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昆侖山上下來的宋遠橋兄弟,在剛下山的路上,就得到了武當弟子的傳訊,知道了朝廷派出了抗倭名將,戚繼光將軍,來剿滅明教的消息。


    一向老成持重的王道宗,與謹言慎行的孫碧雲,同時看向不苟言笑、卻心思細膩沉穩的二哥俞蓮舟。


    宋遠橋也道:“二弟,你是我們武當派的掌門弟子,這件事,你拿主意吧!”


    俞蓮舟稍作思考,開口說道:“既然朝廷已經有所行動,我們不妨先按兵不動,看看形勢再說。但同時,也要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王道宗點點頭,讚同道:“二哥所言甚是。我們可以暗中觀察,必要時再出手相助。”


    孫碧雲卻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這件事,我們武當派就不要插手了吧?畢竟,皇上待我們武當派不薄。又下旨齎香虔誠請見師父,又派三十多萬民工大修武當山,還專門為師父在會仙館原址上建了一座《遇真宮》。還派出了隆平侯張侯爺與工部侍郎郭大人及駙馬爺監督工程,並且,在我們各個宮觀設立道兵督總,保護我們的安全。於情於理,我們也不能和朝廷對著幹啊?而且,我們也需要了解一下這個戚繼光將軍的實力和為人,再做決定。”


    一向以機智多謀著稱的張鬆溪,也是讚同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我們可以居中調停,但是,最好是不要插手太深。”


    宋遠橋總結道:“好,那就按照二弟與四弟的意思辦。我們先回武當山,密切關注事態發展。”


    一直安安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的雙清,冷不丁的給他們潑了盆冷水:“姓孫的小牛鼻子,你就少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了!你以為,這個皇帝,派人大修武當山,真的隻是看在尊師份上?嗬嗬嗬!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張真人的名望,行欺世盜名之舉罷了!”


    宋遠橋與王道宗等人都是不以為然。


    俞蓮舟卻說道:“妹子,你是說,當今皇上派人大修武當山,隻是為了給他的【靖難之役】找一個【君權神授】的借口,一個欺騙天下人的幌子?”


    雙清嫣然一笑:“要不然呢?難怪尊師讓你當掌門弟子,這眼光,這智商,果然非同一般!”


    她斜睨了宋遠橋一眼,似笑非笑道:“宋大哥,你現在明白了嗎?”


    宋遠橋一愣,隨即就恍然大悟,忙對雙清拱手行禮:“好妹子,多謝提點,愚兄受教了!二弟的眼光見識,果然勝我許多,這個掌門,確實應該由二弟來當!”


    經此一番談話,宋遠橋心裏的隔閡全消,心境變了,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心裏,通透了,明悟了,連一直無法突破的桎梏,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他心裏不由一喜,不禁看了雙清一眼,心裏對她僅存的一絲不滿與輕視,在這一刻,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


    於是,宋遠橋心裏說不出的通暢愉悅,跟著俞蓮舟等人,一路快馬加鞭,向著武當山趕去。


    一路上,他們都保持著高度警惕,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不過,就在他們離開昆侖山地界的第二天,雙清卻忽然離開了隊伍,一個人不知道去哪了。


    更奇怪的是,她一直恨不得整天拴在身邊的殷梨亭,她也不管了。


    即使她最在意的殷、莫二俠,也不知道她的行蹤。


    卻說,雙清離開後,徑直前往了一座荒無人煙的山穀。這裏地勢險峻,雲霧繚繞,普通人很難找到入口。


    進入山穀後,雙清來到了一間茅屋前。


    推開門,裏麵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看到雙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怎麽來了?”老者問道。


    “我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特地來請教您。”雙清恭敬地說道。


    老者微微點頭,示意雙清坐下。雙清將明教之事告知老者,並詢問他對此事的看法。


    老者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朝廷與明教之間的紛爭,並非我們所能左右。不過,這次戚繼光將軍前來圍剿明教,或許是一個機會。”


    雙清疑惑地看著老者。


    老者接著說:“戚繼光是一位有名的將領,如果他能夠成功平定明教之亂,不僅可以消除江湖上的隱患,也有助於維護國家的安定。我們可以借此機會,與他建立聯係,共同守護江湖和平。”


    雙清聽後,心中豁然開朗。她謝過老者,便離開了山穀,繼續追趕宋遠橋他們,回武當山。


    雙清一路上馬不停蹄,直追到第二天中午,還沒有追上他們。


    她不由的心中疑惑,論理說,以紫騮駒的腳程,雖然落後了半天,也應該追得上才對。


    “莫不是坐騎的速度太快,超過了他們?”


