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為了彌補自己良心上的譴責,開始給白笙年介紹起自己身上的顏色。


    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就在紙上寫【藍色】,又指了指衣服上的圖案寫【白色】,像是盡職盡責 十分耐心的教導小朋友。


    白笙年就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在寫了字的紙上撫摸,側頭靜靜的看著忙活的小啞巴。


    他隨著小啞巴的示意,看向他身上每一種顏色:健康白皙的肌膚,紅唇皓齒,脖子上鵝黃色的保命符、手腕上彩色的手鏈.....


    少年獨立在黑白的背景裏,在白笙年眼中形成鮮亮多彩的一格畫麵。


    溫良忙活得直累,不想介紹了,就問男人【你是天生的色弱嗎?】


    色彩能帶給人愉悅的情緒,對白笙年也不例外,他從多巴胺瘋狂釋放中尋找個空隙回答少年:“原來我這個症狀叫色弱啊,那我不是天生的色弱,後天的”


    要說他為什麽看不見色彩,也跟他手上的符文有關,自從沈家那個老不死的算命說他身體裏封印了上古祀神後,幾個玄學世家的家主惶惶不可終日,在他十歲那年,便一同在他身上施加了壓製的符文。


    他就是從那時世界褪了色,再也看不見色彩。


    溫良聽白笙年這麽說,更加替他感到惋惜,有句話說的好,擁有過再失去,還不如從未擁有過。


    原主岑嘉禮也是後天生了病再也開不了口,所以溫良有種本能的理解和同情,他覺得白笙年眼中的世界一定無聊透了。


    真可憐,跟他一樣可憐。


    溫良體貼的換了個話題,不想繼續戳白笙年的痛處。


    他自己吃獨食,吃分給白笙年剩下的那塊餅幹,在紙上寫:


    【玄學界新銳選拔賽,你組好隊了嗎】


    溫良也有私心,院長雖說組隊要按照實力平均分配,但獲勝是整個小組都出彩的事,所以玄學院大多實力強勁的學生們抱堆組隊,而實力不強的學生們隻能被剩下,零零散散的湊成一組。


    隻要知道白笙年和誰一組,就能知道他實力如何,排在什麽位置上。


    雖說溫良現在對白笙年觀感不錯,他們也是能一起坐下來,心平氣和分一個餅幹吃的關係了,但謹慎點避免他是大佬比較好。


    【886:如果他真是大佬,你刷刷他的馴化值,然後用來買道具不也挺好的嗎】


    【溫良:大佬不可控啊,馴化值高了他就瘋,根本不讓我好好做任務】


    溫良沒能在原主岑嘉禮的記憶裏,找到一丁點有關白笙年這個名字的碎片,感覺也很奇怪。


    白笙年沒錯過少年剛剛眼裏的憐惜,小啞巴自己生逢巨變,卻在這裏為別人感到惋惜,男人還從未被人同情過,他對這種近乎照顧的情緒很受用,且不介意少年再多些對他的可憐。


    於是他搖了搖頭:“沒人找我組隊,他們都不和我說話的”


    因為所有人都怕他,畢竟他們見慣了他殺人,每年組隊,學院都會平均分為五個小組,但實際上其實是四個組。


    因為白笙年自己一個人占一組,年年如此。


    溫良驚的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是不是又戳到了白笙年另一個痛處了.....


    溫良不免想起開學那天早上,白笙年一出現在教室裏,其他人一窩蜂的離遠了,都不想靠近他的樣子。


    原來這家夥是被大家孤立、排斥的可憐人啊...


    【溫良:我感覺他不是大佬】


    【886:我覺得也是,大佬不會被別人欺負,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


    白笙年說完讓人誤會的話,沒有再言語,就看到小啞巴悶頭在紙上寫寫勾勾,不知道因為什麽把他糾結成這樣。


    白笙年興致盎然的看著他,也不出聲打擾,在他眼中,少年無論做什麽,都像是一副可以觀賞的 豔麗的畫。


    可寫了半天,僅剩下的那幾張紙馬上就要被勾漏到沒地方寫了,白笙年好心開口提醒:“再勾,你就沒有紙寫字說話了,要我把衣服讓出來給你當紙寫不成?”


    白笙年說完就意識到,他之所以會脫口而出這句話,是因為他真的會把衣服拿出來鋪在桌子上給小啞巴當紙寫,隻要小啞巴有需要。


    潛意識這種東西真的害人,白笙年古怪的笑了聲。


    溫良停下了亂勾亂寫,心想他為什麽不多帶點紙來,不過臨時被關到禁閉室裏,院長允許他帶紙筆和一袋餅幹,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隻不過在糾結一件事。


    他隻被關三天,明天上午就能出去了,可是白笙年不知道做了什麽,要被關七天,等他出來,正正好好選拔賽開始。


    那白笙年肯定沒時間去找別人和他組隊,白笙年長的太帥,帥的很有攻擊性,這就導致他看起來不好相與,所以別人也不會好心的在小組名單上加上這個被孤立的人的名字。


    溫良便想邀白笙年和自己一組。


    可他們組有解蘭和沈惟一啊!


    這次比賽沈惟一估計還會對他出手,溫良自知自己身邊並不安全,白笙年本來就實力弱,會不會禍及他?


    兩方天人交戰在溫良腦子裏大戰的三百回合,最後溫良還是想還是不帶白笙年了,大不了到時候多幫一幫他,把他拉進來一組還要在做任務的時候顧及他。


    當天晚上,因為自責和愧疚,溫良一晚都沒睡好。


    第三天一大早,院長就帶人早早來接他出去。


    溫良看向另一邊床上,男人垂著頭,沒戴手套的右手搭在支起來的膝蓋上,手指向下垂著,可能是因為光線的問題,溫良感覺那符紋變淺了許多,有些看不清。


    覺怎麽這麽大?還不醒?這姿勢睡覺會落枕吧,耍什麽帥啊...


    溫良最後的紙已經在昨天陣亡,就算把他叫醒了也沒辦法告別,就把自己剩下的兩個小餅幹都塞給了白笙年床頭上,算是彌補良心上的不安,靜悄悄且歡欣雀躍的離開了。


    -


    送走溫良,院長沒走。


    白笙年這間禁閉室是單獨給他準備的,其他犯了過錯的學生可沒有這種好待遇,普通的禁閉室隻有一米長寬,連張床都放不下,腿更是伸不直,能達到被關禁閉的人時時刻刻都會懊悔,自己為什麽要犯錯。


    白笙年仍是溫良走時的那個姿勢,就靜默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院長知道他醒著,開口說:


    “聽說是你要岑家那小子和你關在一起的?他惹到你了嗎?岑家的人不能隨便殺”


    白笙年已經忍耐到手背青筋爆起,他嗓音低啞,像是在和身體裏另一個人警告:“滾回去,誰允許你出來”


    男人說完便在昏暗的光線下抬起頭,雙瞳裏的金色閃著詭異的光。


    院長看到他這樣子,立刻如臨大敵,鎮壓上古祀神的符文怎麽這麽淺!!?


    白笙年在院長驚懼的目光走下床,拿起床頭的小餅幹,塞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又走到桌邊,拿起昨晚被小啞巴劃破揉成一團的紙,展開來就看到上麵被劃掉的好幾行字。


    無一例外的,全是:【你和我一組,我罩著你】


    白笙年右手的黑金符紋又變淺了一些,他把紙規整的疊起來放進另一邊口袋裏:


    “我改變主意了,我參加今年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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