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通紅的太陽再一次從東方的海平麵升起,不過和昨天不同,此刻紅彤彤的光輝照耀著“回家號”的右舷。


    因為風向的關係,此刻的“回家號”比昨天要慢一些,船在昨天晚上掉轉了航線,成功地實施了搶劫的海盜須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的信條。


    此刻這艘船正朝著神秘的印度前進,更確切一些地說,他們正在駛往孟加拉國。


    經過一夜的商議,最終船上的人將那位船長的命運決定權交還給了張莉。


    張莉早已經想好了那個人的處置方法,她看了那個人一眼,然後交給他一塊木板,一個裝滿了清水的皮袋,以及另一個放了一些幹肉的袋子。


    然後她指了指右側船舷說道:“那邊一百五十海裏之內肯定能夠看到陸地,我替你準備了足夠的清水和食物,還有這塊木板,在你實在遊不動的時候,你可以趴在木板上休息一會兒。”


    張莉的話顯然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您是我所見到過最為仁慈的海盜女王。”那位船長盡可能地令自己表現得臨危不懼。


    不過,平心而論,張莉的所作所為,比起那些將俘虜雙手反綁扔下大海的殘忍家夥來,要仁慈許多。


    聽到這番話,張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她猶豫了一會兒,對遠處的魔術師傑克說道:“你再給他一把斧子,或許等到他上了岸會用得著,沒有工具確實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聽到這番話的魔術師傑克感到渾身無力。


    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什麽叫做冷酷無情,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略帶羞澀的女孩是最好的證明。


    正當眾人無從知曉張莉是否真的這樣做出決定,還是在開玩笑的時候,突然間頭頂上傳來派皮特的呼喊聲。


    “船,七點鍾方向,有一艘船正朝著我們這裏駛來。”


    所有人全都微微一愣,緊接著除了安德魯子爵之外,其它人都朝著一邊湧去,而此刻顯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個被囚禁的船長。


    這位船長立刻意識到,現在是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


    隻見他一把拎起了那兩個皮袋,另一隻手抄起了那塊木板,飛也似的朝著另外一邊船舷奔去,然後撲通一聲徑直跳入海中。


    “好了,問題解決了,你們看,我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樣冷酷吧,那個人自己逃跑了。”


    張莉聳了聳肩膀說道。


    “什麽意思?”魔術師傑克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是說,一切都已經解決了,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用不著受到良心的譴責。我們並沒有對那位船長做出不近人情的裁決,並沒有將他逼上死路,現在是他自己逃跑了。但願他可以成功地遊到對岸,不過平心而論,印度洋的海水非常適合遊泳。”張莉悠然地說道。


    “沒有船?沒有船正在朝著我們駛來?”魔術師傑克繼續追問道,很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過他仍舊忍不住想要確認一番。


    “我隻是讓派皮特喊了那麽一聲而已,大家可以把這當作是心理學方麵的一次測試。”


    張莉無比輕鬆地說道。


    “懂了,我們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你是個一個貪婪而又狡詐,冷酷而又邪惡的小女孩,而且非常虛偽。”魔術師傑克從牙縫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說道。


    周圍其它人則或是默默點頭,或是刻意避開張莉的視線。


    除了派皮特和管理風帆的兩個女傭,甲板上就隻剩下張莉和魔術師傑克,張莉憂愁地看著手裏的彈夾,她有些猶豫不知道這是否值得。


    令她煩惱的是,製作一發炮彈需要至少兩枚發射藥,一枚用來作為發射的底火,另外一枚用來製作撞擊引信。


    雖然原本就多帶了一個發射藥彈夾,不過也隻是多四十枚發射藥而已,僅僅能夠製造二十發炮彈。


    猶豫不決了好一會兒,張莉最終咬牙切齒般又用掉一個彈夾,雖然四十發炮彈仍舊算不上多,但是看上去至少能夠支撐一段時間。


    封閉住最後一顆炮彈,張莉將這些寶貝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木箱裏麵。木箱很長,這是因為炮彈同樣也很長。


    隻要是李坎傻設計的武器,一向都偏好又細又長的箭彈,這一次同樣也不例外,彈頭直徑隻有四十毫米,長卻達到七百毫米,彈頭的頂端異常尖銳。


    而且為了讓它擁有足夠的硬度,張莉將那尖銳的頂端,凝結成了單體結晶的鋼塊,彈頭的後半部便是那混合了甘油的火藥柱,這東西一旦燃燒,無論是用水還是用砂土粉末都難以撲滅。


