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翊啊,你有自己的買賣要做,這麽當我的尾巴不是個辦法。你走吧,去彭城,或者邯鄲或臨淄,實在不行,哪怕是去新鄭也好,莫要再纏著我。你我同為男子,會被人笑話的。”


    陳平被韓翊纏得沒辦法,差不多都告饒了。


    在追隨陳平的時候,韓翊體驗了一把當初軍市令跟蹤自己時的那種快感。


    爽,真是爽。那種貓抓老鼠時才有的感覺真是不錯。


    “兄弟,跟了你這麽久,我才發現,在你身邊才是最安全的,軍市令和梁家人都不敢近前。也隻有這些天,我才敢好好地睡個安生覺。我才不走呢。”


    韓翊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擔心楚漢之爭後失了漢王保護的家人會遭到梁家人的報複,他還真不願意離開陳平半步。


    “唉呀,陳都尉在啊。還好,跟前還有人在前。剛才我還在跟他們說呢,如果籍孺不是洛陽人,軍中的兄弟們都要懷疑他跟你是同胞兄弟了呢。”


    話不是好話,籍孺現在以色侍劉邦,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可是卻被人當麵提起來與陳平比較,就很有挑釁的意味。


    來人很眼熟,韓翊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叫趙堯,算是陳平的半個同鄉。想當初他還因為陳平的俸?被扣找過韓翊的麻煩,沒想到沒過幾年,他又變成了這般與陳平水火不容的樣子。


    看現在這情形,趙堯好像已經反應過來籍孺對他的影響了,而且還隱隱有興師問罪之嫌。


    不過不要緊,苟敬和韓平說了,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陳平是他最值得依賴的朋友。


    細分下來,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朋友的敵人那就是敵人了,韓翊想要替陳平把氣出了。


    “趙先生好。”韓翊作了一揖,然後關切地問道,“籍孺先生仿寫他人筆跡的能耐在彭城那可是叫得上號的。聽說王上是因為他的這項本事才召他到漢國的。他看起來惜財又謹慎,不知他哪開罪你了,還請你莫要計較才好。他本質不壞的。”


    正在氣頭上的趙堯看有個不長眼管閑事的,氣不打一處來,剛要啐韓翊一口,韓翊卻又急急笑著補充道,


    “籍孺是我的同鄉,我們都是洛陽人,洛陽人沒什麽遠大的抱負與野心,出門在外,隻為一口吃食,不值得您這樣的人物生氣,趙先生還是不要計較的好。”


    韓翊在平常打理生意時,發現底下的夥計齊心協力少矛盾時最省事。他總感覺,世上的事都有相通之處,打理生意和治理諸侯國是一個道理。


    他大膽猜想,劉邦是很煩手底下人不和的,在此時,與其與趙堯針鋒相對,還不如讓他自己跳起來的好。


    從夏侯嬰他們的隻言片語中,韓翊知道以前劉邦寵趙堯時的許多好處,現在已經被籍孺分走了八九成。最讓趙堯感到氣憤的是,經曆過人世挫折的籍孺從不犯恃寵而驕的事,對事嚴謹認真,對上恭謹,對下和氣,硬是讓他找不出一點可以指摘的地方。


    隻可惜,趙堯比韓翊想象中的要聰明出許多。他雖然氣憤異常,但是麵對韓翊帶著鋒芒的客氣,他也客客氣氣地回應道,


    “韓公子哪裏的話。都是為王上辦事,哪有什麽計較不計較的一說?王上對籍先生讚不絕口,可見他有我不能及之處。我還巴巴地指望著他能關照一二呢,他不跟我計較我都燒高香了。”


    如果不是看到他方才興師問罪的樣子,韓翊都快被他的這句話哄得暈頭轉向了,這時他聽到如此好話,也隻能冷靜地觀察,看他下一步想要幹啥。


    “說吧,有啥事。我記得我與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兒個找來定不是偶然,有事就講!”


    陳平很直接。


    趙堯的眼神閃了閃,也不繞彎子,“前一段時間,王上說要把我的堂侄子安排到彭越麾下去斷項羽的糧道。是你進言說他太年輕驕橫,怕惹反了彭越,是也不是?”


    韓翊一聽,覺得極不可思議,照理說趙堯在劉邦跟前,是見識過戰爭的殘酷的。


    劉邦這種在後方還有蕭何不斷地提供補給的還好一些,像彭越那種打遊擊的,與項羽部下碰上了戰況慘烈不說,還得自己找補給。那種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趙堯怎麽想起來要把他的親戚往彭越處安置的?


    “那我問你,你那個侄子,在前年,是不是和帶他的伍長起衝突,把人家揍得三個月起不來了?


    在去年,他打了兩次架,是和兩個中尉打的。起因隻是他覺得人家拿的俸?不應該比他的多?”


    “那又怎樣?血氣方剛的年紀,軍營裏還有誰連架都沒打過兩場的?這不能成為阻止他出去建功立業的理由。”趙堯氣咻咻地說道。


    “趙掌印,你我現在都清楚,彭越和王上現在是合作的關係。彭越也可以選擇與彭城那頭合作。要是他與彭越稍有不和,彭城可不會念著軍營裏誰還沒吵過打過兩架的常事,一氣之下摘了他腦袋再投奔那頭,你可如何向王上交待的好?”


    趙堯的臉青了又紅,紅了又青,最後終於回複了常態,以還有事要處理為由急急地撤了。


    陳平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而後又很快地恢複到常態。


    “聽說他在前朝做過郡守之類的官,這種事,還用你來點才明白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韓翊說了他人生中最不合時宜的一句話。


    “我從呂澤那聽到的版本是他有伯樂之能。先前在濮陽底下當縣令時,因用好了底下人,讓他的政績熠熠生輝。隻可惜他被提到郡上時沒有帶上那個能人,再到秦鹹陽時,就默默無聞了。”


    陳平說話淨挑最重要的講。不過韓翊也聽出來了,他是故意把呂雉的大兄呂澤提出來的。如果韓翊沒有猜錯,在此時此地跟前,必有趙堯的耳目,以陳平的心力,他是想把呂家人也拉進來,讓趙堯與呂家人結仇,這一招,有點毒,也有點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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