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十月十五日,下元節。


    張家祖宅最大的練武場被一排棺材包圍,隻留下一個供人出入的口子。


    所有站在場內的張家人,神情嚴肅,無一人有說話的心思。


    這是本家重建後第一次舉行這麽隆重的儀式。


    以張蒼山為首的重建本家族人,所有人統一的黑色外套,胸口到後腰位置是用金線繡成的麒麟圖案。


    同樣的著裝讓他們與其餘人區分開來。


    而以海外張家為首的張海穹,身後跟著的都是海外張家人,看似淡定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絲緊張。


    剩下的是本家瓦解逃往海外的張家人,都聚集在張勝聞附近,滿臉警惕打量四周。


    “哥,我總覺得不踏實。”海外張家人聚集的人群中,一個長相秀麗的女孩看著那一口口漆黑棺槨,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所有棺槨敞開,裏麵空空蕩蕩。


    每口棺材之間都放著棺釘和碩大的鐵錘。


    這些東西是用來幹什麽的,不言而喻。


    “別擔心,哥哥會保護你。”張海碦沉聲安慰,他心中也忐忑不安。


    此處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危機四伏的本家。


    除非是他有能力說服族人一起反抗逃離,否則別想憑借個人力量離開這裏。


    可問題來了。


    本家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們所有人弄回東北祖宅,會怕他們反抗逃跑嗎?


    那些棺材何嚐不是一種威懾。


    用來警告別有用心的族人,別輕舉妄動。


    “此番怕是難以善了。”張海穹呢喃,隨即重重一歎。


    他隻希望牽扯進去的人能少一點。


    後廚這邊。


    幾個大水缸擺在中央,張瑞恒指揮蒙貝將收集而來的吐真劑按照特定劑量倒入缸中。


    一個又一個魔藥空瓶被扔在地上。


    吐真劑像不要錢似的,一瓶瓶倒入清水中。


    直到幾十瓶吐真劑依次倒完,蒙貝才將地麵那一堆空瓶收拾走,把這裏留給張瑞恒。


    站在原地等待半分鍾左右,張瑞恒拍了兩下手,立馬有張家人進來。


    “把這些水缸扛到練武場那邊,所有人每人一碗,張蒼山他們也不例外。”張瑞恒吩咐道:“讓他們先喝。”


    為了讓其他人放下警惕,隻能讓自己人先上。


    喝一些含有吐真劑的清水,又死不了人。


    對身體也沒什麽傷害。


    就是無法撒謊而已,問題不大。


    八個水缸被人抬著進入練武場,所有人的視線霎時間落到這些水缸上。


    張蒼山點了幾個人過去幫忙,不多時在練武場最前方,八個水缸排列整齊。


    “師傅,瑞恒叔吩咐讓所有人都喝這些水,我們的人開頭。”一個長相稚嫩的少年說道。


    “知道了,你去隊伍裏待著,今天安分點。”張蒼山對這個徒弟還算滿意。


    張小軍呲著大牙乖巧點頭,“我知道了師傅。”


    瞧著他這副傻樣張蒼山隻覺無語,張亨那老狐狸怎麽會有這麽個‘天真’的曾孫。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典範。


    “每個水缸前,所有人排好隊領水喝。”張蒼山回應剛落,八個水缸前就有穿著黑色麒麟紋衣服的張家人站立。


    張蒼山率先拿了個瓷碗從水缸舀起水,一口喝下。


    然後,又走到另外一個水缸,用同樣的方式舀一碗水,一飲而下。


    直到八個水缸的水他都一一喝過。


    這一舉動讓不少心存懷疑的張家人都打消了他們在水裏放投毒的懷疑。


    “哥,你說那些水有什麽問題?”張海莕盯著那些水缸,有些不知道該選哪個隊伍排。


    “不知道,一會你排我後麵,萬一有什麽好拖延時間。”張海碦道。


    張海莕拒絕道:“不,我偏要在你前麵。”


    說著,隨便挑了支隊伍就走了過去。


    張海碦也趕忙跟上,可速度終究是慢了一些,張海莕挑的那支隊伍前麵隻剩兩個人,他有心想拉住她往後走都來不及。


    在張海莕端著碗喝下那碗水時,被張海碦奪去,一口喝下。


    “我妹妹幫我排隊,這碗我先喝了。”


    言罷拽著張海莕就離開這裏,往海外張家人聚集之處而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除了張蒼山手底下的人,就隻有他是唯一一個喝過那碗水的人。


    “哥,你怎麽搶我的水?你怎麽樣?身體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張海莕秀眉微蹙,絮絮叨叨詢問著張海碦的情況。


    張海穹也走過來,用一種關心的語氣問道:“海碦,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張海碦,趕緊說說嚐出什麽味來了?”


    “是啊,實在不行你讓丹青張學醫的族人替你看看。”


    這番話點醒了眾人,立馬有丹青張的人出來替張海碦把脈。


    好半晌之後,這命丹青張才道:“沒中毒,脈象很正常。”


    “畢竟連他們自己人都喝了,那位代理族長總不會連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害。”張海穹把這點想通,道“去排隊吧,總要知道他們想做什麽。”


    頂著所有人懷疑的視線,張蒼山絲毫不慌。


    “別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我,想要殺你們根本不用這麽大費周章,在你們昨天昏迷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解決你們。”張蒼山將碗放到一邊,示意他們可以開始排隊喝水了。


    練武場外某個視覺死角,張和安同樣一身黑衣,外套上的圖案跟其餘張家人一模一樣。


    “這群人倒是警惕,不過就是用錯地方了。”張和安評價道。


    都快被汪家教唆叛變,替換成篩子。


    她此刻都懷疑,若不是後來的吳天真有‘主角光環’,汪家會不會真的成功取代張家。


    “張瑞習是你弟弟?”張和安突然轉移話題問道。


    張瑞恒聞言頓了頓,如實道:“堂弟,但自小一起長大。”


    幾乎每個張家人祖上都沾親帶故有點親戚關係。


    “你……”張和安安慰似的拍拍張瑞恒的肩膀,“他不是你堂弟,心軟對象別搞錯人。”


    她能明顯感覺到張瑞恒身體僵硬了一瞬。


    汪家人擅長演戲,替換原主之後幾乎難以讓人察覺。


    這也是未來九門在這上麵吃大虧的原因之一。


    “真正的張瑞習……還活著嗎?”張瑞恒平靜的外表下,是不斷翻湧的情緒。


    張和安道:“暫時不清楚,要看接下來的審問。”


    一千多號人的記憶,就算她不怕猝死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能耐,在短時間內理清這些人的彎彎繞,也有一定難度。


    使用吐真劑審問雖然麻煩,卻能讓她省下不少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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