    因為炮彈是如此稀少和珍貴,張莉甚至舍不得花費其中的任何一顆來進行試射,她確信以她擁有的異能,足以在實戰中完成校準。


    從孟加拉國到巴達維亞,普通的船隻需要一個星期的航程,而對於這艘用最先進的科技設計而成的木筏來說,隻需要三天的時間。


    最初的兩天可以稱得上一帆風順,但是就在第三天上午九點鍾左右的時候,海麵上突然間出現了十幾艘船,這些船裏麵有四艘擁有三層炮甲板的大型戰艦,除此之外則是清一色的快速驅逐帆船。所有的船如同一把扇子般,輕輕張開,散布在十幾海裏的一片海麵上。


    “這是封鎖艦隊。”魔術師傑克看著遠處的海麵驚詫地說道。


    最早發現這件事情的派皮特,早已經指揮著“回家號”調轉了航線。


    “看樣子我們很難前往孟加拉國,英國人好像快要和印度人交戰了。”麗莎緩緩地走過來輕聲說道,因為那位安德魯子爵就在旁邊,因此她不能夠直接說普拉西戰役即將爆發。


    “以我們的這艘船的速度,是否能夠強行衝進去?”張莉問道。


    “應該可以,美國南北戰爭時期,海上交戰最為頻繁的就是封鎖和戰鬥兩種模式,有大量的證據證明,隻要突破封鎖船隻的速度,超過封鎖船隻平均速度的三分之一,大部分情況下都能夠突破成功。”麗莎非常肯定地說道。


    “不過,很可惜我們掉頭了。想要突破隻能夠一次完成,一旦臨陣調整方向,封鎖的一方就可以改變策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繞一個大圈子,躲過它們的封鎖,不過這很難說,是否會引出更多的快船。”


    “不久之前還不是這樣。”旁邊的安德魯子爵喃喃自語著說道。


    “為什麽我沒有看到法國戰艦?附近就連法國船隻都看不到一艘?”張莉疑惑不解地問道。


    “在不久之前發生的兩次卡納蒂克戰爭,早已經證明,製海權在取得最終勝利的時候是多麽重要,而英國人毫無疑問對這一點最為清楚,所以他們不遺餘力地清除其它國家的艦隊。”


    麗莎連忙解釋道:“我如果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法國駐紮在印度洋的第六艦隊剛剛受到重創。”


    正說話間,兩艘驅逐艦已然加快朝著這裏駛來,緊接著隨著一聲沉悶的炮響,那兩艘驅逐艦之中的一艘上麵冒出了一股濃煙。


    不過這一炮顯然隻是為了警告,英國人的大炮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這麽遠。


    這種隻有三十幾門大炮的快速驅逐艦的船首,常常會放置一到兩門威力較小射程卻遠的火炮,這些火炮的最大射程可以達到一千五百到兩千五百米左右,發射的是六磅或者四磅小炮彈。


    看著那遠遠的海麵上激起的水柱,張莉根本就沒有把這些快速驅逐艦放在心上,不過轉頭看看她僅有的那些炮彈,張莉又絕對不舍得將它們花費在這些小船身上。


    幸好派皮特已然掉轉船頭,雖然因為改變航線的原因,航速一下子被拉了下來,不過“回家號”輕盈容易控製的特點,此刻顯露得淋漓盡致。


    隻見甲板微微朝著一側傾斜,轉眼間那萎縮下來的風帆,再一次鼓足了風。


    那兩艘驅逐艦仍舊死咬住不放,遠處另外兩艘船已然包抄圍攏過來,不過此刻“回家號”


    已然成功調轉了方向。


    船上的每一個人都確信,以“回家號”的速度,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甩開身後的戰艦,從麗莎那裏早就聽說,英國艦隊很少會為了追擊逃兵而打亂部署。


