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聿肉眼可見的尷尬,眼珠子一轉怕是在想他什麽時候這麽大聲讓沈夏草聽見了。


    她是沒聽見聲音,可奈何她看得見,哪怕隔著牆壁。


    傍晚的時候他就在窗外,和那中年漢子一起,眼角帶著促狹看著沈夏草的屋子,那小姑娘出去的時候還被他摸了一下屁股。


    沈亦白天眼一掃就對眼下這波人有了七分的把握,想來也是沈夏草的身家行情不夠,對方安排的人隻是一群江湖練家子,並沒有摻雜什麽複雜的人馬。


    也是...同樣是走穴的,那身價還不一樣呢,哪能為了她這麽一個小丫頭就派出高級馬仔呢。


    隻是現今多了一個事,她天眼一掃,就看見那小姑娘的家人被單獨捆在了柴房。


    她瞧得真切,已經被折磨過一段時間,神色萎靡,這番若是可以,得顧忌一下他們的安危。


    什麽賢弟,真是嘴裏沒把門,亂說。


    思緒到此,沈亦白拉了馮聿進屋子,“馮大哥,你這...”


    沈亦白眼珠子一瞥,意指外麵那批人,“他們可信不可信啊,我瞧著有點玄乎呢。”


    馮聿眼睛一眯,微微低下頭,“丫頭你什麽意思?可是有什麽發現?”


    沈亦白也不含糊,指了指屋頂。


    “我是農戶出身,此番要到了春雨時節,入了夏那就是連天大雨了,別的農戶早就修好屋頂了。


    可我看他們連這個都不知道,說是借住了賢弟的屋子,可那賢弟怎會連屋頂都沒修就走了呢。


    別是搶了別人的屋子,騙了你,也騙了我吧。”


    馮聿差點一聲失笑,也是沒想到沈夏草這丫頭心思這般細膩,但估計也就這點腦子了,到底是機靈有餘,但成事不足。


    他抬頭看了看屋頂,悄聲解釋,“最近大家事忙,怕是屋主一時之間忘了。”


    “哦,那柴房裏的被捆著的人是誰啊?”


    馮聿臉色一正,沈亦白看了之後十分緊張,趕緊解釋,“我也算在靈山待過一陣子,是以能察覺到周圍人的氣息,我...我...”


    馮聿看她驚慌的樣子,表情放緩,片刻之後安慰她,“原是幾日前過來偷東西的小賊,無事,今晚就讓大哥送去見官。”


    “啊,沒少什麽東西吧。”


    “沒有的事,大哥他們很厲害的,豈能被這些小賊闖了空門。”


    “那就好。”


    “丫頭,你莫擔心了,隻要你配合好大哥,你們的交易也就算完了,大哥一定會幫你找到害死你娘的幫凶。”


    “嗯。”


    馮聿微笑著出去,看著那漢子眉頭緊鎖,晃了晃手讓人出來,沈亦白眸子金光閃爍,隻看他兩嘴皮子動動,似乎在商量什麽。


    哎,這還要去學個唇語才行,有點不方便。


    ......


    第二日一早,外麵傳來細碎的摩擦聲,聲音不大,但沈亦白還是速度的睜開了眼睛。


    沈亦白透過窗戶往外看,隻見幾人被捆綁著拖著走。


    他們一個個衣服髒汙不堪,麵如菜色,眼眶紅腫,明明知曉自己可能會遭遇不測,這一去怕是無歸期,但還是擔心的看著被扣留下來的姑娘。


    小姑娘自是一番掙紮,但被人死死的捂住了嘴巴,那眼裏的淚花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胸腔也是鼓得厲害。


    此地的距離尚且在隨身鏈起作用的範圍內,沈亦白默默敲擊母鏈。


    噠噠...噠噠噠...幾聲過後,那邊傳來了回應。


    看著鏈子輕微的震動,沈亦白微笑不語,想起了少年時期和二師兄玩謎語接龍的時光,那段日子,當真是無憂無慮的。


    師父疼惜,師兄愛護。


    不過事到如今,總想著以前的好是沒用的,她得支棱起來,當一當大人了。


    幾炷香的功夫,把人送走的幾人回來了,還是那三人。


    隻見他們和自家老大,也就是那中年糙漢打招呼,這個過程並沒有任何異樣。


    就是他們視線不經意的朝著沈亦白的屋子轉悠,目光猶疑。


    嗬嗬...沈亦白暗笑,都說黎門強悍,裏麵各種人才,她還沒正式見識過,今天也是長眼了。


    中午時分,沈亦白吃了午飯,今日的飯菜鹹了些,且能看見不少其他的東西,菜杆子,爛葉子之類的,勉強對付了幾口。


    瞧著那姑娘一副死寂,眼神中沒有半點光彩,想來是遭遇了巨大的打擊。


    沈亦白也沒出聲,兩人之間沒有半點交流。


    等飯後,那漢子就敲響了房門,意思意思說黎清帶著劍到了他們指定的地方,他一臉激動,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抱有十分的熱情。


    沈亦白笑笑,她也激動,不過是裝的,拍了拍小手,語氣上揚,“那太好了,看來咱們計劃生效了。”


    “這還得是托了丫頭你的福。”


    “哪能,我什麽也沒做呢。”


    “......”


    ......


    臨出發前,沈亦白給那小姑娘塞了字條,讓她等著,無論她想幹什麽,都等到晚上再說。


    差不多到了地方,他們下了車,沈亦白脖子被架著刀,幾乎是拎著往前走。


    “你們能不能換個人啊,他這高度,這刀莫不是要架到我腦門上去,我看他那身高合適。”


    臨了沈亦白鬧這麽一出,那漢子濃眉緊鎖,臨了一個點頭,“狄奎,你去。”


    換了一個人拿刀架著她脖子,沈亦白小聲嘀咕,“這就舒服多了,走路都不好走,狄大哥,你刀拿穩一點哦,我怕疼。”


    肉眼可見那狄大哥臉色白了白,那刀離她脖子多了一手指長的距離。


    沈亦白又嘀咕了幾句,那漢子眉頭一個川字,顯然是有點不耐煩。


    到了地方,果然見黎清帶著軍王劍站在某個懸崖邊上,他身邊有幾個人,看著也都是年紀不大的,應該是家裏人給他配的年紀相仿的護衛。


    少年巍峨站立,雖臉皮子稚嫩,但頗有幾分氣勢。


    黎清看見沈夏草,微微一個呼吸放輕,漢子瞧見他這個動作,暗自勾起了嘴角。


    這事能成,帶著這個想法,他聲音都穩了些。


    “黎公子,人我帶來了,你怎麽說?”


    “你們要軍王劍做什麽?你們可知道軍王劍一般人用不了。”


    漢子表情揶揄,“無妨,隻是忠人之事罷了。”


    黎清表情嚴肅,指示手下人將軍王劍舉起,但不直接給出。


    “一手交人,一手給劍。”


    “成!黎公子用情至深,小人佩服。”


    “黎清,你別管我!!”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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