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的資曆顯然不適合直接擔任秦國的右相,因為田文的資曆放在那裏,無論如何陳昭都是繞不過去田文的。


    這也是秦王嬴稷讓陳守暫時擔任左相的原因。


    他想讓左相的交接顯得更名正言順一些。


    原本的文安君府,如今的左相府。


    他一直是陳府。


    陳昭坐在院落中,看著院落中的花朵一點點的掉落下來,眼睛中的神色更加的複雜了。


    他在想象,父親、大父曾經坐在這裏的時候,是否也如同他一樣的茫然呢?


    這是一個問題。


    昭襄王二十二年的這個冬天,許多的事情逝去,而許多的事情也躍居在了天下人的麵前。


    陳肅。


    這個略微陌生的名字就如同是海麵上的突然出現的白鷗一樣,落入了所有人的眼睛中,讓人們看到了這一位陳氏的第四代嫡長子。


    他怎麽樣呢?


    許多的人開始好奇這一件事情,他們好奇陳昭是否能夠如同前麵三代陳氏族人一樣,那麽的耀眼,那麽的璀璨。


    當然,六國的王也都在關注這一點。


    所有人都好奇,陳氏是否能夠延續不斷的四代出現賢才,若是連續四代都出現了大才,那就一定不是所謂的“運氣”能夠說明的了。


    陳氏一定有其獨到的方法。


    昭襄王二十三年。


    惠文王時期的臣子幾乎全都逝去了,沒有逝去的也是變成了垂垂老矣的人,要麽如同陳慎一樣回到了封地、或者家中,要麽即便留在朝堂上,也已經開始當起來了一言不發的啞巴。


    每個時代的人都不同,每個不同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時代。


    這個時代,是屬於白起、廉頗、藺相如、戰國四公子們的,這是他們的時代。


    天下間不再流傳著過去關於陳氏的傳說,諸子百家時代的人近乎全部凋零了。


    這就是時間的魅力。


    昭襄王二十五年,齊國也好,燕國也好,曾經在三年前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幾乎要被覆滅的國家們全都恢複了那口氣。


    而齊國與燕國也因為齊緡王死在了燕國人的手裏,所以成了死仇,不死不休,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緩和的那種死仇。


    趙惠文王在昭襄王二十五年的冬天逝去了,趙惠文王的兒子成了新一代的趙王。


    當嬴稷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隻是嗤笑一聲。


    他知道趙惠文王正是因為堅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會拿著和氏璧來找自己和談,並且做了一些暗中的約定。


    所以,在昭襄王二十五年的秋天,魏國試圖向趙國宣戰的時候,嬴稷派遣出了自己的使臣。


    秦國的使臣十分溫婉謙遜,他找到了魏王,問他:是想要繼續攻伐趙國,還是想要和當年的燕國一樣,被秦國兵臨城下。


    魏王感受到了秦國使臣的溫婉謙遜,所以他表示自己並不是要攻伐趙國。


    他們畢竟是都出自晉國,怎麽可能互相攻伐呢?


    這一年便這麽輕鬆而又和平的過去了。


    昭襄王二十六年。


    官渡。


    陳慎坐在新建立的“學校”中,看著眾多學子們的“課業”,臉上帶著些許滿意之色。


    他已經將自己所學的東西教授給了這些人,其中絕大多數是秦國人,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是決定要留在秦國為官。


    這些是“陳氏”的門生。


    要想成為世家有很多要素,其中之一便是“門生故吏遍天下”。


    比如三國時期的“四世三公”袁氏,為何同樣是針對董卓,可曹操刺殺之後隻能夠潦草的逃跑,甚至被董卓光明正大的追殺,但袁紹說出“吾劍也未嚐不利”之後,還能夠回到原始?


    因為當時的朝堂之上,有一半以上都是袁氏的門生。


    這是一張巨大的關係網。


    而陳慎如今在做的,就是這個。


    這些學子都是他的門生,日後在朝堂上不僅是一股相互的助力,更是“陳氏”的助力。


    當然,這對於這些學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他們有了天然的“關係”網絡,可以互相的聯絡,互相“有情誼”的辦對方的事情。


    “咳咳.”


    陳慎微微咳嗽一聲,臉上的神色疲憊而又蒼白。


    事實上,自從前幾年他回到官渡後,身體就一直不怎麽好,能夠活到現在也是因為一直在苦苦支撐,他想把心中的遺憾補全。


    昭襄王二十五年的冬天,在寒冷的雪花落在了地上了後,各國的王都收到了一個秘密的消息。


    文安君陳慎,病重。


    章台宮


    嬴稷急的幾乎是嘴角出現了血泡,他來回走動在宮殿中,不一會兒遠處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昭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參見王上。”


    嬴稷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官渡可是有信前來,文安君的身體如何了?”


    陳昭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沉默的說道:“父親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他的雙眸中含著淚水:“即便臣此時日夜兼程回去,隻怕也趕不上見父親最後一麵了!”


    嬴稷的臉上帶著一抹愴然,這不是演的,而是的的確確發自內心的。


    幾年前陳慎回到了官渡,依舊是一直教書,隨著陳慎的離去,陳氏在朝堂上的影響越來越小,這種情況下,嬴稷怎麽可能還會忌憚陳慎呢?


    他幽然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唉。”


    “文安君也要和武安君一樣,追隨安國君而去了麽?”


    嬴稷麵色淒然:“一個時代終究是要落幕了麽?”


    他指的是陳氏的時代。


    與嬴稷的愴然不同,六國其他君主的反應是十分興奮的,他們都在慶祝陳慎的離去。


    陳氏的三位封君都給了六國不同的壓力,“武安君”“文安君”以及那“安國君”,這三位封“君”的逝去代表著秦國那強橫而又恐怖璀璨時代的逝去!


    接下來的時代,是會更好,還是會更差呢?


    六王都在猜測著。


    昭襄王二十五年冬天的最後一天,即將進入二十六年的那一個晚上。


    官渡陳氏府內,所有的燈火都熄滅了。


    文安君陳慎,殂。


    時,舉國同悲。


    ——————————————————————


    “昭襄王二十五年,冬。文安君陳慎殂,時秦王大悲,追為“文安公”,次年,舉祭祀之禮,追武安君陳瞻為“武安公”。賜陳氏“青銅爵鼎”,“秦王詔書”——《秦書·文安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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