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過往如雲煙,突然平生醉一個雁形滑過去,一刀直戳葉小開的前胸。隻聽“當!”的一聲,聲音清脆而響亮,驚醒了葉小開,也驚醒了平生醉。他立刻抽刀向後退了兩步,依然光亮的刀尖上卻並無血跡,他在抬頭望去,隻見葉小開胸前那個潔白的玉牌已經被刀刺碎。整個相思鏈斷為兩截,掉落下來,摔在地上,瞬間碎成了一堆粉末。


    平生醉看著碎成粉末的相思鏈,不由得愣住了,葉小開的眼淚也隨著相思鏈一起掉落。這時平生醉隻覺自己脖頸一鬆,自己所帶的玉牌也隨之碎裂掉落下去。


    平生醉看看葉小開,看看一對碎去的玉牌。


    “千千心結,和則完璧無雙,分則千瘡百孔。”


    葉小開看看平生醉,看看一雙斷裂的相思鏈。


    “相思成鏈,生則同生,碎則俱滅。”


    此時,一陣風吹來,隻見兩堆纖細的粉末隨風而舞,竟然在風中又結合在一起,緊緊纏繞著,飄向那遙遠而飄渺的世界。


    “我叫平生醉。”


    “我叫葉小開。”


    “今生今世,生死相依。無怨無悔。”


    葉小開眼淚似乎幹涸了,空洞失神的望著那遠去的相思鏈,所有的過往,所有的愛戀,都在那刹那間隨著相思鏈一起消失在了遠方,剩下的隻有一顆殘缺的心,一重破碎的夢和一個空空蕩蕩的世界……


    我是誰?


    你又是誰?


    “小葉,快走!”離歌一把抓住出神的葉小開拉了過來,向山上跑去。


    平生醉稍微一愣,猛然也回過神來,一咬牙,第二刀又直奔葉小開,失魂落魄的葉小開被離歌拽著躲過了第二刀。


    “小葉,快走,他真會殺了你的。”離歌大喊,平生醉的第三刀從半空中向葉小開橫掃過去。離歌推開了葉小開,舉單刀與平生醉的刀磕在了一起。平生醉那是多大的內力?離歌被他強大的內力震得氣血翻騰,一柄單刀差點兒脫手,平生醉用力上挑,離歌的刀想壓,可那哪壓得住,隻能隨之上挑,平生醉反身一腳踢了過去,離歌被踢中胸口飛出一丈多遠,一口鮮血吐在地上。平生醉一個雁行跟上前,狠狠地舉起刀從上向下劈去。


    突然,他隻覺身後一陣暗風襲來,平生醉忙收刀向後格擋,“啪啪啪啪,”三把飛鏢被魔刀打落。


    “葉小開!”平生醉喊道,他沒想到葉小開竟然會把暗器打向他。離歌趁此機會翻身而起,隻見葉小開反手又是一把飛針,雨點般飛向平生醉。平生醉舉刀劃過,銀針點點落地。


    葉小開半咬嘴唇,幹結的淚痕依稀可見,蓬鬆散亂的頭發隨風而起,那是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堅定而倔強,平生醉的刀有些顫抖了。


    “平生醉,快殺了他呀,”媚兒遠遠看見平生醉停了下來,不禁大怒。


    唯一的相思鏈都已經斷裂,不是陌生人,也是陌生人了。他飛快的衝向前去,帶著萬種殺意直奔葉小開。


    他往前追得快,葉小開退的更快,隻見她向後連續兩個雁形腳尖兒點地,憑空而起,淩空踏虛扶搖直上,三丈多高,輕輕地落在了高挑的樹尖兒上。平生醉同樣也飛身而起,淩空踏虛、扶搖直上,單刀相斬,一道刀氣斬向葉小開站的那個樹梢。在樹梢斷裂的同時,葉小開剛好在樹梢上輕輕一點前。旋轉身體,輕輕落在了另一個樹梢上。上。她那輕盈的身法,連平生醉都自愧不如,身如飛燕,輕如鴻毛,在樹枝的尖頭,蕩來蕩去,隨風搖擺。