    對於封鎖艦隊來說,十海裏便是追擊的極限。


    “回家號”上的人絕對不會在意被別人追擊,隻要飛剪船的身影還沒有出現在海洋上,他們的這艘木筏就是全世界最先進,也是最快的戰艦。


    兩個小時後,“回家號”上的人終於明白,全盛時期的英國為什麽能夠以一個小小的島國稱霸整個世界的海洋。


    在海麵上時而可以看到英國船四處遊弋,這些船絕大部分隻是普通商船,但是那氣勢洶洶筆直朝著“回家號”而來的樣子,讓“回家號”上麵的每一個人都絕對不會願意讓它們靠近。


    “英國的任何一艘商船,都擁有為國家服役的義務。”那位精通曆史的麗莎小姐又在一旁插嘴說道。


    幸好此刻安德魯子爵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這件事情上,要不然他肯定會從中聽出一些什麽,至少他應該可以聽出麗莎語氣中那略帶驕傲的感覺。


    “我討厭這種發動民眾搞人海戰術的方式。”張莉苦惱地說道。


    毫無疑問,她絕對不在乎讓這些敢於冒犯她的船隻全都葬送海底,但是很可惜她的炮彈數量實在太少。


    “不過這確實非常有效,這種戰術早在對抗無敵艦隊的時候便已然存在,無論是商船還是海盜,隻要是英國人,如果去對抗西班牙人,以往的一切都將被赦免,並且按照軍功獲得獎賞。這條法令使得那些火力凶猛的大船四處搜尋戰機,而那些小船則四處查采情報負責傳遞消息。”麗莎再一次插嘴說道。


    很顯然她為自己是英國人而感到自豪。


    “看樣子,我們隻好在其它地方上岸。安德魯子爵,您是否有更好的建議?”張莉連忙找借口阻止了麗莎的驕傲。


    “印度的各個土邦相對比較封閉,他們對於外國人的看法也不完全一致,有些還算友好,有些卻視為威脅。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和較為熟悉的土邦主進行聯絡,由他出麵引薦其它的土邦主。”安德魯子爵皺緊了眉頭說道。


    他突然間轉過頭來,朝著那門火炮問道:“我確信這艘船擁有著超凡的威力,或許應該稍微展示一下。”


    張莉無可奈何地指了指旁邊的那個箱子說道:“材料不夠,我隻製作了四十發炮彈,總不可能指望一發炮彈毀掉一艘船吧?更何況就算能夠做到,炮彈仍舊不夠。”


    “那麽就找那些真正有價值的目標,比如那四艘三級戰艦,據我所知,它們是東印度艦隊的主力,整個東印度艦隊也僅僅隻有一艘二級戰艦和十一艘三級戰艦。如果能夠擊傷或者擊沉那四艘戰艦之中的一艘,那些英國人就會變得老實一些。”安德魯子爵說道。


    “我感覺到您好像有那麽一點點私心?很顯然身為法國人的您,非常希望在這個時候給予英國艦隊一些打擊。我相信憑借這艘船的武力,確實能夠讓一艘戰艦重傷,不過這隻會引來更多更加龐大的艦隊,最後的結局恐怕就會和那頭縱橫北海的孤狼擁有同樣的下場。”旁邊的麗莎忍不住說道。


    最後那句話顯然是說給除了這位子爵的其它人聽。


    不過這番心思顯然在張莉身上完全白費,她根本就不知道最後那句話的含意,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頭縱橫北海的孤狼指的是什麽,也就更談不上知道孤狼的下場。


    更何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莉是個頗為衝動的行動主義者,無論是她還是李坎傻都並非是智謀深遠、老奸巨猾之輩,雖然算不上鼠目寸光,不過張莉更多傾向於是個“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今後的事情今後再說”的那一類人。


    張莉將魔術師傑克和派皮特叫了過來,向這兩個對這時期的帆船頗有研究的人,詢問了一下有關船隻構造以及火藥庫位置的情況。


    不過當張莉知道了火藥庫位置之後,她頗感到有些煩惱,那個部位毫無疑問在吃水線之下。


    更令她感到討厭的是,魔術師傑克告訴她,在船上絕對看不到火藥桶被隨意堆放在火炮旁邊的景象,所有的火藥全都是在火藥室裏麵裝填完畢,然後用接力的方式傳遞上去。


    簡單地研究了一下中世紀戰船的船體構造之後,張莉開始等待著她的第一個目標,這一方麵可以用來檢驗她的學習成果,另外一方麵還可以用來校驗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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