    她心思轉動間,便輕輕的一帶馬韁,緩住了馬兒的奔跑之勢,策馬緩緩而行。


    此刻,已經到了晌午飯的時間。


    可是,這一帶一片荒蕪,別說繁華的集鎮,便是單門獨戶的山野村居都沒有。


    她又騎馬走了三、四裏地,還是沒有見到有人煙的地方。


    好在她也不是一個很容易急躁的人。


    當下,耐住性子,又走了七八裏地,才終於在一個山彎處,看到了四、五個七、八歲的牧童。


    那些牧童大的不過十來歲,小的才不過五、六歲的樣子。


    雙清心中一喜:有牧童,就有村莊人家。


    她跳下馬背,快步走了過去。那馬兒就那麽乖乖的跟著她走。


    那幾個孩子正在玩著拍手遊戲:


    “你拍一,我拍一,


    一個孩子下象棋;


    你拍二,我拍二,


    兩隻小鴨走河沿;


    你拍三.....”


    見到雙清走近,幾個孩子都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她。


    雙清微笑著問道:“小朋友們,你們知道附近有沒有村子或者賣酒吃飯的人家嗎?”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孩子,遙遙指著前方薄霧籠罩的樹林說道:“往前走不遠,過了那片樹林,就有個叫杏花嶺的小村莊,村莊裏黃家爺爺開了個小酒館,可以吃飯。”雙清道了一聲謝,牽著馬繼續前行。不久,她果然看到了一個,杏樹環抱的小村莊。


    那樹枝上已經打滿了花骨朵,有的已經綻開了一兩片花瓣,看樣子,再過一兩天,便會大勢開放了。


    村裏的房屋簡陋,村民們衣著樸素。在村東頭,一個青布酒招極為顯眼。雙清走進一家客棧,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座位,隨意的要了些食物和水。


    在窗外,一棵約有兩人合抱的杏樹上,結滿了一個個淺粉色花骨朵兒,微微凜冽的寒風中,似乎有陣陣淡淡的花香,隨風四溢。


    她在等著上菜的間隙,忍不住的想到了一首詩,她旁若無人的漫聲吟誦道:


    “清明時節,


    雨紛紛,


    路上行人,


    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


    有牧童,


    遙指杏花村!”


    她吟誦聲剛落,那店主已經忍不住笑道:“這位客官,你好像是記錯了。這首是不是這樣的。是這樣念的,


    清明時節雨紛紛,


    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


    牧童遙指杏花村。”


    雙清莞爾一笑,也不爭辯,隻是笑著向店主打聽宋遠橋等人的去向。


    店主告訴她,昨天確實有一群人經過此地,至於是不是她要找的人,那就不知道了。


    但他們並沒有往中原方向走,而是朝著正南方去了。雙清心裏一沉,看來自己追錯了方向。她點了點頭,先付了錢,準備吃飯了立刻上路。


    她從晚上就沒有吃飯,此刻見到這個店裏就她一個人,心裏還是忍不住一喜,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吃頓飯了。


    她這個念頭剛剛落下,便聽到了一個粗曠的大嗓門一迭連聲的叫道:“老板,快給爺們們整點好吃好喝的!爺們兒吃了飯還要趕路!”


    又聽到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響起:“這幾位爺,實在抱歉啊,我老漢開這個山居小店,不為賺錢,隻是為了方便過往的客商。隻有一些粗茶淡飯,勉強填飽肚子。請幾位爺多擔待擔待!”


    雙清偏頭看了過去。


    見到說話的老板,大概六旬出頭,長的慈眉善目的,須發花白,精神狀態很好,看著神采奕奕,不顯半點老態。


    她心裏奇怪,剛才招待她的,不是老板?那又是誰?


    但是這個念頭隻是在心裏閃爍了一下,便不再多想。


    她現在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宋遠橋兄弟的下落。


    她又側身看著對麵大聲嚷嚷的,是一個濃眉大眼,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他背後背著一對精光鋥亮的短柄板斧。


    在他的左右和背後,分別站著五六個服飾胖瘦不一的中、壯年男子。


    這時,一個中年瘦子淡淡一笑:“老板,別聽他的。有什麽吃什麽。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老板立刻答應了一聲:“得嘞!幾位爺請稍候。”


    老板正要轉身離開,忽然就看到了雙清騎來的紫騮駒,頓時就禁不住的一聲驚歎:“好漂亮的姑娘、好神駿的馬兒!”


