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薛錦畫聽到聲音也出來了,來到趙宇軒身邊說道:“侯爺,大妹妹跟母親還沒有說完話呢,你先別這麽衝動嘛。”


    趙宇軒臉色陰沉地看著她,道:“衝動什麽衝動?等她們把話說完了,是不是就把凡哥兒的事兒都決定了!”


    薛錦畫被他瞪得不說話,默默站在一旁,王氏皺著眉,趙宇非卻是一臉堅定地說道:“哥,要換做別的事情我都可以聽你的,但這件事關係到莊親王府的未來,凡哥兒我必須要帶走。”


    趙宇軒毫不退讓,大聲說道:“不行,我說不準帶走就是不準帶走。”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冷冽,明顯看得出來他已經生氣了。


    趙宇非皺了皺眉,一臉不解地看著他,沉聲道:“凡哥兒是我們莊親王府的血脈,回到世子妃跟前也是無可厚非的,你憑什麽不讓我帶走?”


    趙宇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說道:“因為凡哥兒…”


    “趙宇軒,你閉嘴。”趙宇軒剛要說話,便被王氏大聲喝止:“你這麽激動幹什麽?凡哥兒若真能去莊親王府,那也是他自己的造化和前程,你就算再關心他,也得為自己的前程著想啊!”


    趙宇軒聽後,立刻閉上了嘴,但臉上仍帶著不甘之色。他的雙眼已經泛紅,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隱忍的痛楚。


    沉默片刻之後,趙宇軒迅速調整了情緒,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與理智。


    薛錦畫一直在關注著他的情緒變化,心中暗自歎息。如果不是王氏及時打斷,說不定趙宇軒就會說出凡哥兒的真實身世。這樣一來,故事可能會變得更加複雜有趣呢!


    這時,趙宇非滿臉欣喜地問道:“娘,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帶凡哥兒回去了嗎?”他隻顧著高興,完全沒意識到王氏的話裏存在問題。


    “沒錯,我同意讓你帶走凡哥兒。”王氏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她的眼神堅定而決絕。


    趙宇非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喜悅之情,但她很快又想到了趙宇軒的感受,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哥哥的意思……”


    趙宇軒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緊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


    王氏見狀,連忙安慰趙宇非道:“你放心吧!娘會勸他的。”接著,她轉過頭,用一種略帶警告的目光看著趙宇軒,似乎在示意他不要衝動。


    趙宇軒的拳頭握得越來越緊,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他強忍著內心的憤怒和痛苦,沒有說話。


    王氏看到趙宇軒的情緒已經快要失控,連忙轉頭對薛錦畫說道:“錦畫,你大妹妹來咱們府邸到底是客人,你要好好招呼。”


    然而,薛錦畫還沒來得及開口,趙宇非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的話:“娘,王爺還在家等著我的好消息呢!我現在得回去告訴他一聲,我就先走了。”說完,她匆匆忙忙地轉身,腳步急促地向外走去。


    王氏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趙宇軒的手攥得更緊了,仿佛要將什麽東西捏碎一般。


    薛錦畫就當作沒看見兩人的表情變化,急忙說道:“娘,我這就送送大妹妹。”說著,她也快步跟了上去,留下王氏和趙宇軒在原地。


    等兩個人走後,趙宇軒再也忍不住了,“娘,你到底怎麽回事?您不知道凡哥兒的身世嗎?怎麽這麽糊塗要答應宇非這件事情。”


    王氏看著他,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你以為我想啊,我這心裏也難受得很,那可是我的親孫子,我哪舍得讓他離開。可我又能怎麽辦?”


    趙宇軒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難道就不能拒絕嗎?我們可以跟宇非說清楚,凡哥兒不是莊親王府的人。”


    “你以為我不想拒絕?但莊親王府那邊已經答應了,這意味著他們已經承認了凡哥兒的身份。如今人家要認祖歸宗,我們有什麽權力去阻攔?”


    趙宇軒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他咬著牙說道:“那就告訴宇非,凡哥兒是我的兒子。”


    王氏瞪大了眼睛,淚水不停地流淌,“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你有沒有考慮過後果?一旦消息傳出去,你和那個女人都會被唾沫淹死。而且,你覺得莊親王府會善罷甘休嗎?到時候,整個侯府都會受到牽連。”


    趙宇軒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的眼神充滿了痛苦和絕望,“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王氏拉住他的手,哭道:“兒啊,你要為大局著想。如果這件事傳揚出去,對侯府的聲譽將造成極大的損害。我們隻能忍辱負重,把凡哥兒送回去。也許將來還有機會再相見。”


    趙宇軒沉默了許久,最終點了點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好……我知道了……”


    可是……他怎麽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兒子接走呢?那是他的親生骨肉啊!他的心裏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他想起了當初自己滿心歡喜地迎娶薛晴兒時的情景,可最終卻被換作了薛錦畫。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人?他的心中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他的心底亂糟糟的,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捏碎了一般。他感到無助、痛苦,甚至有些絕望。