    平生醉甩出飛爪——飛逝,隻見它如一道火光帶著龍吟般的低嘯,向葉小開伸出了一隻大大的爪子。


    “飛逝,”葉小開心中一冷,略一走神,隻覺肩頭一痛,被飛逝緊緊地抓住。平生醉拽著鐵爪向懷中一帶,葉小開身體一晃,氣息被飛勢鎖住,隻得向著他飛了過去。然而剛剛落下的瞬間,葉小開又覺得飛勢爪頭一鬆,嗖的收了回去。她立刻腰間提氣,淩空而起,又站在了另一棵樹上,再看下麵,原來是離歌的飛爪勾住了平生醉,讓他一時眩暈,故飛逝也同時被暈住了,爪子一鬆,因此葉小開才能脫身。


    “離歌真棒!”葉小開笑著大喊。


    “那必須的,”離歌擦了擦嘴角邊的血跡,笑了笑,“我這套狗的爪子,什麽狗抓不到呢,哈哈。”


    平生醉哼的一聲,舉單刀又衝向離歌,離歌本就是以猥瑣自居,左躲右閃,而葉小開見狀,立刻在遠方又丟過了三隻飛鏢,平生醉翻身躲過,他騰空而起,又奔向葉小開砍了過去,而葉小開在樹間飛來飛去,平生醉左右衝刺,就連葉小開的一個邊邊也沒有碰到,反而又被離歌的鉤子從空中勾了下來,幸好輕功夠好,才摔得不夠難看。他惱羞成怒,飛身而起,甩出飛勢。然而目標卻不是葉小開,隻見這飛逝呼嘯著奔向小蘇和猴子,二人猝不及防,被飛逝牢牢捆在一起,媚兒見狀,反身推出一掌打向猴子,猴子“嗖!”的被打飛了出去。


    “猴子!”離歌大喊一聲,飛身上前把猴子接住,媚兒又一掌又打向小蘇。


    葉小開見狀,從貼身百寶囊中抽出一把小刀,直刺柳媚兒。


    “柳媚兒,沒想到葉小開會突然對她發暗器,躲得慢了一點,小刀貼著她的臂膀而過,在她的肩頭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啊。”柳媚兒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媚兒!”平生醉顧不上小蘇收起飛逝站在了柳媚兒身後,輕輕將她摟在懷中。“媚兒,你傷到沒有?”


    小蘇趁機推到了離歌身邊。


    “好痛。”媚兒皺著眉,捂著傷口,“殺了他們。”


    “我先看看傷口,”平生醉說著,急忙用刀把媚兒衣服劃開一點,讓傷口顯露出來啊。平生醉驚叫的一聲,隻見柳媚兒傷口又紅又紫,傷口血液不流,而且傷口還散發著一股腥臭之氣。“有毒!”媚兒覺得他語氣不對,低頭一看,不禁花容失色。“媚兒,疼嗎?”平生醉問道。柳媚兒搖搖頭,“傷口隻覺酥麻,還頭暈暈的,難道?難道真的有毒?”平生醉點點頭,抬頭大喊,“葉小開,你敢用毒,卑鄙無恥。”


    葉小開冷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


    “你這個賤人,”柳媚兒又破口大罵。


    “論賤人你可是鼻祖,潑婦。”離歌笑著回道。


    “柳媚兒,你省省力氣了,冰魄之毒,見血封喉,痛不欲生啊,哈哈。”葉小開笑的是那麽開心,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你!”平生醉道,“冰魄之毒是唐門禁用之毒,你敢違令?”


    “還有這個規定,不小心一時忘記了,不好意思啊,不過那又怎麽樣?不服氣,你可以去唐門告我。管的還真特麽多!”葉小開輕蔑的哼了一聲,那無賴的樣子和離歌一般無二。


    “小開,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平生醉嫌棄的看了看她。


    “哈哈,跟你有關係嗎?這麽多廢話,想要解藥就放我們走。”


    “好,”平生醉沒有辦法,“你先給我解藥救人好不好?我肯定放你們走。”


    “別,我留下給你解藥,讓他們先走。”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平生醉道。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葉小開嗬嗬一笑。


    “你……”平生醉氣的無話可說。


    葉小開回頭對離歌使了個眼色,“你們快走。”


