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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十八節、敗亦堪傲


    陳敬龍見歐陽嘯突然翻臉,頗覺驚詫;急急辯解道:“是幹將有負敬龍,並非敬龍有負幹將!歐陽前輩,您一向是很講道理的……”


    不容他說完,歐陽嘯森然喝道:“血濃於水;為了愛兒,我可顧不得講什麽道理了!多說無益,受死!”話音未落,軟劍已然出鞘,徑往陳敬龍小腹刺去;劍身銀芒絢爛,耀人眼花,竟是一出手便用起鬥氣,毫無容情餘地。


    陳敬龍見他當真動手,不由著慌;匆忙向後退躍閃避,急叫道:“歐陽前輩,有話好好說,不必如此!敬龍永記您救命之恩,實不願與您刀劍相向……”


    歐陽嘯一劍刺空,毫不停頓,身形猛向前躥,口冷笑道:“我‘十年磨劍’全力緊逼之下,猶敢分神說話,怕死的不夠快麽?”說著,軟劍再出,手腕輕抖間,幻出兩個劍尖,分刺陳敬龍兩肋。


    他所用這一招,名為“齊頭並進”,陳敬龍不但學過,多次倚之對抗強敵,對其奧妙變化可謂熟知;若旁人使出這一招來,自不值陳敬龍一哂,輕鬆便可化解。


    然而,現用出這一招的,不是別人,卻正是鑄劍山莊武技的締造者,是軒轅族絕頂大高手之一;其經驗修為、對這一妙招的精奧掌握,實都陳敬龍之上。


    但見那軟劍動處,兩個劍尖吞吐變幻,靈動如神、虛實莫測,讓人一見之下,立生無從著手應付之感;而劍尖前刺之際,竟如離弦弩箭一般帶起“嗤嗤”的破風銳響,可見其淩厲迅猛,實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陳敬龍眼見這一招歐陽嘯手裏施展出來,竟有如許之威,遠非自己所能企及,不禁又驚又喜,同時大生敬懼之心;不敢再退避閃讓、懈怠應付,匆忙抽出龍鱗血刃,斜掃向下,阻其軟劍進擊之路。


    歐陽嘯見血刃劈落,卻不收劍;手腕轉處,軟劍斜挑而起,直直撞向龍鱗血刃,竟一反鑄劍山莊武技以巧製勝的宗旨,要實打實的力量上一較高低。


    刃劍交撞,“叮”一聲脆響;軟劍受力微曲,向下一沉。


    陳敬龍與歐陽嘯同時低喝一聲,一個疾運內力,連出五重力道,一個劍上銀芒大盛,鬥氣運至十足;卻是不約而同,都想趁兵刃膠著的這一瞬,震退對手,搶占先機。


    內力與鬥氣衝撞激蕩,隻聞“嗶剝”輕響,密如暴豆。軟劍所附銀芒瞬間黯淡許多,但劍身卻猛然彈起,又複筆直。


    隨著軟劍這一彈,陳敬龍隻覺一股巨大力量直衝而上,幾要撞得自己血刃脫手;無奈何,隻得向上一躍,化解力道;淩空向後翻個筋鬥,斜斜落地站穩時,方才覺出,手臂竟隱隱有些酸痛;驚駭之下,脫口叫道:“憑鬥氣增力,竟能達到如此地步……絕頂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歐陽嘯雖略占上風,但五重大力連續衝擊下,卻也並不好受;身形連連搖晃,如風擺柳枝,趔趄退後一步,方勉強站穩;聽陳敬龍驚呼,微一冷笑,又情不自禁讚歎道:“好小子,當真很了不起!”讚歎方出,深吸口氣,往前一縱,又挺劍刺向陳敬龍胸口。


    陳敬龍忙揮血刃格擋,急叫道:“我不是您對手,認輸便是;不用再打了?”


