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柏某似乎查到了些關於白家滅門的線索。”柏嵩朝沈嘉定說道,目光卻偷偷瞥了沈書穆一眼。


    聞言,垂眸沉思的沈嘉定看向一旁的柏嵩,目光逐漸怪異起來,他緩緩問道:“什麽線索?”


    柏嵩清了清嗓子,說道:“聽聞白家滅門那日,有人親眼瞧見了一名黃衣少年從白府出來,消失在夜幕中,再也不見蹤影。”


    “黃衣少年?”沈嘉定眉梢擰了下,想起了父皇經常在他小時候講的故事,那時的父皇下江南時經常著黃衣,他依稀記得父皇還給他看過一些衣服,心微微一緊,沈嘉定下意識地看向站在窗前的書穆,見他神色淡然,不禁鬆了口氣,看來書穆不知父皇的事。


    “嗯,但沒看清那人的麵貌,隻聽說有人在揚州看見一位身穿黃衣的少年與白家小姐白梨月一起同行,具體是不是不知道,我們到揚州時白小姐已經沒了蹤影。”柏嵩搖搖頭,歎了口氣。


    聞言,沈嘉定越發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他緊擰的眉梢漸漸平息,但夾在指尖的書頁慢慢皺褶起來,心中什麽東西突然崩塌,碎裂,令他後背發涼,竟冒出絲絲冷汗。


    要是書穆知道這些內幕,以父皇的性子,必定會……


    沈嘉定不敢往下想,他深深吸了口氣,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手指不著痕跡地鬆開那張褶皺的紙張,連呼吸都重了幾分,許久後他才說道:“多謝柏公子了。”


    “這是柏某應該做的,隻是查到的消息極少,真是抱歉,不能真正地幫到二公子。”柏嵩將目光投向沈書穆。


    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沈書穆側身望著他們,眼神淡漠地掃了柏嵩一眼,薄唇微啟:“幫我?怕不是害我吧。”


    頓時,屋內的氣氛瞬間詭異起來,柏嵩嘴角抽了抽,剛剛揚起的賠笑還沒壓下去,倒是一旁的柏璨榮猛地站了起來,朝沈書穆怒斥道:“沈二公子這是什麽意思!嵩兒盡心盡力地想為白家報仇,為了這個,他連自己的人生大事都擱在一邊不顧,你一句感謝的話不說就算了,為何還要如此出言不遜,汙蔑重傷我們。”


    瞧著柏璨榮怒目圓睜的模樣,沈書穆不耐地抿了抿嘴,餘光剛好瞥見二哥皺眉擔憂的神情,他立即收斂了脾氣,抱拳冷淡地說了句:“抱歉!”


    “柏老,嵩兄,吾弟確實有些過了,我替他向你們道歉。”沈嘉定語氣溫和道。


    “要不是看在沈大公子的麵上,我真想將你轟出柏府。”柏璨榮不耐煩地說道。


    “二哥,我們下午就離開吧。”沈書穆懶得偽裝了。


    聽到這句話,柏嵩黝黑的眼眸閃過一絲異色,他立即插嘴道:“不急不急,明日剛剛可以一起去趟白府,是嵩某辦事不利,不能早點破案為白家人報仇。”


    沈書穆側頭看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不需要你的幫助。”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沈嘉定平複的眉梢又皺了起來,一旁的蘇清雅見狀立即起身說道:“大公子,茶涼了,我給你換一杯。”


    一股溫熱的茶水倒入麵前的茶杯,飄起一抹淡淡的茶香味兒,沈嘉定睨著身旁少女天藍色的衣衫,眸色情緒萬分,他想起揚州時碰到了那批黑衣人,那是父皇派來的,目的可能是婉兒,但君心難測,萬一有天蘇府也不合父皇的心意,他怕……


    他不懂父皇為何這般無情。


    白家滅門之事,他真的不知如何跟書穆講,可不說,依書穆的性子遲早有一天會查到,到時也是一番血腥風雨。


    “喝吧。”蘇清雅捧著茶杯遞到沈嘉定眼前,打斷了他的思緒。


    沈嘉定接過茶水,朝柏嵩他們說道:“真是抱歉,怪我沒把四弟教好,讓你們難堪了,今日我們就離府,為了報答,明日我派人將銀兩送來,多謝。”


    見此,柏嵩立即挽留道:“我知道沈二公子的性子,不會放在心上的,隻是今日天色有些暗沉,可能會下雨,倒不如明日再走吧,明日我派人送你們。”


    柏璨榮聞言惱怒地轉過身去,下頜繃得緊緊的。


    “沈公子,蘇姑娘,你們在這好生歇息,我出去處理些事。”柏嵩起身走到柏璨榮身邊,將他拉了出去。


    屋內恢複安靜,蘇清雅坐在殿下對麵,下意識地看向門外,問道:“沈…二公子,他不會真走了吧?”


    沈嘉定知道書穆的計策,朝清雅笑了笑:“無事,書穆他自有安排,不過此處不可多留,明日便離開吧。”


    “嗯。”蘇清雅點點頭。


    另一邊的沈書穆出了柏府,為了躲避柏嵩派來的黑衣人,他故意將黑衣人往遠處茂密的樹林裏引,而後足尖一點,跳進隱蔽的樹叢裏,惹得跟蹤的黑衣人緊追其後,下一秒,那些黑衣人紛紛倒地,十幾個身穿藍色暗衣的侍衛朝站在樹枝上的沈書穆跪下,喊道:“王爺,屬下來遲。”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沈書穆身子穩穩地落在他們麵前,語氣冷淡道。


    持劍的侍衛回道:“已經按你的吩咐,將揚州梨妃娘娘的事傳給柏嵩了。”


    想到剛剛二哥極其糾結的模樣,沈書穆已經猜到了二哥的心思,不過具體如何發展,還得看二哥該怎麽選擇了?


    “派些人混進柏府,保護殿下。”沈書穆吩咐道。


    “是。”侍衛應道,隨即帶幾人離開。


    “其他人就守在王妃那裏,一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將王妃帶出來,其他都不要顧。”沈書穆命令道。


    “是。”侍衛離開了。


    四周吹來陣陣寒風,樹葉颯颯,沈書穆抬眸看著灰暗的天空,眸色中湧現出一股冷冽的寒意,突然腰間一抹豔麗的紅色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伸手將那抹紅色掏出,一顆幹巴巴的蜜餞,扔進嘴裏,咬了幾口,一股淡淡的甜味襲來,少年微寒的眼眸有了些變化,彎了彎眼角,沈書穆躍到樹枝上,消失在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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