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得知墨蘭昨夜貪涼開了窗,今早晨起已經燒紅了臉,下了朝以後,便匆匆來到蓮花館,見墨蘭小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心裏是又氣又憐,


    隻是見她已經如此可憐,也沒必要在她難受的時候,再教育她不能貪涼不顧身體 ,便越發柔和地說:


    “墨兒,你身子怎麽樣,太醫怎麽說,可有大礙?”


    墨蘭搖搖頭,說:“太醫說是風寒。是墨兒身子越發不濟事,昨兒不過是開窗吹了風,今早竟就如此了,禛郎別惱,墨兒下回不這樣了。”


    胤禛輕聲歎了一口氣,說:“你呀,都是好幾個孩子的額娘了,還這般貪涼。”


    心裏的氣散了,隨之而來的便是憐惜,這段時間以來,莞貴人在湖邊驚鴻一舞讓他有了回到與純貞初見的日子,如今雖然不再愛純貞,但心裏越發遺憾,若純貞能活到如今,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是個如墨蘭這般愛笑的溫柔賢淑的女子,


    越是不得見,便越是遺憾,如今有一個活生生的像極了她的女子出現,他如何不想彌補一二,甄氏又是個能言善辯的女子,詩詞歌賦無一不能接話,


    這便給了他一種斯人複生的感覺,


    墨兒這一回的病痛,倒是讓他從沉溺過往的溫柔歲月當中清醒過來了。


    王大娘子與林噙霜見墨蘭與皇上琴瑟和鳴,心裏對那些流言蜚語帶來的擔心便少了幾分。


    “給皇上請安!”


    胤禛這時候才發現殿內還有兩位嶽母,他說:“起來吧,二位都在啊,來人賜座 !”


    胤禛對待二人的態度尊敬,讓二人對視一瞬,放下心來。


    雖說盛家家裏男丁都是出息的,並不靠墨蘭在宮裏博前程,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盛,墨蘭好了,盛家也能更好,盛家好了,墨蘭也更有底氣些,正應了那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老話,更何況,墨蘭還是幾個皇子、公主的皇額娘,


    來日下一任帝王的母後。


    王大娘子心裏所想,林噙霜大抵是能夠猜測一些的,隻是她更擔心墨蘭過於情深損傷自身 ,墨兒與女婿這麽多年來攜手共度,琴瑟和鳴,這突然冒出個像極了先皇後的甄氏,墨兒受不了也是應該的。


    自古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她不想她的女兒有這樣的結局。


    “謝過皇上,臣婦們進宮來,是聽說皇後生病,心中著急想要來探望,如今見皇上與皇後二人夫妻恩愛,有皇上關懷,想必皇後的病很快就能好轉,臣婦們就放心了。”


    說著, 王大娘子便準備帶著林噙霜告退,剛剛該說的都說了,其實按照她的意思,墨蘭都已經是皇後了,沒必要自降身價與底下的妃子們鬥個你死我活,平白掉價,


    隻是墨蘭跟林噙霜一樣,都是為了愛情愛得纏纏綿綿、半死不活的,看著就起雞皮疙瘩,她理解不了,勸也就無從勸了。


    林噙霜猶豫:“可是...”


    剛剛來坐了一會兒,王大娘子是說完了,可她還沒說什麽呢,女婿就來了,她還有話想要跟墨兒說。


    王大娘子截住林噙霜的話頭:“可是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裏的主君見不到你,一天得問八回,我帶你出來,自然要把你領回去。”


    “......”


    兩人告退以後,墨蘭紅著臉,低著頭,不敢去看胤禛,免得被他揶揄,她是想要裝病退出這後宮紛爭的,可是現如今倒有種她裝病爭寵的錯覺了。


    胤禛握住墨蘭的手,看著墨蘭像是做錯了事一般,深沉如墨的眼裏漸漸有了笑意,如同月夜下盛滿細碎星月的江河:


    “遇到純貞,我隻幻想過餘生,可遇到了你以後,我幻想過來世,墨兒,我隻想跟你生同衾、死同穴!”


    “甄氏就那麽特別嗎?”


    “見到甄氏,我想回憶過去,隻有你,是我想要攜手共度餘生的人。 ”


    “可你的過去沒有我。”


    “我們有往後這一生。”


    “好吧。”


    墨蘭看著胤禛認真的眼眸,臉上逐漸有了笑意,她掩麵輕咳幾聲,胤禛以為墨蘭隻是因為甄氏在吃醋,見她小臉上泛起潮紅,暗道不妙,連忙讓人去請太醫來。


    甄嬛還等著皇上傳召,到荷花池邊上給他跳一支驚鴻舞呢,沒想到,皇上是沒等來,等來了凶神惡煞的華妃以及身後浩浩蕩蕩的遊園隊伍。


    華妃咬牙切齒地說:“怎麽,莞貴人見了本宮,不打算行禮嗎?”