    歐陽嘯並不答言,收劍避開格擋,隨即長嘯一聲,軟劍再進,舞動如風;“銀瓶乍破”“舸爭流”“繁星萬點”“雨打沙洲”四招一氣嗬成,接連施出;但見銀光紛亂,交錯縱橫,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疾向陳敬龍裹去。


    陳敬龍情知歐陽家銳金鬥氣淩厲無匹,若被稍刮到一點兒,便難逃筋分骨斷之禍;眼見劍織如網,迎麵撲來,哪敢有絲毫疏忽?忙不迭打醒十二分精神,“固若金湯”“烏雲遮月”“亂石穿空”“曉霧迷蒙”“畫地為牢”“守拙全真”,取自三家武技的式防守妙招,接連用出,將血刃舞成一堵血紅牆壁,擋身前。


    銀網與紅牆撞一處,“叮叮”脆響不絕。陳敬龍與歐陽嘯都被反震之力衝的身軀亂顫,手上卻都絲毫不緩;隻不過,二人之不緩,情由大有差別:歐陽嘯是自己不肯緩,陳敬龍卻是萬萬不敢緩。


    轉瞬之間,二人兵刃交撞不下三四十次。陳敬龍好不容易將攻勢全部擋開,保得自己周全,卻不敢稍有放鬆;心知:“若任他如此急攻下去,我早晚必有所失;須反擊逼其自保,打斷他攻勢才行!”眼見歐陽嘯軟劍顫動,繼接連四招之後,又一招“分花拂柳”施出,便不再格擋;輕喝一聲,血刃疾揚斜落,劈向歐陽嘯側頸。


    歐陽嘯見他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眼立顯讚賞之色;腳步橫移,避其血刃,手臂微縮,收劍蓄勢。


    陳敬龍見果然掙得先機,登時精神大振;低吼一聲,血刃狂舞,劈削挑刺、撩斬切拖,十餘刃連出,如暴風驟雨般強壓過去。


    歐陽嘯腳下移動不止、軟劍揮舞不停,躲閃、格擋齊用,將其攻勢一一化解;待對方十餘刃攻過,銳氣稍減、攻勢微有遲滯的空當,早又數招連出,搶攻回去……


    二人各平生所學,全力以赴。一個是集多家武技於一身,招式用之不竭,兼強健異常、聲雄力猛;一個是一派武技創始人,招招妙至巔峰,又兼鬥氣修為爐火純青、攻利守堅;各有所長之下,一時竟打了個旗鼓相當、難分軒輊。


    以快打快,區區盞茶工夫,二人已對過不下餘招。


    陳敬龍見歐陽嘯如此激鬥,卻始終精力不衰,且出手越來越快,不禁暗自驚急。歐陽嘯見餘招猶不能取勝,卻是羞怒交攻,出手愈淩厲緊密。


    又鬥幾招後,歐陽嘯三劍連出,分刺陳敬龍咽喉、胸口、小腹,一氣嗬成,如行動流水一般,絕無半點遲滯。陳敬龍窮於應付,已隱有力不從心之感;強撐揮刃將三劍一一擋開,後一擋時終於控製不住,刃頭向下沉得稍低,招式用的過老。


    憑歐陽嘯的修為眼光,見此良機豈能放過?輕喝聲,手腕疾抖,“刷刷”兩劍,分刺陳敬龍左肩、左肋;劍勢吞吐,虛實難測,卻又迅疾異常。


    陳敬龍眼見危急,大駭失色;竭全力將沉於腹下的血刃抬起,揮舞格擋;勉強施為之際,已不免手忙腳亂、窘態畢露。


    歐陽嘯不等軟劍與他血刃交撞,忽地低叱一聲,收劍再出,直奔其心口刺去。這一劍,快如閃電,一往無前,恍若一顆流星破空而至,正是將敵人逼入絕境後,迅猛無儔的決勝一擊。


    陳敬龍窘迫關頭,複又格擋個空,越劣勢難轉;眼見強擊攻至,卻再也無力格擋、閃避,無計可施之下,隻能勉強收扯血刃,平豎胸前,把七寸餘寬的刃麵當成盾牌,守護自身。


    眼看軟劍就要刺血刃平麵上,歐陽嘯手腕微抖,劍身忽地一彎,如一截銀絲帶般從血刃旁邊滑過,劍尖斜斜抵住陳敬龍左胸。


    於此勝負有分之時,二人身形猛地同時停滯,相對佇立,再不稍動。


    默然片刻,歐陽嘯方緩緩開口,冷冷問道:“死到臨頭,你還有何話說?”


