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過後,蕭北淮摟著宋清若垂眸看著她,聲音還帶著事後的低啞,“一會我就讓隨風去處理。”


    宋清若閉著眼眸,沒有說話。


    蕭北淮見她如此,就捏起她的下頜,食指上的扳指硌的宋清若臉頰生疼。


    宋清若隻得睜開眼,拍了拍他的手道:“先鬆開。”


    蕭北淮沒有鬆開,反而逼近她的眼前,盯著她道:“連梔管教丫鬟不嚴,不若扣三個月月例如何?”


    蕭北淮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神情,見她依舊目無波瀾隨意處置的樣子,鬆開了她,語氣冷了一些,“你想如何?”


    “夫君已經做了處置,我聽夫君的。”


    “夭夭,我要聽你說的真話。”


    宋清若坐起來,看了他一會兒,最後慢慢的說道:“你想聽什麽?你懲戒了誰殺了誰,紅袖的傷不也是受了嗎?既然已經如此了,何必再去節外生枝,就這樣不好嗎?”


    “當真?”


    “對,我的真話,我好累,想要休息。”


    說完宋清若就背對著他躺下,蕭北淮挑了挑眉,從後邊將她抱住,低聲哄著她道:“明日我休沐帶你去騎馬如何?”


    宋清若淡淡的道了一個“好。”


    蕭北淮將她翻轉過來鼻息相交,宋清若並沒有理會,仍舊閉著眼仿佛真的要入睡一般。


    蕭北淮狹長的眼眸微眯,忽然起身下床,對著門外喊道:“隨風,去大夫人院裏將紫鵑綁來。”


    宋清若這次沒有再裝睡,她也坐了起來,對著門外喊道:“等一下,”隨後又對著蕭北淮說道:“夠了,你到底想做什麽?”


    蕭北淮走到床邊,一腳踩在腳踏上,俯身扯著她的胳膊,凝眉問道:“夭夭,是你要做什麽?”


    宋清若任由他拉著自己,無奈道:“我不知道,紅袖挨了打但是用一條命來償太過了,可是打回去又如何,她終歸是挨了打了,而且,這件事情,是紫鵑的一人的錯嗎?那下達命令處置紅袖的人沒錯嗎?”


    此話一出,蕭北淮就鬆開了她,空氣都凝固了,他眼裏的銳利仿佛要將她刮了一般,他慢慢的退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就坐在那薄唇勾笑冷眼看著宋清若。


    “難道你的意思是祖母有錯?”


    “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如同審訊犯人一般,眼神犀利的看著宋清若,聲音強勢的提高了幾分,帶著壓迫,“說實話。”


    宋清若垂下的眼眸緩緩抬起直視著蕭北淮,“祖母的目的不過是借這件事來警告我,警告我不要恃寵而驕,所以她不管真相如何就處罰了紅袖,我隻是不明白,你們握著手中的權利,隻憑自己的喜惡去處理事情,公道在你們心裏究竟算什麽?”


    蕭北淮忽然上前,怒氣衝衝的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的偏執說道:“所以,你說來說去,就是想告訴我,我用手中的權利禁錮了你,讓你覺得沒有公道可言了嗎?但是宋清若,我告訴你,在我這我就是公道,別說我現在有權,我就是沒權,你也是我的,我就是那深溝裏的蛆蟲,你也帶陪著我,陪著我腐爛。”


    宋清若皺著眉掙脫了一下,沒有掙脫開,“你能不能先放開,蕭北淮,就事論事不行嗎?我隻是說的紅袖的事情,你為什麽凡事都要往這上麵想,我已經嫁給你了,你是地底泥還是天上月我都會在你身邊。”


    蕭北淮盯著她的眼,仿佛在分辨她話的真假,隨後手上的力道鬆開了一些,認真道:“再說一遍。”


    宋清若愣住,“什麽。”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宋清若又從頭生硬的重複剛才的話,剛說了兩個字,就被蕭北淮打斷,“不是,是那句地底泥和天上月那句。”


    宋清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隨後了然的重複一遍,剛一說完,蕭北淮就捧著她的臉吻住了她。


    “夭夭,這就是你對我的誓言,你要記住了。”


    宋清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她也隻是順著他的話接了下來,為什麽就成了誓言。


    蕭北淮看著她呆愣的樣子,覺得十分可愛,便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剛剛的盛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輕聲說道:“好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都當作沒有聽到。夭夭,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何必因為她而跟祖母生氣呢?”


    宋清若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再說話。


    她心中明白,蕭北淮自幼生活在權力的世界裏,人命對於他們來說,隻有可殺或不可殺的區別。


    蕭北淮看著她默默點頭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抱著她,眼眸深沉。


    他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宋清若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上次她就為了一個丫鬟與自己大鬧一場,如今更是為了丫鬟竟敢當他麵指責祖母。


    他忽然想起一人,那天他在鬧市辦案,有人策馬路過鬧市,撞傷了人,這時候出現一男子,一身錦緞白衣芝蘭玉樹清風明月一般,周身都是溫潤如玉的氣質,他上前親自查看傷者,不在乎那老者滿身的血汙為他包紮,隨後又吩咐下人將老者送去醫館。


    那天白衣上染了星星血漬,映在蕭北淮的眼裏,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就在站在不遠處看著,因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男子與宋清若極像。


    後來,他問身邊的人那是誰?屬下告訴他,那是新來的太醫院院使江逸塵,也是宋清若的表哥。


    “夭夭,我那天見到一件事,”蕭北淮將鬧市撞人的事情告訴了宋清若,最後問她,“你覺得那人做的對嗎?”


    宋清若奇怪的看著蕭北淮。摸不準他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道:“對與不對很重要嗎?那夫君會怎麽做?”


    “我會將那撞人抓起來,為傷者討一個公道。”蕭北淮笑著道,其實不會,他根本不會關心這些無關的事情。


    宋清若想了想,說道:“嗯,夫君做的很對。”


    宋清若真正想說的是:對於傷者而言那時候救治才是更重要的,但是她沒敢說。


    蕭北淮將她扶正,盯著她的眼睛緩緩的說道:“你說巧不巧,你知道救人的是誰嗎?”


    宋清若看他這樣說內心已經掀起巨浪,但是她的麵色如常,故作不知的問:“是誰啊?”


    “江逸塵,你的表哥。”


    “竟然是表哥,還真是巧。”


    宋清若表現如常,蕭北淮的食指正壓在她的脈搏上,她的心跳控製的很正常,雖然跳快了幾次但是很快就回歸平靜,見她如此,笑著道:“夭夭,聽到是表哥很激動嗎?”


    “當然,有一點激動,表哥待我如同親兄妹,上花轎之時還是表哥背我上的花轎呢。”


    “那太好,改天我請表哥來府裏做客,感謝他對你這些年的照顧。”


    “也行啊,我與表哥其實很少見的,他整日就知道讀醫書采藥,有時候還跟著他的師傅到處遊曆。”


    宋清若說的這些讓蕭北淮心情轉晴一些,他笑著說了句,“好,那不若就明日吧,我們也不去京郊了,就在府裏獸院旁邊就是馬場,明日我叫上程樾。”


    “好啊,就是不知表哥有時間嗎?”


    “肯定有,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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