    華妃見甄嬛一臉失望的模樣,瞬間心裏就發酸了起來,這段時間皇上與甄嬛蓮湖泛舟,甄嬛湖邊跳舞,皇上吹笛已經是讓她嫉妒的發瘋了,


    今日見著本尊,她如何能壓抑自己的妒火呢。


    甄嬛半蹲下來行禮:“給華妃娘娘請安,華妃娘娘萬福金安。”


    華妃繞著甄嬛轉圈審視:“莞貴人,聽聞你的驚鴻舞翩若遊龍,宛若驚鴻,本宮很想見識見識。”


    “嬪妾這隻是微末伎倆,不值一提。”


    甄嬛見華妃勢大,而她為了與皇上相會,隻帶了個流朱,著實勢單力薄,


    不如示敵以弱。


    華妃聽後,不依不饒,輕笑一聲:“微末伎倆便已經讓皇上為你神魂顛倒,來日整個後宮豈不是都跟你姓甄?!”


    “華妃娘娘這話,嬪妾是著實不敢領受的。”


    “嘴上說著不敢,實際上這滿後宮裏,最敢的就是你!”華妃說著,便讓頌芝把早早準備好的舞衣拿過來,非要甄嬛換上,就在這湖邊跳上一舞。


    “嬪妾......”


    “莞貴人不若就跳一支吧,這好山好水好風光,不舞一曲,豈不是辜負了?也好讓我們這些個俗人好好觀賞一番。”


    就在甄嬛猶豫的時候,假山上走下來一主一仆,甄嬛朝聲音所在方向看去,便見到了槿汐口中被當今皇後盛氏趕下嫡福晉之位的前頭福晉——烏拉那拉.宜修。


    “給靜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宜修看向雷聲大雨點小,空有美貌沒什麽智慧的年世蘭,“華妃也是,怎的在這大熱的天,讓莞貴人蹲這麽久呢,這若是累著了,皇上可要心疼了。”


    “哼,莞貴人,起來吧。”


    “謝靜妃娘娘,謝華妃娘娘。”


    甄嬛虛虛晃了晃,被流朱扶著才沒有跌倒在地上,她汗流浹背,白著臉低頭,心裏想著槿汐的話,槿汐說上千百次,她都是記不住的,如今遇上事,才知道槿汐所說的話,是至理名言。


    若她有皇後的盛寵,這裏站著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她。她暗搓搓地看了在場的人一眼,半個後宮的女人都來了!


    除了不愛出門的恭嬪以及默默無名的嬪妃以外,幾乎都來遊園了,是巧合,還是要看她笑話來了?!


    “嬪妾今日晨起不適,本想在碧桐書院休息,隻是昨日聽皇上說今日園中天氣不錯 ,這才來湖邊散散步,欣賞園內風光,嬪妾隻怕擾了各位娘娘們的雅興。”


    “無妨,咱們呀,隻是要趁個景罷了,莞貴人一舞即可,咱們姐妹也並非那等苛刻之人,不會要求你跟那些舞伎相比較的。隻是業餘,圖個樂而已。”


    齊妃適當的時候開口:“就是!莞貴人該不會是得了皇上的寵愛,就不把咱們這些姐妹放在眼裏,借口身體不適來尿遁吧?”


    華妃陰陽怪氣地說:“莞貴人,莫不是,你覺得在場的姐妹不配觀賞你的舞姿吧?還是你覺得,你在皇上心中能比肩皇後娘娘,想要學著皇後娘娘那樣病著,博皇上憐惜吧?”


    甄嬛聽到此處,知道皇上今日不會來湖邊了,眉姐姐又有了身孕在牡丹台處靜養,今日注定是要跳了。


    “嬪妾...嬪妾獻醜了。”


    甄嬛還是天真了,以為隻是一舞便罷了,不曾想這群妃子竟讓她從午後跳到太陽下山,若非靜妃開口勸阻,恐怕華妃還要她繼續跳到夜晚呢。


    經此一事,甄嬛對靜妃(宜修)的印象大大提升。


    回去碧桐書院以後,甄嬛與崔槿汐提了一嘴靜妃,槿汐聽後,沉思片刻說 :“在這後宮裏,小主不可輕信旁人,但可以試著相信靜妃,


    靜妃娘娘對小主另眼相待,奴婢估摸著是與小主合眼緣的緣故,這緣分之事玄而又玄,捉摸不定,能有這樣一位高位嬪妃與您釋放善意,是小主您的福氣。”


    崔槿汐曾經在舒太妃身邊伺候,這次調來莞貴人身邊,是舒太妃對她下的命令,目的是什麽並不清楚,隻是她想著曾經的救命恩人純貞皇後芳魂逝去,看著與純貞麵容相似的莞貴人,助她一步步爬上去,也是好的,便答應了。


    如今這靜妃因著莞貴人容貌,而散發出善意,想必是念著與純貞皇後的姐妹之情吧,沒能守住嫡姐留下來的嫡福晉之位已是愧疚,如今想要懷念嫡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甄嬛若有所思:“你說得對。”


    桃花塢裏,宜修站在桃樹下,輕撫桃樹,嘴角揚起一抹壞笑:“甄嬛...再見到你,真好!”


