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0


    五年後。


    現在是晚上的八點半。


    “南梔,你等一會兒還要去兼職嗎?”


    麵包店內,老板娘關切的詢問著。


    女人隻輕微的點了下頭,又轉過去,將倉庫裏剩餘的麵包打包裝進袋子裏。


    老板娘一下繞到她身邊,抓住她的一隻手:“這些不能吃了,都發黴了。”


    南梔笑一笑,將發黴的地方用手掐掉,咬一口進嘴裏:“能吃的,我能吃。”


    “會生病的。”


    “沒事的。”南梔說道。


    老板娘要去貨架上重新給她拿卻被她給拉住:“真的不用了,老板娘。”


    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老板娘,又咬了幾口麵包:


    “真的沒壞,可以吃,而且這些麵包反正也賣不出去了,丟了也可惜,就當是,我幫你解決庫存了。”


    而且,還能填飽肚子。


    她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論。


    “你啊!”老板娘拗不過她,搖了搖頭道:“你也別整天老板娘老板娘的叫我了,我叫鍾慧,以後喊我慧姐就行了。”


    “好的,慧姐。”


    南梔喊了她一聲。


    鍾慧忽然想到什麽,及時將她給叫住:“南梔,你等一下,先別走。”


    幾分鍾後,將一封牛皮信封塞到她手上。


    “上個月的工資,好好拿著。”


    南梔將錢拿到手上,數了數,多了五百。


    立即將多餘的五百還回去給鍾慧:“慧姐,多了五百,這個,我不能要你的。”


    又道:“自從回到臨安之後,我去很多的地方都麵試過,他們都因為我身體的殘疾不肯要我。


    隻有你,你沒有嫌棄我,將我給留了下來,讓我留在店裏幫忙,平時也對我那麽的照顧,”


    掃一眼手裏被啃了幾口的麵包:“還讓我將這些口糧給帶走,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樣去感謝你,這個錢……”


    說話間,鼻子一酸,已微微帶了哭腔:“這個錢,我真的不能要啊!”


    一雙手緊緊將她給握住:“我沒多給你,這個是獎金,拿去給孩子買點好吃的,還有你自己,再不好好吃飯,這身體是不想要了?”


    南梔低頭,將那啃了幾口的麵包又送到唇邊,大口大口的咬起來。


    幹巴巴的笑起來:“我哪有不吃飯,這不正在吃嗎,這麽貴的麵包,別人想吃都還吃不到呢!”


    別看現在不怎麽起眼,可沒壞的時候,稍微的包裝一下,擺在櫃台裏,一隻就好幾十呢,的確是很多人都吃不起的。


    而她吃到了,比那些人都幸運多了。


    “你啊!”鍾慧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突然間又開口:“對了,都還沒問過你,為什麽還回臨安來?”


    雖然不知道她之前經曆了什麽,但隻要一提到“臨安”兩個字,她眉宇間舒展不開的愁緒與慌亂,總之,不是些什麽好的記憶。


    聽到鍾慧的問題後,南梔動作突然一頓,牙齒緊緊咬著那一口麵包,都忘了要去咀嚼。


    過了很久才又細細的咀嚼著那一口麵包。


    “樂樂快上小學了,臨安的教育資源畢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


    “真的隻是因為這個?”


    鍾慧疑惑的看向她,要說教育資源,淮安雖比不上臨安,可也是國內超一線的大都市,又能差到哪兒去?


    那張小臉白了一下,用笑來掩飾心底無聲的痛楚,開玩笑的說道:


    “或許是因為,我欠了一個人的一條命,才不得已又回到了這裏。”


    回到這個曾帶給她無數傷痛與絕望的地方。


    不由得又聯係到某個人,都五年了,他或許以為,她早就死了。


    “一條人命,誰啊?”


    鍾慧追問道。


    那一張小臉,嘴角撕扯,一抹怪異的笑:“沒有啦,我怎麽可能會欠了誰的一條命,開個玩笑嘛!”


    她笑,那張小臉卻是頹然更白,垂眼,努力不讓眼底的情緒被人給捕捉到。


    腦中卻浮現一張如惡魔般凶神惡煞的臉。


    “每年一次,對我來說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我泄氣,不如這樣,你跟了我,做我背後的女人,這樣我才能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折磨你。


    你放心,我會留你一條命,至於,你欠我的那一條命,我要你慢慢的去償還。


    別想逃,因為我的一隻眼睛長在天上,不管你逃去哪兒,我都一定會找到你。”


    他的一隻手,將一隻蝴蝶耳墜直接穿過她的耳垂,南梔的耳朵上沒有耳洞,那一隻耳墜是直接從肉裏硬紮穿了過去的。


    那道聲音貼在她的耳邊:“這一隻蝴蝶耳墜,是餘鶯生前最喜歡的,好好戴著,別取下來,否則,後果你知道的。”


    “不!”南梔試圖同那個人談判:“當初我們說好的,一年一次,你不能…”


    “我不能?”


