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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漢眉頭微皺,沉聲問道:“怎麽,想跟我動手?”陳敬龍不答,反問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會有殺我之心?”那大漢淡然應道:“神木教放出話來,說你貪財好色、恩將仇報。我碰到這樣的惡人,是向來不放過的。”陳敬龍奇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現就殺了我?”


    那大漢尋思一下,道:“我來時,恰好見到你拚著雙手不要,力救他。”說著向齊若男一指,繼續道:“你能如此對待朋友,我看不像是個恩將仇報之人;後來又見你送他錢財,我感覺,說你貪財好色似乎也有些不大對頭。既然拿不準傳言是否屬實,我便不能殺你!”陳敬龍微鬆口氣,道:“前輩是個講道理的人,我便放心了!實不相瞞,林正陽是因為想要捉我,所以才誣蔑於我;我其實並沒有貪財好色、忘恩負義。”


    那大漢奇道:“林正陽為何想要捉你?”陳敬龍心中尋思:“不知這人是什麽來頭,我與大哥之間的事情,可不能讓他知道。”便道:“這其中原故,實不便告知前輩。”


    那大漢道:“既然你說不出道理,我可不能就此相信你說的話。對於傳言,我也不全相信,所以我要你隨我身邊,等查看你的人品之後,再做打算。”陳敬龍搖頭道:“我有許多重要事情,不能跟隨前輩。”那大漢臉色一沉,冷笑道:“這可就由不得你願意不願意了!”


    陳敬龍怒道:“怎麽,你想用強麽?”齊若男接口道:“前輩,我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你要為難敬龍,我可不能坐視不理;說不得,隻好拚一拚了!”他一表明態度,那些老一輩的幫眾立即抽出兵刃,準備動手;那些青年幫眾有些遲疑,但隨即也都插出兵刃。


    那大漢仰頭大笑,聲若巨雷,直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齊若男與陳敬龍暗自心驚,對視一眼,都想:“他能發出如此巨聲,可見魔力之渾厚。今日隻怕我等要數命喪此了!”


    那大漢笑了半晌方歇,緩緩點頭,怒笑道:“好,好!敢跟我如此說話,了不起!看來今天不動手,是帶不走他了!”說著全身骨節“啪啪”輕響,顯是正是運轉魔力活動關節,準備出手。


    便此時,忽聽破風聲響,旁邊一道銀光直奔大漢頸間射到。


    那大漢不閃不避,連頭都不轉一下,竟好似沒有發現一般;直到那銀光離頸間已不足尺,左手才猛然抬起,快若閃電般用所提包裹迎上那銀光;包裹外麵,籠著厚厚一層藍黑色鬥氣。


    銀光刺上那藍黑色鬥氣,“噗”一聲輕響,光芒瞬間黯淡消失,露出本質,正是歐陽莫邪的軟劍。那藍黑色半氣厚近半尺,這一劍卻隻刺入寸許,連包裹布都不曾破到半點;軟劍劍身兩方力量撞擊之下,彎起如弓,卻再難稍進分毫。


    那大漢手臂向外一揮,歐陽莫邪連退數步,臉上漲的通紅。那大漢怒笑道:“你膽子不小,居然敢偷襲我!”歐陽莫邪眼中湧上霧氣,向楚楚看了一眼,顫聲囁嚅道:“我也不想的,是……是她逼我……”那大漢看也不看楚楚一眼,怒笑打斷道:“堂堂男子,居然會受女子逼迫,當真無用已極!你這銳金鬥氣,也算不弱,想必是歐陽嘯的子弟吧?他怎會教出你這樣不成器的廢物?”


    歐陽莫邪被父親罵慣了“不成器”“廢物”,此時聽大漢罵他,也不放心上;暗自尋思:“父親不許我仗他名頭解危去難,現人家認出我的來曆,並不是我說的,可怪不得我!他既然認得父親,我說出身份,他自然不會打我殺我了!”忙壯起膽子問道:“前輩認得家父?”


    那大漢恍然道:“原來你是歐陽嘯的二兒子!”歐陽莫邪奇道:“您……您怎知我排行第二?”那大漢道:“你父親去玄武城辦事時,曾帶你哥哥去我家作客。我認得他的大兒子,自然知道你是他二兒子了。”


    歐陽莫邪愣道:“玄武城?您是……您是玄武城的洪伯伯?”那大漢微一點頭。


    歐陽莫邪語音雖輕,但“玄武城的洪伯伯”這七個字聽進陳敬龍耳中,卻無異於雷霆霹靂,驚心動魄。他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你是洪斷山?”


