經了解得八九不離十了。


    遙想當年,溫老爺尚是一介窮酸秀才之時,便對那些風花雪月之地情有獨鍾,於此處邂逅了溫大小姐的母親。


    二人可謂是情比金堅,溫大小姐的母親更是攜著那豐厚的嫁妝,毅然決然地嫁給了溫老爺。


    豈料,溫老夫人打心眼兒裏瞧不上這位出身風月場所的女子,執意逼迫溫老爺休妻,而後迎娶自家娘家的侄女。


    原以為溫老爺對她母親情真意切,怎奈……待到她的母親將所有嫁妝如數吐出之際,溫老爺便對她冷若冰霜了。


    溫家憑借著她母親的嫁妝四處打點,方才謀得如今這小官吏之位。


    然而,溫家對她不僅毫無感激之意,反倒心生厭惡。


    既嫌棄人家的低微身份,又覬覦人家的豐厚嫁妝。


    壞事做絕,卻還妄圖占便宜,這世間豈有如此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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