    “宇軒,娘知道你心底的苦,但是這也沒有辦法呀!”王氏實在不忍心再給兒子潑冷水,但她也明白現實的殘酷。“而且你的仕途現在正處於上升期,你的名譽不能有任何的差錯。為了侯府的利益著想,也為了你妹妹的幸福,凡哥兒確實應該回到他原本的家。”


    仕途,侯府的未來,這些字眼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了他的身上。它們成為了一種無形的枷鎖,緊緊地束縛住了他的手腳。


    窒息感、絕望感撲麵而來,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感到自己被困在一個黑暗的深淵裏,找不到出路。


    最後,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局麵,隻能選擇慌忙逃離這個地方。他的腳步匆匆,仿佛要逃離這一切痛苦和困擾。


    王氏也知道是為難兒子了,並未追上去,而是選擇了無聲的歎息。


    ……


    侯府門口,薛錦畫親自將大姑奶奶送到了門口。大姑奶奶轉身對她說:“嫂子,你就送到這裏吧!”


    此時外麵寒風凜冽,趙宇非趕緊戴上披風。她關切地對薛錦畫說:“嫂子,你趕緊回去吧!這天寒地凍的,你可要小心著涼啊。”


    薛錦畫微笑著回應道:“大妹妹,那我先回府了。不過,經此一遭,大妹妹可算是順心了。”


    趙宇非輕拍額頭,感慨地說:“嫂子,說來還真是多虧了你的提醒,否則我這輩子恐怕都難以發現這個秘密。”


    薛錦畫客氣地回答:“大妹妹,過獎了。還是咱們大妹妹聰慧過人、心思細膩,才能想到這些。”


    然而,趙宇非並不知曉薛錦畫早已洞悉一切,隻以為薛錦畫是真心為自己著想,而恰巧被自己發現了真相罷了。


    冬日裏白日本就短暫,就在這短短片刻間,天色已漸漸黯淡下來。


    趙宇非嗬出一口白氣,有些愧疚地說道:“都怪我,把這件事情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我哥的心底怕是不舒服,嫂子,你最近切莫與他發生爭執哈!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趙宇非轉身鑽進了馬車裏,馬夫揮動馬鞭,馬車緩緩離去,車輪在雪地上壓出一排排深深淺淺的車軲轆印子,但也隻是片刻的功夫,這些痕跡便被飄落的大雪所掩蓋,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一般。


    待馬車消失不見後,櫻花走到薛錦畫身邊,輕聲道:“小姐,這天太冷了,咱們進去吧!”


    薛錦畫點了點頭,轉身朝院子走去,她的身影在雪地裏顯得格外孤獨和落寞,仿佛一朵在寒風中搖曳的花朵。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冷意突然襲來,仿佛一把冰錐,直接穿透了她的身體,直逼心間。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來,隻見趙宇軒正站在門口,身上還帶著未融化的寒霜,他那張冷峻的臉龐此刻顯得格外冰冷,眼神中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宛如深不可測的寒潭。


    “侯爺”


    “薛錦畫,你說,是不是你?是你教唆妹妹來過繼凡哥兒的?對不對?”


    趙宇軒的話如冬日的寒風般撲麵而來,銳利的話就像無形的刀子一樣打在她的臉上,瞬間讓她臉上火辣辣的疼。


    櫻花被這怒氣嚇的直接退後了一步。。


    “如今凡哥兒要被送走了,你可滿意了?”趙宇軒的臉色變得陰沉,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再也無法保持往日的矜持和冷漠。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憤怒,像一把銳利的劍,直刺向薛錦畫。此時的他,心中的憤怒已經將他的理智淹沒,他的眼睛變得猩紅,充滿了無法遏製的憤怒,他衝著薛錦畫大喊大叫,“薛錦畫,我告訴你,就算凡哥兒被送走了,我也不會跟你有任何牽扯,你這一輩子,永遠別想有孩子。”


    他說這些話,已經足夠殘忍,原以為這些話會狠狠的刺痛薛錦畫,也讓她嚐嚐萬箭穿心的疼。


    但是,很遺憾。他並不知道此時的薛錦畫看著他發瘋的樣子,像捕獵者在看獵物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她麵色平靜,眼眸中不見絲毫波瀾,隻是覺得不夠痛快罷了。


    “侯爺,就算你再生氣也得有個限度吧!你也不希望讓所有人都知道凡哥兒的身世吧?”薛錦畫語氣沉穩,絲毫不見任何怒氣。“侯爺,你想丟這個人,可侯府如今還丟不起。”


    “侯爺回來沒多久,就對夫人如此不敬,實非君子所為。”薛錦畫的話剛落下,就聽見侯府門口傳來一些稀碎的聲音。


    “是啊,就算夫妻感情再不好,他的夫人也是他明媒正娶的,這麽多年來,她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侯爺怎能如此訓斥夫人?”


    “……”


    趙宇軒的臉色如今黑得猶如鍋底,仿佛能和這暮色融為一體了。他骨子裏的教養讓他想要堵住那些人的嘴,但此刻他卻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他隻能繞過薛錦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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