    那大漢微微一愣,隨即怒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了,還敢這樣跟我說話,當真狂的可以!難道你真想我將你立斃此麽?”陳敬龍牙關緊咬,心中隻想:“他害的大哥一生孤苦淒涼,此仇豈能不報?”熱血急湧而上,漲的腦袋嗡嗡作響;怒喝一聲,縱身上前,挺槍向洪斷山當胸便刺。


    場中眾人,聽說來人竟是當世絕頂高手之一的“俠義刀王”洪斷山,無不震驚;眼見陳敬龍不懼反怒,主動出手,是大出意料之外。齊若男錯愕之下,反應慢了,來不及將他攔住。


    陳敬龍怒氣勃發,這全力一槍,豈是尋常?當真是又快又狠。


    洪斷山怒哼一聲,左手抬起,包裹前端正正撞上槍尖。陳敬龍隻覺一股柔和力道傳來,將自己槍上力道化解於無形,緊接著又有一股雄渾無比的大力沿著槍身傳來。這一股大力又分成許多層次,前後接踵,重重疊疊,如海濤澎湃,一浪緊接一浪,無止無歇;而每一層力道,又都大的驚人,如萬丈狂浪砸來,具有崩山裂石之能,絕非**所能抵擋。


    陳敬龍雙臂“咯咯”輕響,似乎便要斷折,胸口劇痛,如中大錘;眼前金星亂閃,口中鮮血狂噴;雙腳離地,身體向後平飛丈許,摔落地上,又接連翻滾數轉,方才停住。


    齊若男、楚楚、歐陽莫邪三人齊聲驚呼,快步奔到陳敬龍身邊,查看他是死是活。


    陳敬龍躺地上,全身骨頭根根都痛,好似已經數斷折;臉色蒼白如紙,口中不斷溢出血來;眼望三人,卻說不出話。


    楚楚與歐陽莫邪急忙去給他按摩胸口。齊若男見他並未死去,這才放心,轉對洪斷山怒道:“你要殺他,先殺了我!”橫刀當胸,死死守陳敬龍身前,以防洪斷山追擊。


    洪斷山“哈”的一聲,不屑道:“我要真想殺他,你能攔得住麽?”齊若男咬牙道:“攔不住也要攔!他對我恩重如山,若男情願以死相報!”洪斷山點頭讚歎道:“你年紀雖輕,倒真講義氣,是條好漢!”微頓一頓,喝道:“陳敬龍,你為何向我出手?”楚楚哭道:“我家公子傷成這樣,還說的出話麽?你懷有殺他之心,他自然要先下手為強,這又何須用問?”


    洪斷山怒道:“我隻讓他跟隨我身邊,並沒有向他動手。他不分青紅皂白,舉槍便刺,出手凶猛狠毒,分明是想取我性命;如此凶惡之人,豈能容他活命?”說完緩緩踏上兩步,卻又忽地停住;沉吟半晌,道:“陳敬龍,我再給你次機會,隻要你肯跟隨我一段時間,我現便不殺你!”


    眾人無不詫異,都想:“他先前說話,分明動了殺心,怎地忽然又改變主意?”齊若男正色道:“洪大俠,敬龍你身邊,隨時會有性命之憂,所以我絕不能讓你將他帶走!你想用強,便來將我殺了吧!”孟東走到齊若男身旁,喝道:“洪大俠,你要殺我幫主,便先將我殺了!”跟著又有許多赭獅幫眾走到齊若男身旁站定,雖不說話,但分明是表示與孟東一樣心思了。


    洪斷山怒笑道:“我今天放過赭獅幫,已是網開一麵,你們卻不知珍惜!今天我非帶他走不可,不想死的,快快讓開!”說著左手一抖,包裹布四分五裂,落地上,露出一柄黑漆漆的連鞘長刀。


    洪斷山右手握住刀柄,將長刀緩緩抽出,斜舉向天。他這柄刀比尋常鋼刀長了將近兩尺,寬出兩寸多,背厚二指有餘,可稱得上是一件巨型兵刃。洪斷山本就魁偉如山、威風凜凜,再舉起這樣一柄霸氣十足的巨刀,當真如一尊傳說中的戰神一般,懾人膽魄。


    眼看他擺明姿態,就要動武,忽聽陳敬龍吐出一口長氣,輕聲道:“若男,你讓開吧。洪前輩,我隨你走就是,請你不要傷害別人!”此言一出,眾人又是大覺意外。


    原來,他方才受了重擊,氣息被震的亂了,一口氣堵胸間,說不出話,但心中卻還明白,暗自尋思:“原來絕世高手,竟然這般厲害!我隻當能與他鬥上幾招,卻不料竟連他一擊都抵擋不住。以他的本領,當真動起手來,我方無人能逃得性命!我死不要緊,可萬萬不能讓別人受我連累!”後來見洪斷山要殺自己,卻忽然又改變主意,不由也覺奇怪,尋思一會兒,忽然想到:“是了!李混大哥說過,這姓洪的與龍總舵主較量過,而且對龍總舵主十分敬佩。他不願輕易殺我,必定是因我長相與龍總舵主相似,懷疑我與龍總舵主有些關係。”既然明白了這節,心中便打起主意:“既然他不會輕易殺我,我倒不如隨他而去;跟他身邊,如能尋個機會,將他刺死,為大哥報仇,豈不是好?”


    他胸口楚楚和歐陽莫邪的按摩下,疼痛漸漸減輕,憋住的氣息也慢慢鬆動;眼看洪斷山就要出手,齊若男等人危旦夕,大急之下,這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於是急忙開口,表明態度,阻止雙方出手。


    齊若男聽他說話,微微一愣,隨即大聲叫道:“不行,你跟著他,早晚性命不保,我不讓你去!”洪斷山怒道:“他自己都已經同意了,你還要來強加幹涉,真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齊若男,我看你父親份上,不願與你為難,你可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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