    “小葉小心他出爾反爾。”離歌說,“沒關係,救猴子要緊。”葉小開輕聲說道,“我對我自己的輕功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你們快走。”離歌看看吐血不止的猴子點點頭,讓大個背起猴子,幾人向前向雲州方向跑去。


    “不能讓他們走,他們走了,小賤人更不給解藥了。”柳媚兒大叫,了。


    “媚兒,你別動,毒血會蔓延的,放心,她跑不了。”平生醉說著把柳媚兒輕輕放下,一手拿刀指向葉小開,“不要鬧了好不好?我求你了,快把解藥拿來。”葉小開就像什麽都沒有看見一樣,淡定的看著離哥他們跑遠了才回過頭來。


    平生醉看著媚兒虛弱的樣子,心都要碎了,他長出一口氣,“小開,你放心,我怎麽忍心傷害你呢?快把解藥給我。”


    “沒問題。”葉小開回過頭來笑笑,“你真的不忍心傷害我。”


    “當然!”平生醉點點頭,“你把解藥給我,我欠你的,我以後還你,媚兒是無辜的。”


    “哼!好。”說著,葉小開伸手拿出一個紙包說,“這顆藥丸碾碎敷於傷口,打坐調息後即可解毒。”平生醉點點頭,葉小開說了聲,“接住。”把紙包遠遠的丟了過去。平生醉忙飛身而起去接那個紙包,打開一看,卻見裏麵哪有什麽藥丸,隻有一粒石子,他趕緊回過頭來。葉小開早已退出了數丈之外,他勃然大怒,“葉小開!”


    葉小開遠遠的悠閑的擺擺手,“解藥我倒是有的是,就是不會給你,哈哈。”


    “葉小開,你個賤人,你敢騙我,我要殺了你,”平生醉氣的全身發抖,瘋子一般衝過去,而葉小開卻早已開啟神形無蹤,此刻如離弦之箭飛出去,頭也不回的跑了,隻是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哈哈,人在江湖,誰還不被騙幾次,她時日不多,不要浪費了。”說著,轉眼不見。


    葉小開早已出了飛逝所及的範圍之外。而她的輕功平生醉也很了解,就算他拚命去追,恐怕也難以再追上。看著奄奄一息的柳媚兒,一種莫名的恥辱縈繞於心。“葉小開,別再讓我看見你,我必殺了你,殺了你”!說完,他攔腰抱起柳媚兒,飛身上馬,向營地跑去。


    原按魔域計劃,晝伏夜出,人馬悄悄開往雲州,如今大隊人馬都駐紮在附近的密林之中。他快馬加鞭來到營地,飛身下馬,抱著妹兒闖進帳中。


    落筆正在與軟查查等人交代進入雲州的部署,見平生醉臉色鐵青的抱著柳媚兒進來,著實大吃一驚。“靈王?”


    “先別說別的,快把所有解毒的藥拿來試試看,媚兒還有救嗎?”平生醉急切地說。他把媚兒放在椅子上,輕輕把撥開她的衣服,肩頭上的衣服把那個傷口露了出來,隻見此時傷口的顏色似乎並沒有那麽黑重啊。


    “靈王媚兒中毒了,”落筆問。


    “是啊,我和媚兒在外麵勘察地形,被人用暗器所傷”


    “那你可知道中的是什麽毒?”落筆問。


    “那人說是冰魄。”


    “啊,”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再看媚兒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樣。


    “你們什麽意思?”


    “如果真的是冰魄之毒,恐怕除了唐門之外,別人無藥可救啊,”落筆搖頭歎息。


    “什麽?”平生醉喘著粗氣。看看落筆無奈而肯定的樣子,突然抱起媚兒就向外走。


    “靈王,你這是做什麽?”


    “我帶她去唐門。”平生醉冷冷的說。


    “靈王,此去唐門最少也要半月餘。恐怕媚兒堅持不了。”


    “給我發魔域令,沿途接應,別人十天,我五天。”


    “靈王!”