    那人抬眼,視線掃向她,忽而一笑:


    “我就是突然覺得,你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所以我想延長我們約定的時間,從一年一次到時時刻刻,有問題嗎?”


    “不,我不能答應你。”南梔搖著頭,無比痛苦:“我是一位媽媽,請你給我留一點底線。”


    那人挑著眉頭:“怎麽,不願意啊?”


    他的臉上,全是不屑,說著,將自己的手機拿出,打開相冊,給她轉發了一張樂樂背著書包從學校門口進門的照片。


    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兒子,挺可愛的。”


    回去之後,南梔立馬收拾東西,她逃了。


    連張嬸都沒告訴,偷摸著在半夜裏,提著東西,抱著還在熟睡裏的孩子,立馬就奔去了火車站裏。


    在候車廳坐了四個小時,早上剛五點便坐上了綠皮火車。


    而今天,是她回到臨安的第三個月。


    這五年來,她沒日沒夜的工作,身兼數職,有時候,一天要打四份工,甚至更多。


    除開生活費,樂樂的學費,醫藥費還有她自己的治療費,剩餘的都會專門存到一張卡上。


    南梔一直不敢忘,當年,因為她的一念之差,使得一顆鮮活的生命隕落,所以,她如此努力,除了想給孩子更好的生活,更想盡快湊齊那五十萬。


    五年下來,她也是攢了一筆錢,滿打滿算,那張卡裏,現在也有二十一萬了。


    隻要攢夠了五十萬,她就不欠他什麽了,盡管她心中清楚,那個人不會收她的錢,可該給的,她虧欠下的,該給的錢一分都不會少,這是她做人的原則,更是底線。


    也隻有南梔自己才知道,她那麽努力的攢錢,那麽急切的想要將那五十萬給湊齊,求的,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心安。


    從回憶裏抽身,南梔伸手接過那一封牛皮紙信封,將多餘的五百還回給鍾慧:“慧姐,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是這個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鍾慧歎一口氣,看著對方臉上的笑容,這人,哪哪兒都好,就是這性子,太倔。


    她說不收這錢,那是怎麽樣都不會收,這個人做人做事,永遠都這麽有原則性。


    低頭,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九點十五分。


    “慧姐,我不能再同你說了,得走了。”


    鍾慧送她到店門外,將那一副拐杖遞過去:“路上小心,”還有些不太放心的囑咐:“你啊,也別太拚,身體要緊。”


    南梔“嗯”了一聲,同鍾慧揮手,馬路對麵就是一個公交站,她一瘸一拐著走過去,公交車掐著點開來,她上了車,投入一塊錢的硬幣,坐到了殘疾人專用車座。


    趁著坐車的時間,再匆匆墊吧幾口,發了黴的麵包,口感自然不會好,可總比什麽都沒有要強。


    慧姐人好,讓她將這個麵包給帶走,她已經十分感激了,知足了。


    就是有些太幹巴,她在心裏想著等一會兒下站之後買瓶水喝。


    一瓶礦泉水是1.5元,手裏捏著那看似很厚的一遝,心裏一道聲音:


    算了吧,還是一會兒到兼職的地方倒免費的白開水,不僅解渴,還清毒。


    “師傅,麻煩前麵停一下。”


    她喊了一聲。


    她直起身,手握拐杖,下了車。


    公交站往北30米就有一家銀行。


    將信封裏的錢拿出,總共2700,她留了一百,其餘的全部存進卡裏。


    從銀行出來,旁邊就是她要兼職的大排檔。


    這一條腿,當然不適合做服務員在外麵大廳裏到處跑。


    她的工作是在後廚,洗碗筷盤子。


    工資現結,每天2個小時,90塊錢。


    老板娘人很好,知道她腿腳不好,特意給她搬了小板凳,讓坐著幹活兒。


    其實她這一條腿,膝蓋骨中間空了一塊,也不是空了一塊,是卡了個東西,站得久了,坐得久了,都會疼。


    不過,整整五年,她已經習慣,將這一種疼很好的同身體融合在了一起,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了。


    現在這樣的社會,對於殘疾人,總是備受著歧視,她能擁有現在的這一份工作,不偷不搶,就靠自己的一雙手。


    老板娘沒有嫌棄她,同事們待她也和善,很多的時候,南梔覺得自己的生活也沒有那麽的苦,反倒覺得現在的日子才是那天上人間一般的日子。


    大排檔裏每天的九點半到十一點半是人最多最忙的時候,南梔動作很快,將盤子洗得發光發亮,洗一遍,再清一遍,就連盤子裏的水漬也用抹布擦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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