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長老會權力僅次於族長,在前任族長意外遭遇刺殺身亡後,這個傳承千百年的大家族,權利盡歸長老會。


    在本家崩裂前,隻要他們願意,可以任意推選其中一人後輩擔任族長。


    唯一能製衡他們的巫師脈,繼承人幼小不知事,根本管不插手不了家族事務。


    常年把控權力,以至於讓長老會許多人忘了,在他們頭上還有族長。


    祖祠門口。


    得到長老吩咐的張瑞習,手持長刀,一步步走向張瑞恒。


    冰冷刀鋒在這漫天雪花下,更添幾分寒芒。


    張蒼山看了執法人一眼,眼睛微微瞪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唔……”


    剛想說話,就被人暗算強行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現在最好不要往上湊,老實跪著。”張亨不動聲色摸出一粒能讓人短暫失語的小藥丸,以防止這家夥亂說話導致場麵變得更亂。


    “可張瑞習是瑞恒叔的弟弟,六長老如此做,豈不是讓跟著他的族人寒心?”張蒼山冷著臉反駁。


    為了巫師脈的事情,要將他們這些人殺死,盡管不甘,可張蒼山還是會照做。


    唯獨讓張瑞習親自動手殺自己哥哥這一條,他無法理解,六長老是瘋了嗎?


    “哎”張亨低低一歎,本家這幾年好不容易的平靜日子,又要被人打破。


    持刀上前的張瑞習,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手中的刀重若千斤。


    幾乎要讓他拎不起來。


    刀劍向下垂落幾分,最尖端隱入雪中。


    一麵是家族,一麵是至親。


    他不知該如何選。


    短短幾米的距離,張瑞習硬生生多走了一分鍾。


    理智和感情在大腦中撕扯,從表麵上看,他臉上是張家人一貫的淡漠。


    雪地中跪著的張瑞恒,垂下雙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精光。


    “哥,對不起。”張瑞習聲音很輕。


    曆來習慣聽從家族命令的他,無法做到忽視家族命令。


    即便家族瓦解,可對他們這些族人的掌控力,堪稱恐怖。


    這也是張瑞恒為何能在短短幾年,就將散落在外的族人重新聚集收攏。


    得到巫師脈支持是一方麵,更多的還是張家人骨子裏對家族命令習慣性的服從。


    張瑞習緩緩舉起刀,閉眸將所有思緒壓下,再次睜眼時,重新恢複冷漠到近乎像是一把兵器的模樣。


    在張瑞恒後麵的張蒼山,手已經摸向自己懷中的那個墨麒麟香囊,打算拿出武器反抗。


    位於他身側的張亨腿也動了動,做好隨時起來的準備。


    張瑞習長刀即將落下之時,一塊鋒利石子以雷霆之勢擊中他的手腕。


    石子尖端刺入皮膚中,力道之大,讓它在張瑞習手腕上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小坑。


    “哐當”一聲。


    握在張瑞習手上的刀應聲而落。


    “嘭”


    祖祠外院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長發女子走了進來。


    眉眼疏離冷淡,身上那股隱隱的威懾力,讓跪在地上的張家人安全感倍增。


    “多年未見,六長老倒是依舊威風。”張和安此言一出,讓張勝源感覺有些下麵子。


    想他掌權幾十年,還沒有哪個張家人敢跟他這樣說話。


    “張和安,即便你是巫師脈管理者,可你身為晚輩,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張勝源冷聲道。


    “嘁”張和安冷嗤,不答反問道:“山海兩邊互不幹擾,你既選擇了海外張家,如今又為何興師動眾來本家逞威風?”


    當年家族崩裂,所有張家族人都選擇離開祖宅各自逃命,張啟靈本是力爭帶她一起逃離的。


    被當時的長老會否決。


    張啟靈這個族長的話在他們麵前,什麽都不是。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壓聲,張和安看見張瑞恒身上的傷,麵色更冷幾分。


    “還跪著幹什麽?”


    “莫不是今年提前過年,你們都打算提前給六長老磕頭拜個年?”張和安的話像是給了跪在地上這群人反抗的勇氣。


    聞言。


    張瑞恒第一個站起來,背脊挺得筆直,即便受傷也未曾彎過分毫。


    隨後是張蒼山,張亨,張文山……


    直到這片雪地中,再無一人跪在祖祠門前這片冰冷的地磚上。


    “文山,你帶著他先回去包紮一下傷口。”張和安吩咐道。


    人群中間的張文山,隻愣了半秒,就立馬出來,攙扶著張瑞恒的胳膊往外走。


    張瑞恒:“……”


    就這麽點傷又不是啥大事,為什麽不讓他看完戲再走?


    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不好在人前拂了張和安,隻能被這個後輩‘攙扶著’帶離這裏。


    “張和安,你這是公然違背長老會,就不怕被族規處置?”張勝源說著,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我帶進祖宅的高手,可跪在這裏族人的兩倍之多。”


    甚至還有在外麵等消息沒有跟過來的。


    巫師脈有屏蔽外界手段,可長老會這群老家夥也不是善茬,張家自古流傳下來的物件,有一部分帶有奇效。


    其中一樣就歸屬於長老會。


    是四塊紅色麒麟玉牌,其中三塊在長老會手中,另一塊屬於族長的,在張家瓦解崩裂時不知所蹤。


    至今還下落不明。


    “嗬”張和安嗤笑出聲,從鬥篷內側口袋裏拿出一個信物。


    看見這個東西的所有人都麵露震驚。


    “你為什麽會有族長信物?是你從族長手裏偷來的?”張勝源眼神熱切,想也不想就給下了定論。


    “因家族內亂,族長親自守門,這枚青銅母鈴是族長親自托人交予我手,”張和安雙眸銳利,語氣堅定,“他不在,我便是代理族長。”


    “你既然要算賬,那我們就來好好算算。”


    張和安諷刺道:“長老會私自扔下族長潰逃前往海外,又帶走將近三分之一本家精銳,放任族長被追殺,是個什麽罪名?”


    “巫師脈事情除族長外,便是長老會也無權過問,六長老既然代表長老會,那請你告訴我,私自插手我巫師一脈事務,以張家族規來判,又是什麽下場?”


    “本家族人被追殺時,長老會為什麽沒派人救援?”


    “還是說你們長老會想本末倒置,聯合海外張家架空本家,自此以後本家所有人都以海外張家為首?”


    ……


    張勝源越聽額頭冷汗下來的就越快,他未曾料到,不過是短短十幾年未見,這個巫師脈獨苗苗的長進,就這麽大。


    不能再讓她成長下去了。


    老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右手不動聲色打算往腰間摸去。


    就在他要掏槍出來的刹那之間,離他數米之遠的張和安下一瞬就出現在他眼前。


    張和安右腳踹向張瑞勝右手要摸的位置,一把漆黑手木倉赫然掉落在地。


    “欺負弱小就蠻橫,打不過就講理,講理講不過就打算偷襲?”張和安嘲諷似的語氣,讓張勝源怒火攻心。


    “你,你……”張勝源被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什麽你,給從這裏滾下去。”張和安反腳又是一踹,將張勝源踢飛,直直落在張瑞恒之前所跪的地方,在場所有被他罰跪的張家人麵前,雙膝著地,像是在請罪。


    “既然這麽喜歡跪,那你就跪在這裏,”張和安雙眸冷漠,語氣嚴肅道。


    “麵對張家列祖列宗,好好懺悔。”


    新仇舊怨,總要一點點來算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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