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寧剛就把冀世強毒打徐老師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這段視頻,是一起去徐老師家的一個學生家長錄的。


    他傳給寧剛的時候,還特別囑咐,一定要把這個視頻傳到網上去,讓全國人民都看看冀世強的惡行。


    寧剛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他甚至覺得,這個視頻,一定會引起上級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


    一旦介入調查,就會由此及彼地牽出他的那樁冤案,從而使他能夠沉冤得雪。


    可惜的是,徐老師被惡人毒打這件事情,在現實當中沒有引起任何響動。


    事情都過去三天了,教體局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出來發聲,公安部門也沒有采取任何措施。


    這個案子,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樣,沒有激起一點浪花。


    更讓寧剛感到奇怪的是,即使是在網絡上,這件事也沒有引起多大回應。


    網民們的憤怒呢?正義呢?


    都到哪裏去了?


    寧剛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鬱氣滿胸的時候,有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了他的家裏。


    打開門,麵前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模樣很精明,像個做生意的。


    “你是?”


    “我叫宋大興。”


    宋大興?好像沒聽說過。


    見寧剛還在遲疑,宋大興進一步介紹道:“半個月前你曾經去超市找過我,我是大胖超市的老板。”


    “哦!想起來了”寧剛一拍腦門,不好意思地說,“我這個人屬於那種臉盲。跟人家見一次兩次,根本沒有印象。快請進請進。”


    宋大興進了屋,往茶幾上扔下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這是什麽?”


    “是你要的視頻資料,不好意思啊,我當時有私心,沒有給你。”


    寧剛非常激動。


    其實從第一眼看到宋大興手裏拿著的這個盒子開始,寧剛就猜到是什麽了。


    當時心裏就突突突的狂跳,現在證實了,他就更加激動了。


    可有一點他不能理解,宋大興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把這盤視頻資料拿出來呢?


    寧剛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宋大興說:“我想明白了,惡人一天不除,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就沒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說到這兒,宋大興一臉慚愧,“我要是早一點把這個東西拿出來,徐老師就不會遭受那般毒打。”


    寧剛問:“你現在把這盤視頻資料給我,就不怕上麵的打擊報複了?”


    “上麵?那個上麵?”


    “記得上次你跟我說過,上麵交待了,別沒事找事。”


    “你說的是市場監管局啊?沒事。市場監管局處罰的是那些不法的商人。我隻要清清白白做生意,他們能把我怎麽樣?”


    “再說了,現在是網絡化時代,你要是以次充好,以假亂真。不管你跟市場監管局的關係有多好,消費者照樣在網上舉報你,你照樣要得到懲罰。”


    “信息社會,維護好與消費者的關係才是正經,和市場監管局拉關係,沒什麽鳥用。”


    寧剛雖然被宋大興的真情實感所打動,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歎了口氣,說:“網絡的力量,對於某些情形來說,確實能起到推動的作用。但對一些特定的情況,未必就會有好的效果。”


    “就拿徐老師這件事情來說吧,她被打的視頻,已經發布三天了,可網民們的反應呢?卻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與之相比,冀世強在網絡上發布的那些嚴重違背事實的言論,卻得到了網民的強烈共鳴。我現在已經開始懷疑,那些網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生觀了。”


    宋大興看了看寧剛,歎了口氣說道:“唉!該怎麽跟你說呢!你要知道,棍子打在誰身上,誰才知道疼。刀尖紮在誰心窩裏,誰才會使勁喊。”


    “就徐老師的事情來說,都誰會知道疼?無非是那些奮戰在第一線的老師們。但他們的聲音,放在整個社會上,其聲量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也就是因為這樣,徐老師的事情,才沒有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說到這兒,宋大興突然問了一句:“寧老師,我能在你這兒抽支煙嗎?”


    平時,寧剛是很少抽煙的。也就是在自己太困乏或者太苦惱的時候,才偶爾抽一支。


    他不知道,上一次買的煙,現在在哪裏放著。


    正當寧剛準備起身找的時候,宋大興已經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


    寧剛發現,宋大興在往外掏煙的時候,整個身子都是抖的。


    從他的情緒反應可以看出,他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刺激。


    究竟是因為什麽受了刺激,寧剛現在還不清楚。


    宋大興拿出打火機,哆哆嗦嗦的把煙點上,使勁地吸了幾口。


    在煙霧繚繞中,宋大興說道:“至於冀世強發的那些視頻,為什麽會引起那麽大的輿情效應,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冀世強,很可能在給某些人當地漏。”


    地漏?


    這個字眼怎麽這麽熟悉?


    哦!


    想起來了。


    在徐老師家裏的時候,冀世強的跟班侯軍,好像說過這樣的話。


    好像是要給一個叫聰哥的人當地漏。


    還每個月給冀世強十萬塊錢。


    後來聰哥好像又變卦了。


    不再讓冀世強當地漏了。


    而徐老師被打,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冀世強當不成聰哥的地漏了,情緒上突然失去了控製,一怒之下,就把徐老師給打了。


    那這個地漏,又是什麽意思呢?


    寧剛向宋大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宋大興又抽了幾口煙,說道:“地漏,在現實生活當中,就是處理汙水之前的一種過濾器具。而在網絡上,則專指給人潑髒水。潑髒水之前,地漏得先給對方下個套,或者是設個扣,讓人往裏鑽。隻要鑽進去,可就出不來了。”


    說到這兒,宋大興看了看寧剛,繼續說道:“冀世強針對你,肯定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在朝你潑髒水之前,他應該先和你製造一些矛盾衝突,讓你對他有印象,有情緒,最終是有敵意。”


    “如果沒有這些做鋪墊,一上來就和你打成一團,那戲就不真了。你也不會那麽投入的配合他演出。”


    還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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