    “我總不能眼看著她死吧?”淚水從平生醉眼中流了出來。


    “靈王!”媚兒睜開了眼睛,弱弱的說,“謝謝靈王憐惜我,沒想到我與靈王緣分如此短暫。”說著淚水也掉了出來。


    “不會的,媚兒,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帶你去取解藥。”平生醉哭著說。


    “”靈王!”柳媚兒搖搖頭,“就算到了,他們也未必會把解藥給你。媚兒不怕死,隻是媚兒好不甘心呢,媚兒隻有一個要求,如果靈王答應了,雖死無憾!”


    “你說,別說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應你。”平生醉輕輕地為她擦去了眼淚。“我要你親手殺了葉小開,為我報仇!”她咬著牙說。


    “好!”平生醉滿腔怒火,憤恨的說,“從今日起,我必與她勢不兩立。來人!”


    “有!”


    “發下魔域海捕令,緝拿葉小開殺無赦!”


    “是!”


    落筆想說什麽,看看平生醉滿臉的怒容,又咽了回去。“但是我還是要帶你去唐門,我不會讓你這樣死的。”說著就要走。


    “靈王且慢,”彭一飛伸手攔住了他。


    “一飛,你這是何意?”


    “靈王,我和林玄曾經跟月神去的唐門,當時飛堂主和一些兵丁都中了冰魄之毒,我感覺和今日柳護發的並不一樣啊。”


    平生醉一愣,“你再看看,說著把媚兒放下,把彭一飛拽到跟前來,隻見此時傷口已經逐漸轉為紅色,傷口血液已經漸漸凝結成痂,傷口附近也不見有多紅腫,隻是還有一股特殊的腥味兒。彭一飛直搖頭,感覺不像冰魄之毒,好像這傷口已經快好了的樣子。


    平生醉已見這傷口,也吃了一驚,疑惑的說,剛才我明明看見傷口又黑又腫,還有一股濃鬱的腥臭之味,媚兒還覺得傷口酥麻,頭暈目眩,說著輕輕問妹兒,“你現在感覺如何?”媚兒略略睜開眼,“好像好了一點,還是有些頭暈暈的。”


    “林玄,你過來看看,”平生醉回頭喊林玄。林玄走過來看了看,“不是,這絕不是冰魄製度。中了冰魄之毒,痛苦難當。剛我看劉護法的表情已有所懷疑,如今看著傷口,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冰魄。”


    “真的,”平生醉大喜。


    “真的。”


    林玄和彭一飛是最有說話的權利的,隻有他們親眼見過冰魄之毒的威力。“可是這若不是冰魄之毒,又是什麽毒,又要如何解呢?”林玄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林玄,你想說什麽?”平生醉敏銳的發現了他那微小的動作,“靈王,請恕我妄加猜測,傷柳護發的人是不是葉小開?”


    平生醉恨恨的點點頭,“就是她。”


    “那我就知道了。”林玄點點頭。


    “你知道什麽了?”平生醉奇怪的問。


    “柳護法中的毒無藥可解。”


    “哦?”平生醉一驚,“你什麽意思?”柳媚兒剛鬆下的一顆心又提了上來。


    “我們煙雨莊,靈玉山附近生長著一種特殊草,叫百日幽蘭。它從發芽到枯萎,不過短短一百天。它有著蘭花一般的葉子,它的花朵也如蘭花般美麗,但是因為它隻生長在偏僻的陰溝裏,所以它都有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因此此花雖美,卻被人嫌棄,無人問津。不過。此花有一種毒性,也可以說是一種藥性。染了傷口會導致腥臭、酥麻、發黑、水腫,讓人頭暈、昏昏欲睡,因此不懂的人認為身中劇毒。其實它隻是一種對傷口強烈的刺激,導致傷口水腫,而它利用止血麻醉的效果,所以才會有酥麻和昏昏欲睡的感覺。”


    平生醉聽了,看看柳護法長出了一口氣,“你真的看好了,的確是百日幽蘭所致嗎?”


    “沒錯,這草的味道特殊,聞一次就忘不了,而且葉小開在煙雨莊經常拿這個糊弄人,開始把別人都嚇個半死,後來就知道的人多了就沒有人信了。”林玄苦笑道。


    “靈王!”柳媚兒嬌羞的一笑,“讓靈王為媚兒如此操勞,媚兒真的過意不去。”平生醉也笑了,“虛驚一場,幸好沒事,我送你去休息。”說著依舊抱起柳媚兒走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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