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至。


    南淮中學,千人會場。


    高三第一次月考暨頒獎大會如期舉行。


    在大會上,劉主任大肆表揚名列前茅的同學,鼓勵成績不理想的同學再接再厲,警告某些不認真學習的同學。


    頒獎結束後。


    劉主任就著話筒,熱血澎湃道:“今天,我們請到了2020屆的陸從衡學長做學習心得分享。”


    “陸從衡學長在20年的高考中,取得全省第一的好成績,現在就讀於京大。”


    “讓我們掌聲歡迎!”


    秦扶搖坐在會場最後一排,在聽到耳熟的名字後,跟著全場的鼓起掌,淡然地抬起眼皮子。


    呦嗬,還真是他。


    原來他也是南淮中學的學生。


    真巧了。


    在燈光的照射下,神采奕奕的少年緩緩走到話筒麵前,嘴角掛著疏離的微笑。


    秦扶搖與他遙遙相對,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炯炯有神的目光。


    還有些熾熱?


    大概是光線折射出來的。


    心中無感,她往椅子背上一靠,聽到了前後左右傳來的討論聲。


    “蛙趣!原來這就是17年的傳說啊!今天竟然見到活的了。”


    “成績好就算了,還長這麽帥,想知道他有什麽煩惱嗎?”


    “帥是帥,就是有點小瑕疵,要是可以給我一個聯係方式就完美了。”


    “想屁吃呢。”


    “他是不是讀大二來著?好羨慕啊!我哭死。”


    “對啊,聽說現在是京大的風雲人物。”


    “上天到底給他關了哪扇窗?他有沒有女朋友啊?我死前必須談一個這樣的!”


    “……”


    秦扶搖揉了揉耳朵,又重新抬眸看向站在上麵的人,再度無感地垂下腦袋。


    一想到自己等會要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念檢討書,整個人頓時就輕輕裂開了。


    帥有什麽用?能當飯吃嗎?


    陸從衡將演講稿攤開,看了一眼後排的位置,淡定從容出聲:“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大家晚上好!我是陸從衡,很榮幸今天可以站在這裏,與各位分享學習心得。


    高中三年的時間轉瞬而逝……”


    “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祝願同學們都可以金榜題名。”


    “謝謝大家,我的分享到此結束。”


    他話音剛落,會場裏響起熱烈的掌聲。


    劉主任信步走上台,又是一頓大誇特誇,恨不得把世間最美好的詞語都用在陸從衡的身上。


    秦扶搖剛才被班主任拽到了會場的前排,剛好就坐在陸從衡的隔壁位置,一轉頭就能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不由得在心裏感歎,確實小有姿色。


    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陸從衡溫笑,清冽出聲道:“好巧。”


    “好巧好巧,我們晚點再聊,等會輪到我上台演講了。”秦扶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對折的a4紙,再緩緩打開,看到上麵寫滿了土味情話……


    比如:現在幾點?我們愛情的起點。


    我想在你那裏買一塊地,買什麽地?買你的死心塌地。


    “狗日的。”秦扶搖的大腦宕機了。


    現在想給這犢子買一塊墓地。


    不是檢討書嗎?天殺的!辛辛苦苦寫仨小時的檢討書死哪去了?


    陸從衡聽到暗罵聲,側過眸子,“怎麽了?”


    “麻了。”秦扶搖抬頭45度仰望天花板,重重地歎出一口氣。


    咬牙切齒道:“不知道哪個鱉孫把我的檢討書偷了。”


    陸從衡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檢討書?你要講的是?”


    “對的,我要演講檢討書。”秦扶搖把手中的a4紙揉成一團,“天殺的,別讓我知道這人是誰,怎麽連檢討書都要偷?我的一千字啊!”


    什麽都偷,隻會害了ta!


    雖說陸從衡很震驚,但是很快就鎮定了。


    “劉主任大概還要講十五分鍾。”他拿出手機和紙筆,“時間還來得及,我給你重寫一份。”


    他讀高中那會沒少幫別人寫檢討書,信手拈來。


    秦扶搖想了想,婉拒道:“不用,我自由發揮就行。”


    陸從衡:“你有把握嗎?”


    “自我檢討而已,輕輕鬆鬆拿下。”


    “好,別緊張,加油!”


    “……”加油可還行。


    劉主任又扯了一番豪言壯語,緊接著說道:“今天,既有陸從衡作為正麵教材分享學習心得,還有高三(11)班的秦扶搖作為反麵教材,要對自己的不端行為作出檢討,希望各位同學引以為戒。”


    神特麽不端行為?神經……


    “秦扶搖,上台來。”


    同學們倒抽一口冷氣。


    這姐還能在頒獎大會上念檢討書,算是南淮中學頭一人。


    秦扶搖不緊不慢,邁著輕鬆的步伐上台,站定後,眼神與台下的男女主不期而遇。


    好好好。


    既來之,則癲之。


    她清了清嗓子,慢聲道:“尊敬的領導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大家晚上好!我是高三(11)的秦扶搖,很抱歉今天出現在這裏,是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做出深刻檢討。”


    猶如甘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陸從衡坐在前排,安靜地看著台上淡然的少女,心想現在的小孩可真厲害,還能脫稿檢討。


    “我之所以會站在這裏,是因為高三(3)班的黎錦言同學,昨天,他大搖大擺跑到我們班,不僅推翻我桌麵的書,還罵我是壞女人。”


    “在一氣之下,我反手打了一巴掌,並罵黎錦言同學是癲公。”


    “在此,我承認罵同學是癲公這種行為是錯誤的,就算他先打罵我,就算他真的是癲公,我也不能罵他是癲公,更加不能因為他心胸狹隘,就罵他是癲公,這是非常不對的行為。”


    字字珠璣,癲公常在。


    “親愛的同學們,我在此檢討,作為新時代新青年,一定不能隨意動手打人,也一定不能罵同學是癲公。”


    青春沒有售價,對男主貼臉開大。


    別問,問就是瘋了。


    在會場上的同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興奮起來。


    夭壽啦!這可是當事人親手將瓜喂到他們嘴裏誒!不吃白不吃。


    黎錦言坐在台下,帥氣的臉黑了一寸又一寸,要不是被旁邊的人拽著,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再讓她下不來台。


    陸從衡拿手機的手都顫了顫,一度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高中生口中的輕輕鬆鬆拿下?這樣檢討真的不會被學校拿下嗎?


    他覺得自己指定是和高中生有代溝了……


    秦扶搖神色輕鬆,繼續說道:“昨天,劉主任不清楚前因後果,依然不吝嗇對我進行了批評教育,雖然……”


    這時,麥克風沒有了聲音。


    關鍵時刻掉鏈子。


    同學們比當事人還激動,試圖繼續聽。


    “秦扶搖,你要造反是不是?”劉主任鐵青著一張老臉,快步走上台,“趕緊滾下去,別在上麵丟人現眼。”


    嘖。


    就他還為人師表……


    難道私立高中不考察師德嗎?


    秦扶搖沒有出聲反駁,走下台去,還露出無辜的神色,向一臉焦急又說不出話的班主任攤手,像是在說“這可和我沒關係”。


    “扶搖你……”何雲絮語塞了。


    劉主任鐵青著臉,宣布大會結束,可以提前放學,唯獨讓高三(11)班的全體同學留在會場,必須等到十點半才能走。


    秦扶搖:哦莫!玩脫了,把整個班都搭上了,壓根不敢想象,會挨多少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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