    剪秋看著心情愉悅的主兒,不明所以,難不成莞貴人的舞蹈有什麽魔力,能讓一直鬱鬱的主兒高興?


    “娘娘,莞貴人的舞蹈當真這般好嗎?”


    宜修笑著看曾經為她而死,到死都不曾出賣她的剪秋,此時的剪秋還年輕呢,她心有感慨,微微一笑說:“甄氏的舞蹈功底深厚,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功底,想必是從小就開始刻苦練習的吧,能看到如斯美人,如斯舞蹈,又有這好山好水好風光作襯,本宮能不高興麽?”


    “娘娘...”


    “有話就說吧,你我之間,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


    “您很久都沒這般暢快地笑了,您笑起來真好看。”


    “本宮隻是見到故人,心生歡喜罷了。”


    宜修看著剪秋一頭霧水的可憐樣子,笑而不語,繼續看她的星星、月亮,看她宜室宜家的桃樹。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舒心地看過遼闊的天地,很久沒有這樣心無雜念了,


    如今皇上還沒有與她到死生不複相見的決絕,她不僅還能看到她的夫君,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就很好。


    甄嬛...咱們來日方長!


    甄嬛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碧桐書院,今日沒能等到皇上,還平白吃了這麽大的虧,當著一眾奴才的麵跳舞,像極了養著供達官貴人賞玩的南曲舞技。


    平生第一次吃這麽大的虧,從前眉姐姐落水一事,隻是讓她覺得華妃跋扈,並未感同身受,現如今呢,


    她隻恨不能生吃了華妃。


    當天夜裏,甄嬛做了一個美夢,夢見她把發福的皇上玩弄於鼓掌之中,不僅於英俊瀟灑的十七王爺珠胎暗結,更把孩子成功記在了皇上名下,


    最後更成功扳倒宜修,成為最後的人生贏家,下一任帝王的母親。


    權力的快樂讓甄嬛做夢都笑出聲來,半夜時分,甄嬛醒了過來,看著漆黑簡陋的寢殿,悵然。


    待墨蘭病好,恢複請安的時候,看著滿殿蔫蔫的嬪妃,心知肚明地笑了笑。


    “惠貴人,今日覺得如何,腹中龍胎可還安好?太醫來診過平安脈診沒有?”


    墨蘭與殿內一眾嬪妃寒暄過後,又關心起了一臉高傲且母愛的眉莊,看來,綠豆湯一事還沒反噬到這個女人身上。


    “謝皇後娘娘關心,太醫說需要靜養,嬪妾聽聞後宮嬪妃偶遇莞貴人,逼迫莞貴人在荷花池邊上跳舞,擔憂不已,食不下咽。”


    沈眉莊明目張膽地看了華妃一眼,而後看向坐在上位的皇後,她很看重這個手帕交,得知甄嬛在湖邊跳舞以至於身心俱疲,病倒在床的消息以後,


    她心急如焚,當下就帶著采月、采星到碧桐書院去探望,嬛兒竟臉色慘白,雙腿顫抖著連走路都難,


    可見這些個嬪妃有多欺負人!


    “華妃,可有此事?”


    墨蘭看向一臉不在意的華妃,一向明媚動人的華妃罕見地在嫁給胤禛的多年以後,臉蛋小了兩圈,大抵,削減份例讓華妃不爽,拿莞貴人泄憤吧。


    華妃翻了個白眼道:“哪兒話,甄氏在湖邊日日給皇上跳舞,龍精虎猛的樣子,哪兒有一丁點的不適?難不成,給咱們後宮姐妹跳,折了她的身份,這才‘病倒’?哼,皇上看得,咱們一眾姐妹就看不得了?臣妾不服!”


    “就是!”


    “跳個舞還矯情上了!”


    “在皇上麵前,怎麽不見她身體不適…”


    巴拉巴拉…


    瞬間,殿內變成了養鴨場,一個個嬪妃化身呀呀呀的鴨子在數落莞貴人,眉莊死得臉色發白,一張嘴誰也說不過。


    “好了!莞貴人是惠貴人的好姐妹,看在龍胎的份上,你們就別打擾莞貴人了。”


    “皇後娘娘,這話可就不妥了,有孕的是惠貴人,與莞貴人有什麽關係,如果莞貴人有什麽,就驚擾到惠貴人,難道不應該責怪惠貴人照顧龍胎不力嗎?”


    “就是!”


    “就是。”


    “莫不是惠貴人拿著龍胎肆無忌憚地當擋箭牌吧?皇後娘娘,如此不把龍胎當回事,惠貴人著實該罰?”


    墨蘭見眉莊捂住肚子,眉頭深鎖,眸子裏一腔怒火,知道眉莊這一胎有異,決不能在她這兒出事,便柔聲說:“惠貴人與莞貴人如此姐妹情深,本宮便讓莞貴人到你身邊照顧,莞貴人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可安心了?”


    “皇後娘娘,不…”


    不待眉莊說些什麽,就被墨蘭給岔開了話題,說到養育孩子的層麵上去,眉莊縱然有千般萬般的不願,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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