    陳敬龍慢慢將血刃垂落,不顯絲毫畏懼之色,反倒滿臉興奮,得意笑道:“想不到我竟能您手底支持這麽久!……哈,敬龍如此年紀,能與絕世高手激鬥餘招,縱然落敗,卻也足堪自傲了!”


    歐陽嘯見他如此反應,頗覺訝異,奇道:“死眼前,你居然還有心情說笑?”


    陳敬龍泰然自若,笑道:“我不會死的;我知道,您不會當真殺我!我竭力與您相鬥,苦苦支撐,卻始終不肯揚聲呼救,也正是為此!”


    歐陽嘯眉頭微皺,沉聲道:“你何以如此篤定?難道你認為憑我歐陽嘯的本領能耐,會畏懼你聲名、勢力麽?”


    陳敬龍含笑言道:“您當然不會有什麽畏懼;但敬龍知道,歐陽前輩明事理、知輕重,絕不會於此軒轅危機存亡之秋,冒冒然幹出自折軒轅柱石的蠢事來!”


    歐陽嘯挑眉冷笑道:“軒轅柱石?嘿,大言不慚!我兒幹將,武全才,手握雄兵,自可擔擋支撐軒轅族之重任;少了你,亦無礙大局!”一言未畢,手臂微縮,將軟劍抖成筆直,似乎便要直刺向前、痛下殺手。


    陳敬龍對他動作恍如不見,淡然笑道:“敬龍一心為民,絕無私念,非幹將可比,亦非幹將所能替代!”


    歐陽嘯沉吟片刻,忽地長笑一聲,收回軟劍,插入腰間皮鞘;負手讚歎道:“果然嚇你不住!好小子,有此定力、膽量、頭腦、眼光,堪成大事;我現總算能真正放心了!”


    陳敬龍亦將龍鱗血刃收回鞘內,好奇問道:“前輩所說的真正放心,究竟是指什麽事情?”


    歐陽嘯默然不語,轉身緩緩踱出數步,望著蒼茫原野,靜立不動,若有所思;過了良久,忽地長歎一聲,輕輕說道:“我曾對你講過,要重回江湖,再不過問種族紛爭,但實際上,我卻始終放心不下,仍時刻關注局勢變化,時刻為軒轅安危擔憂!……如今,我知道英雄已然長成,當有扭轉乾坤之力,總算可以真正放心、徹底拋開顧慮了!……‘十年磨劍’,自此銷聲匿跡,隻老於山水之間,不複現身紅塵矣!”


    陳敬龍聽他此言,驚詫莫名;忙搶上前,與他並肩而立,急急問道:“前輩何苦如此?就算不願參於種族紛爭,隻需江湖逍遙便了,卻也不必銷聲匿跡;況且,前輩人翹楚,才智武功,當世少有,若肯為軒轅出力,引導我等晚輩,堪稱萬民之幸……”


    不等他說完,歐陽嘯轉頭望向他麵容,眼滿是親近愛憐之色,喃喃歎道:“如果你是我的兒子,該有多好?你我父子英雄,聯手共襄大事,天下何人能敵?……唉,隻可惜,我的兒子,不是你……”


    陳敬龍聽他感歎,心忽有所動;沉吟問道:“前輩苦心孤詣,謀劃積蓄二十年,卻於風雨欲來之時拋卻雄心,重返江湖;莫非……與幹將有關?”


    歐陽嘯苦苦一笑,淒然歎道:“你終於猜著了!……不錯,我浪跡江湖,並非當真雄心灰,卻是為了避禍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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