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頌賢看著雙英,眼中盡是欽佩,仰慕之色。


    他聽著雙英的問話。不由的皺眉說道:“現如今這般情況,姑娘你叫在下怎麽說的出口?”


    雙英語氣淡然的道:“我本是朝廷欽犯,此次入京,吉凶未卜。如今碰到這瘟疫肆虐。能為這些身陷於水深火熱中的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也算是我不負這一生所學。俗語說,人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這也算是在我身死之前,發揮一下餘熱吧。程捕頭,閑話少說。那發生瘟疫之地究竟在哪裏?快帶我們過去吧!救人如救火,這可半點耽誤不得。”


    說到這裏,雙英微微歎了一口氣。看著那傷心難過的武當諸俠。語氣故作輕鬆的道:“看你們這一個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我又沒死。那麽傷心幹嘛?而且我這次入京也不一定會死呀。”說到這裏她故意板著臉。佯裝生氣的道:“你們哭的那麽傷心,是不是想我死呀?枉我對你們兄弟那麽好。真是白疼你們了。”


    俞蓮舟諸俠皆是循規蹈矩的正人君子,為人處事一向也是規規矩矩。他們心中傷心難過之下。卻聽到雙英,這似嗔似怒似怨的話。都不由的有些無所適從。更加不知道如何去接她這個話。


    俞蓮舟曾經在那山崗之上,梨樹之下。聽到了師父對雙英的診斷,知道她現在正值在“化蝶”期間。心中對她是更加擔心。


    俞蓮舟不知道雙英這“化蝶”需要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她究竟會遇到些什麽風險。正如雙英自己所說,此番入京,不知道吉凶禍福。


    但此番遇到瘟疫肆虐,對於雙英來說,也許是個難得的轉機。


    心思轉動間,俞蓮舟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當即停止了悲傷。當先站了起來,抬袖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轉身對眾兄弟道:“三弟,四弟,你們切莫哭泣。隻要我們兄弟齊心合力,未嚐不能為雙英妹子爭取一線活命之機。”


    武當諸俠正在心中難過之時。突然聽到二哥之言。不由的心下一鬆。


    張鬆溪反應最快。他眼中頓時閃過一抹亮光。立刻就沉聲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說,此次瘟疫之災,也許是雙英妹子活命的一個契機?”


    俞岱岩也反應了過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如果在這次瘟疫之災中,幫助雙英妹子多救幾個人。說不定皇帝老兒一高興。就此赦免了雙英妹子也未可知。”


    莫穀聲與楊善登等人,也是興奮起來,莫穀聲大聲道:“那我們還等什麽呀?快點趕過去救人不就是了?”


    劉古泉卻是忽然冒出來了一句話,讓眾人頓時一呆:“二哥,三哥,雙英姐姐不是精通五行八卦嗎?她為什麽不給自己算上一卦呢?”


    這一下立刻提醒了武當派的諸俠,眾兄弟們都是一臉希冀的看向雙英,齊聲附和的道:“對呀!雙英妹子,你就給你自己算算吧?”


    聽到他們都齊聲附和,雙英卻一臉的無語的道:“虧了你們都是張真人的親傳弟子,難道你們都沒有聽到令師過一句話麽?”


    俞蓮舟道:“是什麽話?請恕愚兄愚昧,還請妹子明說。”


    雙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民間有諺雲:醫者不自醫,卦師不自卦。這話你們都沒有聽說過嗎?”


    俞岱岩茫然的道:“還有這話?愚兄還真的是沒有聽說過。”他轉身看著雙清,滿腹疑惑的問道:“雙清妹子,真的有這話嗎?”


    雙清已經翻身躍上了馬背。她勒緊馬韁,轉過身來。麵對著武當派的諸俠沉聲說道:“我姐姐說的沒錯。確有此話。因為,不論是醫者,還是卦者,救人卜卦,都是在與天道對著幹。醫者仁心,等於是將天道要收走的那條性命,硬生生的從它手中搶奪回來;而卜卦,則是泄露了天機,同樣為天道所不容。”


    說到這裏,她不由的心疼又無奈的看著姐姐雙英,又接著說道:“我姐姐醫術無雙,又精通卜卦,這兩樣東西,都是犯了天道大忌。如今她遭逢這般大劫,恐怕也是天道降罰,不完全是因為喀什容措之事了。”


    俞蓮舟諸人都是被雙清這話震驚的臉色蒼白,莫穀聲更是失聲問道:“雙清姐姐,那依你這般說法,雙英姐姐豈不是在劫難逃?”