    雙清坐在店裏,還沒有說什麽,立刻就引來這一行人的側目。


    那粗獷大漢更是直接看癡了。老板端上飯菜,那幾人邊吃邊聊。


    而這個大漢拿著筷子,挾著的一筷子菜,愣是沒有喂到嘴裏去。


    雙清看著他那個豬二哥般的呆樣,忍不住掩口咯咯嬌笑起來。


    那漢子的同伴,見到他這個丟人現眼的糗樣,忍不住在桌子下麵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誰知道,那漢子全沒提防,頓時四腳朝天的倒了下去!


    這一下,雙清笑的更歡了!


    他的同伴也不好意思的跟著訕訕笑了一下,隨即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頭見到她那清秀可人,又可愛俏皮的如花容顏,也是忍不住齊齊動容,在心裏同時讚了一聲:“這天下間,怎麽會有如此秀麗無雙的美貌姑娘?”


    但隨即又回過神來,又對雙清拱手致歉:“姑娘,對不起,我們這個兄弟腦子不好使,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雙清笑道:“你們這個兄弟倒是性情中人。直爽、率性,不做作,這個性格我喜歡。包涵什麽的,就沒有什麽必要了。”


    這幾個男子見到她一個孤身弱女子,又如此大方開朗,也是不由心中歡喜,便主動邀她共飲同行。


    在交談中,雙清得知他們是成都福安鏢局的鏢師,此次是押鏢路過此地。


    他們正說的高興,,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原來是一群土匪模樣的人攔住了鏢車,與看著鏢車的趟子手爭執了起來。


    一個頭目模樣的人,大大咧咧的扛著一把鬼頭刀,帶著幾個手下,向著大堂走了過來。


    鏢師們紛紛拿起武器,準備迎戰。


    那老板忙迎接了上去,滿臉堆笑道:“徐爺,近來可好?看您紅光滿麵的,這段時間一定發財了吧?能不能瞧在小老兒的薄麵上,放過我的這幾位客人?”


    那個徐爺單手擎刀,以刀背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笑嘻嘻的看著他,眉毛一挑,笑道:“黃老頭,可以呀!你給我的兄弟們整幾隻雞,將這幾個小鱉孫子喂飽了,我就放過他們。”


    那黃老板滿臉賠笑道:“我家就四隻雞,上次爺來,就殺了兩隻孝敬給你了。現在,就剩下一隻公雞,留著打鳴,還有一隻老母雞,正在帶幾個沒有長大的小雞崽。爺,您看,要不這雞,先欠著,等它們長大了一些,老漢親自宰了,燉熟了給爺送到寨子裏去?”


    雙清見到這個老板卑躬屈膝的樣子,又見他全力維護過往客商,忍不住心裏微微一動,決定出手相助。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一臉巧笑倩兮的走了出來,走到老板的身邊,聲音嬌媚動人的道:“喲!幾位大爺,你們打劫,也得挑個好的時間和地界兒吧?”


    她伸手指指自己和那幾個鏢師,忍不住掩囗嬌笑道:“我們這幾個人,個個窮的叮當響,兜比臉都幹淨,一點油水都沒有。”


    剛剛說到這裏,她隱隱的聽到了遠處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起。不由的唇角微翹,伸手指著來路,輕聲一句:“來的可是幾隻肥羊,你們確定不動心嗎?”


    那幾個土匪卻不知死活的挑畔道:“這位美女,我們哥幾個,都還沒有結婚,你不如跟著我們回山,輪流侍候一下我們兄弟?”


    雙清臉色忽變,突然一聲嬌叱,身子一閃,幾下便將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鏢師們感激不已,邀請雙清一同上路。隻是雙清心係武當派眾人,婉拒了邀請,隻等吃完飯,繼續策馬前行。


    飯後,雙清告別了鏢師們,正要繼續踏上追趕武當派眾人的路途,忽然聽到馬蹄聲響,一行人從這小店門口,急匆匆的奔了過去。


    雙清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群人正是明教中人。


    她也沒有在意。自己騎馬,踏上了旅途。


    沒過多久,她便遇到了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倒在路邊。雙清心善,連忙下馬查看,發現老人還有呼吸,隻是傷勢嚴重。


    她決定救起老人,於是將老人扶上馬來,她自己牽馬帶著他一起前行。


    在途中,老人蘇醒了過來,對雙清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


    交談中,雙清得知老人名叫司徒無空,是一位武林高手。


    司徒無空告訴雙清,他身上的傷是被魔教中人所害,而魔教此時正在策劃一場巨大的陰謀。


    雙清聽聞此事,心中暗自擔憂,她決定加快速度追上武當諸俠,將此事告知宋遠橋他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楚天俠義傳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中的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中的雨並收藏楚天俠義傳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