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暈扔到角落,暫時別讓人出去。”張和安淡淡吩咐。


    連長老會和海外張家的管理層都混進了汪家臥底,那外麵被汪家替換的族人,恐怕也不會少。


    被這麽一打岔,張勝聞也不再堅持,在張和安下手左邊坐了下來。


    其餘人也紛紛坐下。


    “長老們都是聰明人,我此行目的想必不用說你們也該明白。”張和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擊在桌麵上。


    但從年齡上看,這些人最年輕的一個都比她大個一百多歲。


    就更不用提長老會這群最少都活了兩三百年的老家夥了。


    張家的繁榮與衰敗,他們都是見證者之一。


    現如今被一個小輩這麽拿捏,心中怎能不氣?


    “我隻有一句話,家族規矩不能壞。”張勝聞語氣神態堅定,“即便家族是因你重建,也不能輕易破壞族規。”


    老古董的想法難以改變, 張和安在來時就知道了。


    “張啟靈自有長老會輔佐,你盡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容老夫提醒你一句,身為最後的巫師脈,你也該履行自己的責任了。”張勝聞的話說得隱晦,可在場的人又有誰是真聽不懂呢。


    張和安沒接話,一雙黑沉沉眼眸認真盯著這老家夥的雙眼。


    死一般的寂靜在屋裏蔓延。


    張海穹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長老會和代理族長鬥法,他不想摻和,更不能摻和。


    否則這裏隻怕會淪為下一個泗州古城。


    張瑞恒淡淡掃了一眼大長老,那冷冰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的……責任?”張和安喃喃道。


    “為巫師脈留下後代,是你最大的責任,也是你身為張家人應盡的職責。”張勝聞繼續道。


    “本家的事情你日後還是少操心,一切自有長老會和張啟靈管理,你要做的是重振巫師脈。”


    一字一句,無一不是要將她和本家劃分開來。


    甚至還要將她和張啟靈這個表哥區分開。


    長老會和張啟靈管理如今的張家?


    她那表哥八成就是一傀儡,權力好處半分都別想,什麽狗屁族長的義務倒是一樣不落地全部扔給他。


    “嗬~”張和安忽地笑起來,像是聽到什麽特別好笑的事情一般,笑聲由小轉大,半分鍾後又恢複平靜。


    再抬頭,嘴角還彎著弧度,眸底卻猶如一片平靜的死水。


    “我原想著還能好好聊一聊,現在看來不用了,”張和安麵無表情,一字一句道:


    “你的話,惡心到我了。”


    身在張家,所有的善良和理性都會一點點被磨滅。


    到最後,還能剩下的,或許隻有一副沒有色彩的空白軀殼。


    “把所有人弄暈吧。”張和安的話就像是一個開關,原本還好好坐在那的張家長老,一個個毫無預兆昏闕過去,身體東倒西歪靠在座椅上。


    隱身跟在他們身邊的蒙貝,帶著幾隻家養小精靈給不認識的麵孔都下了昏睡咒。


    張瑞恒眼神略帶擔憂,“他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隻要你不想,其他人奈何不了你。”


    他知道剛剛張勝聞的話,觸碰了張和安的雷區。


    格裏戈裏莊園城堡話的畫像七人組都無法讓她低頭,本家這些人就更沒那個能耐。


    “若有朝一日我若天授失去所有記憶,你還會站在我這邊嗎?”張和安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聞言,張瑞恒明顯愣住一瞬。


    張家人每個人天授的失憶程度不同。


    有人失憶後能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想起來,而有些人卻相反。


    他便是後者。


    失去記憶後的那些時間裏,他無時無刻不想找回過去。


    然而事實就是他隻能靠著自己的文字記載,來推測自己曾經的過往。


    在這期間他需要不斷完成巫師脈交給他的任務,履行身為張家人的責任。


    這便是他留在魔法世界那些年的經曆。


    “我……”張瑞恒猶豫片刻,說道:“不會出賣你。”


    若張和安失憶程度不嚴重,他或許還會如現在一般在他身邊輔佐。


    相反的話……


    他也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但有一點他是肯定的,他不會出賣她。


    自由,是所有張家人都要不起的奢侈品。


    張和安是如此,張瑞恒更是如此。


    “小姐,還有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起來身體不好的樣子。”蒙貝的聲音傳入張和安耳中。


    “等把該做的事情處理完,我會給你想要的。”張和安承諾道。


    現在是49年底,距離汪家覆滅劇情還有幾十年。


    以張瑞恒的壽命來算,他等得起。


    汪家不倒,所有張家人都如被獵人死死盯上的獵物,隻要被他們逮到機會,就會把張家人一鍋端掉。


    兩人跟著蒙貝指引的方向來到一處破舊的石屋前。


    “咳咳……”


    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咳嗽傳來,通過這聲音就能判斷出裏麵之人的年齡很大。


    張和安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麵除了張簡單的木床外,就隻有一張木桌和兩條長凳,放在桌上的茶壺明顯涼透了,一邊的火堆也熄滅已久。


    屋裏沒有窗戶,光線並不好,白光透過剛剛推開的門照射進來,讓裏麵變得明亮起來。


    “大長老?”張和安試探著叫了一聲。


    躺在床上的老者聽到這聲久違的稱呼,愣了片刻,嗓音沙啞,“我不是大長老,你們找錯人了。”


    張勝末乍然聽到是陌生的嗓音,也沒多想,他如今的狀況除了等死,什麽都做不了。


    “我是和安,還記得我嗎?”


    張和安的話讓張躺在床上的張勝末瞪大眼睛,掙紮著從床上坐起身來,張瑞恒上去攙扶了一把。


    “你,你說你是誰?”張勝末有些不敢置信,又繼續問了一遍。


    將右手腕上的衣袖拉起,張和安走近,將那個紋身圖案送到他麵前。


    直到確認了這個獨屬於巫師脈的紋身圖案是真的,張勝末麵上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活著就好,家族……還有救。”


    “長老先將這個吃了吧,”張和安拿了枚黑色藥丸遞給他,這是由恢複藥劑稀釋後製作而成的藥丸,她身上有不少。


    當日她查探過張勝源的記憶,便知道了張勝末所做的一切。


    家族瓦解後,是他不顧反對留了人手在這裏,幫她和張啟靈購置生活所需的糧食等物品。


    逃往港城途中,張勝末遭到暗算落下暗傷,這幾年不斷遭到病痛折磨, 一點點被其他人架空權力排擠出長老會之外。


    手中無人消息閉塞,張勝末的消息來源甚至不如一個普通的海外張家人。


    他不怕死,他隻怕張家到他們這一代就真的消亡了。


    “長老有什麽話等休息幾天再說吧,現在先好好睡一覺。”張和安不動聲色給他下了個昏睡咒。


    有些話還是留到明天再講比較好。


    “把不該留的東西清理掉,”張和安看著周遭一切,隻覺得礙眼。


    “再放把火,燒了這裏。”


    海外張家也自此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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