    雙清歎道:“差不多吧!”


    雙英卻淡然的一笑:“丫頭,你就不要嚇唬他們兄弟了。民間不是還有一句話說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我這般盡心盡力的救了這許多人,早就不知道造了多少個七級浮屠了。就衝著這些浮屠,天道總不至於,對我趕盡殺絕吧?”


    張鬆溪目光望著雙英,輕聲道:“雙英妹子,都是我們兄弟連累了你。”


    雙英卻對著他們兄弟揮手一笑道:“張四俠說哪裏話來?你們兄弟俠肝義膽,仁義無雙,老天自有福報。至於連累,這話就不知從何說起?你們就不要自責了。這一切,不過是天道好輪回罷了。與你們兄弟無關。”


    她目光平和的看著秦孝武,語氣平淡的道:“秦大人,那些受災的百姓,我們不能坐視不理。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雙清道:“秦大人,既然這位程大人來請我姐姐去救人,那不如就讓我姐姐乘馬去吧。騎馬總比囚車快。我姐姐既然是自願束手就擒的。難道你們還擔心她會畏罪潛逃了不成?”


    秦孝武與程頌賢立刻擺手道:“如果說是別人,倒還有可能。可是昝姑娘卻絕對不會。昝姑娘,你就騎馬吧。坐囚車,確實太慢了。而且,你本來就是去救人的,坐著囚車,怎麽看著都有點不像話。”


    雙英忍不住噗嗤一笑道:“瞧你們這話說的。好像我很喜歡坐囚車似的。能騎著馬,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可比在那局促狹隘的囚籠中好的多了。”


    秦孝武尷尬的一笑道:“昝姑娘說笑了!賈大人,你怎麽說?”


    他不問程頌賢,因為嚴格說起來,這位京城第一名捕,還是他的屬下。而賈佑乾,與他雖然隸屬於刑部與錦衣衛兩個部門,但是論起職位高低,這位賈大人,可是皇上護衛紫禁城的親兵衛隊,那可是由皇上親手管轄的!走到哪都是可代表皇上的!


    所以,他這個刑部的總捕頭,在賈佑乾麵前,他的身份還真的不夠看。


    一向古板,又木訥言敏行的賈佑乾看著雙英,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經過此番風波變故,他的心態已經是有了一些細微的改變。此刻,他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堅持,讓這位大仁大義的美貌少女囚犯,坐那冰冷狹隘的囚車了。


    隻是為了維持他那高高在上的指揮使身份。他故作淡然平靜的道:“嗯,秦大人你看著辦吧,本指揮使沒有什麽意見。”


    見到這位高高在上的指揮使大人,都沒有什麽意見,秦、程二人也甚是高興。


    此刻,殷梨亭已經蘇醒過來。他迷迷糊糊的看著四周。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側的俞岱岩身上。


    當他看清楚了俞岱岩的相貌,頓時驚愕的瞪大了雙眼。隨即伸手使勁揉了揉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道:“俞,俞三哥?!是你嗎?我,我好想你!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們了......”傷心悲苦之下,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抱住了俞岱岩雙肩。已然是泣不成聲。


    張鬆溪諸人又驚又喜。情難自己之下,也是忍不住潸然淚下。


    莫聲穀激動歡喜之下。一個箭步躥了過去。雙手抱著殷梨亭雙肩,顫聲叫道:“殷六哥!你,你沒事啦。太好了太好了!二哥,三哥,四哥,六哥他沒事了!他沒事了。嗚......他沒事了......”


    劉古泉與楊善登也是喜極而泣。


    殷梨亭卻是愣愣的看著他們,伸手使勁抓著俞岱岩的手臂。一臉惶恐不安的道:“三哥,他們,他們是誰?他們是不是來抓我回去喂養蠱毒的?三哥,我怕!他們會打斷我的骨頭,給我灌毒藥的!三哥,我不要喝那毒藥!三哥,救我!我不要被抓回去......”


