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周就到除夕了,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


    雖然景榮人不多,但應了蔣明鏡的要求,趙姨也開始準備除夕的東西,盡量把景榮布置得熱熱鬧鬧的,多些溫馨的氣氛。


    別墅上下都張羅著貼窗花,賀朝露也難得願意參與剪紙,為此蔣明鏡還專門找了個老師來帶大家剪。


    心理醫生最後一次的診療結束了,確診了中度抑鬱症。


    梁曉月配了一些鎮定的藥,作為輔助治療,可以緩解病人的情緒,並且答應一周一次的治療,但也說最終要靠病人自己去改變,解開心結。


    臨走前,梁曉月還是看著男人說:“如果您願意,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你們暫時分開,她對您的防備很重,心結很深,一時半會兒,恐怕解不開。”


    蔣明鏡皺著眉頭,似在思考,又或者是不認同。


    她頓了下說:“並不說分開一定好,隻是物理隔離,可以讓彼此重新思考下關係,有助於緩和關係,您的強勢令她害怕,現在無論您說什麽話,她都不會相信的。”


    蔣明鏡眸光犀利,像淬了冰的刀一般,看了她一眼,看得她直起雞皮疙瘩。


    語氣卻緩和:“知道了,我會考慮。”


    她鬆了一口氣,她已經給他做了一次診療了,他雖聰明自信但在感情上很是強勢偏執,即便他沒和她說兩人發生的事情,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壓迫,令人窒息,他能說這樣的話,說明已經是一種進步了。


    最後,她還是告誡了他:“蔣先生,越想抓緊的東西,越會如手中的流沙一般,從指縫悄悄溜走,被風揚成灰燼,有的時候需要學會鬆手。”


    沒想到這句話竟會一語成讖。


    年節前,蔣明鏡幾乎是在連軸轉,一麵各種項目需要他推進,港城和英國公司的上市工作,資本運作,他都需要參與;另一方麵,他放不下賀朝露,親自看著她。


    淮左和他還有些工作往來,為了送資料便直接過來景榮。


    這塊別墅區雖在市中心相視形成了一個屏障,午後安靜得隻剩下風吹樹葉蕭瑟聲。


    趙姨歡喜地迎接他,他進門的時候,恰蔣明鏡下樓來,便直接讓他把一遝資料送上樓。


    “這部分是兩家公司的決算報告,我們家老爺子說您過目了,他才放心,還叫我向你請教請教。”


    蔣明鏡扶了扶眼鏡,拿起那一摞資料。


    “嗯,我現在看,批注寫在空白處,看完你帶回去吧。”他語氣微沉,眼下的鴉青表明並沒有睡好。


    淮左雙手插兜,點了點頭,便下樓等著,期間趙姨熱情招待他,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倒讓他有些局促。


    “莫先生,好久沒來了。”


    淮左笑了笑,雙手端過趙姨手裏的茶杯。


    “是啊,景榮感覺大變樣了,怎麽感覺溫馨很多,沒有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了。”


    趙姨笑道:“這不,賀小姐在,蔣先生說熱鬧些,她應該會喜歡,你看這窗花還是賀小姐剪的。”


    淮左起身走到窗前細看,竟然是一隻小雞,他勾起唇角問:“她人呢?”


    趙姨此時卻有些支支吾吾,賀朝露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那次酒後,蔣明鏡卻再也沒提起過。


    “她..她在陽光房...但是蔣先生,不希望別人打擾她。”


    淮左不想趙姨為難,點了頭:“嫂子同我認識,我會同二哥說的。”


    徑直走向陽光房,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房的門沒關,陽光透過整麵牆的落地窗把房間照得亮堂又溫暖。


    女孩坐在懶人沙發上,背靠著沙發,在陰涼處看書,陽光隻照到她的腳踝,膝蓋上蓋了條白色絨線毯,一頭黑長的秀發隨意披著,上身穿著米白色牛角扣麻花開衫毛衣,整個人顯得溫柔軟糯。


    淮左不自覺勾起微笑,放輕步伐走過去。


    女孩還是感受了有人,抬起頭看向門口。


    “淮左?”


    “你怎麽——?”這麽瘦。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又同時開口。


    這次彼此都不自覺笑出了聲。


    這是一個月來,賀朝露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出了聲。


    淮左斂起唇角,剛剛站的遠,她又側著坐,他沒看清,離近了才發現,她變化太大了。


    他一個月前才見過她,可這才多久啊,她竟然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臉都有些瘦脫相了,握著書的手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整個人臉色蒼白,粉唇都發白,一看就是病態的。


    他找了另一張沙發坐下,與她平視。


    “你怎麽了?”


    他其實有猜測到,但他不敢去預料這個結果。


    賀朝露放下書,衝他笑了下,側頭看向外麵的草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能帶我離開這兒嗎?”


    他看著她,垂了眸,落寞道:“對不起——”似有愧疚。


    她好似預料到這個結果,勾了勾唇說:“我病了,但我好不好的,應該同你沒關係吧,你不用向我道歉。”


    一句話,拉開了兩人距離。


    淮左抬眸凝望她,看到她眼裏地悲傷與憂愁,心裏很不是滋味,短短一個月,他沒想到兩人會走到如此地步。


    他如今才真正懂得了,最後見那次,她來接蔣明鏡,她反駁他的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兩人相顧無言,他不知道說什麽,卻聽她柔聲道:“我累了,想休息會兒,你走吧。”


    聲音很小,帶著些氣音,她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他起身走出門前,說了句:“你好好休息。”


    他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直到蔣明鏡叫他,他才上去。


    蔣明鏡看資料的速度很快,傍晚前把意見都給他了,他走前拿著一堆資料,在那邊磨蹭,欲言又止。


    蔣明鏡看出他的意圖,抬眸斜睨了他一眼,問:“有話直說?”


    淮左這才開口:“我剛剛在樓下陽光房見到了嫂子。”


    蔣明鏡低著頭,提筆的動作頓了頓。


    書房很安靜,淮左的聲音清晰有力:“二哥,你放了她吧,再這樣下去,隻會兩敗俱傷。”


    水筆的墨在紙上暈開,形成一團黑點,猶如壓城的黑雲。


    淮左看到蔣明鏡抬頭,眸光像是淬了寒冰一般銳利,看得他渾身一顫。


    聽到他聲音微沉,帶著滿滿的警告:“記住你是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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