    俞岱岩心疼的緊緊抱住了殷梨亭瘦削的雙肩。用下巴輕輕摩挲著他的額頭。泣不成聲的道:“六弟別怕,他們不是惡人。他們都是疼你,愛你的二哥,四哥,七弟他們。都是你的好兄弟。這裏沒有惡人來抓你。你沒事了,你安全了。是三哥不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


    張鬆溪也紅著眼睛走了過來。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雙手。將三哥與六弟七弟一起緊緊的擁入懷中。輕輕啜泣著道:“六弟,你沒事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殷梨亭回頭看著抱著他的張鬆溪與莫聲穀。突然一臉驚慌恐懼的伸手將他們二人一推:“惡人!走開!”隨後便一頭鑽入了俞岱岩懷中。縮在他的懷裏,用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瑟瑟發抖起來。


    張鬆溪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但是見到六弟如此懼怕,隻得無奈的鬆手放開了他,站起身來,退後了兩步。心下傷心,愧疚無比。欲哭無淚的叫了聲:“六弟!”便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俞蓮舟諸人本以為殷梨亭已經恢複了正常,心下正在暗暗歡喜。可是見到他這驚懼無比的模樣。傷心悲痛之下,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這個時候,俞蓮舟諸人自然而然的,將目光望向了那個溫柔嫻靜的少女。


    雙英見到他們都望著自己。不由一聲苦笑。邁步走了過來,她慢慢的在殷利亨的身邊蹲下,親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的笑道:“六弟過來,讓姐姐抱抱!”


    殷梨亭聽到這溫柔的話語聲,便不由的回過頭來,便見到了雙英這讓人感到無比安心的溫柔笑靨。他不禁雙眼通紅的叫了一聲:“雙英姐姐!”


    俞蓮舟諸俠皆是忍不住苦澀一笑,心中暗暗的道:“得,這雙英妹子的選擇性失憶還沒好,這又增加了一個殷六弟!這真的讓人無語又無奈!”


    雙英莞爾一笑:“六弟,姐姐的話你聽不聽?”


    殷梨亭偏著腦袋,看著雙英,語氣極其認真的道:“雙英姐姐是好人。姐姐保護利亨,利亨乖乖,會聽姐姐話。”


    雙英柔聲道:“ 嗯,你乖乖聽姐姐的話,現在我們要去救人,你乖乖的和三哥一起騎馬,我們一起去好嗎?”


    殷梨亭重重的點了點頭,輕輕的答應了一聲:“嗯,我和姐姐三哥一起去救人!”


    雙英卻看著俞岱岩,輕聲問道:“三哥我便將六弟交給你啦!你和他同乘一匹馬,你好方便照顧他。這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俞岱岩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向著雙英發誓,語氣堅決的道:“嗯!我會好好保護六弟的!即使是拚的我這條性命,也要護的六弟周全。”


    雙英諸人見到俞岱岩與殷梨亭二人一同騎上了馬背,都不由的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隨後武當諸俠與雙英姐妹,秦孝武與賈佑乾、程頌賢三位大人,都紛紛躍上了坐騎,在程頌賢的帶領下,向著那疫情發生之地,疾馳而去。


    一直都未曾現身的,春夏秋冬四姝與那幹將莫邪等人,也在雙英諸人身後遠遠的跟著,向著同一個目的地,疾馳而去。


    眾人一路饑餐渴飲,馬不停蹄的晝夜疾馳,終於在第三日薄暮時分,抵達了那原本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現在卻瘟疫泛濫成災的青城山下,一個頗為繁華的山區小城。


    之所以說它小,是因為山區地勢所限,不能建造豪門大戶的高門大屋,也不能建造鱗次櫛比的商鋪茶樓,所有房屋建築,皆是依山勢而建,雖不宏偉,卻多了些奇巧瑰麗。也算是別有一番風情。


    雙英眾人剛剛來到這個,勉強算的上建築宏偉的牌樓之下,一馬當先的雙英姐妹忍不住同時勒住馬韁,同聲驚呼:“好邪的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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