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線照在常敬的臉上。


    能看到,他的臉上滿是蒼涼和落寞。


    “這些陶俑是你放的,對嗎?你帶走了一個陶俑,那個陶俑裏麵,是什麽?”顧久問。


    常敬輕輕點頭,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個陶俑。


    陶俑上貼滿了符紙。


    “在這裏,我帶過來了。”他歎著氣,說道,“我以為我在幫她,可是,沒想到,她現在完全失去了意識,我隻能從師父那裏偷了幾張符紙,暫且把她封在這個陶俑裏麵。”


    “為什麽?”顧久問道。


    常敬沉默了幾秒,說:“小師叔,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可能……有點長……”


    隨即,常敬終於講起了他埋藏在心裏麵的故事。


    十幾年前,他剛接觸玄學,很是癡迷。


    找到守心,求了很久,終於拜到了守心的門下。


    當時,他有一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發小,叫祝曼希。


    祝曼希極力勸說常敬,讓他不要去,還給他表了白。


    但,常敬隻把祝曼希當成自己的妹妹。


    他拒絕了祝曼希的表白,毅然決然地上了山。


    常敬眼睛濕潤,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我知道,再見她會是那種場景,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那麽堅決,我不喜歡她,可我是真的把她當妹妹的。”


    再次見到祝曼希,就是幾年前。


    當時別墅鬧鬼事件沸沸揚揚。


    有人去玄虛門請守心捉鬼,守心接了任務下山,帶的正好就是常敬。


    常敬看見了昔日的發小,竟然成了別墅裏麵飄蕩著的鬼魂。


    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當時,別墅中還有另外一個惡鬼,惡鬼陰氣很重。


    完全失去了意識。


    對進入別墅的人敵意都很大。


    守心就著重對付惡鬼,將祝曼希的魂魄交給常敬處理。


    當時,祝曼希魂魄陰氣稀薄,眼看著,是受了很重的傷。


    常敬以為是被惡鬼傷的,就偷偷保下了祝曼希的魂魄。


    告訴守心魂魄已經除去。


    守心當時正在和惡鬼酣戰,不疑有他,隻喚常敬過去幫忙。


    最終,惡鬼太強,他們不能除鬼,隻能想辦法把惡鬼封印在了地下室中。


    牆上的那些符篆,就是當時守心留下的符篆。


    惡鬼被封在其中一麵牆壁裏麵。


    後來,祝曼希嚷嚷著要回別墅,常敬又害怕自己偷偷養小鬼的事情被師父發現,就想了個辦法,把祝曼希放回了地下室。


    他怕祝曼希亂跑,又在地下室裏貼滿了符紙。


    當然,符紙都是從守心那裏偷的。


    他害怕自己畫的符紙困不住祝曼希。


    眼看著,祝曼希越來越強,慢慢地喪失了理智。


    常敬也有些害怕了。


    特別是上次,工作人員闖進地下室,被祝曼希的鬼魂嚇到。


    他隻能把陶俑偷偷帶出了地下室。


    聽完常敬講的,顧久又問:“你既然養了小鬼,為什麽還要在上麵建鬼屋,人來人往,總歸沒有別墅空著安全吧?”


    常敬眼眸微抬,望向顧久。


    顧久的眼睛在燈光下,很亮。


    他沒從顧久的臉上看見憤怒或者失望,反倒,帶著幾分惋惜。


    常敬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他有一種感覺,顧久應該是猜出來了。


    他說:“大家隻知道,這個別墅是凶宅,發生過一家滅門慘案,但是沒人知道,在滅門慘案之前發生的事情。我想替她發聲,讓大家知道,這個別墅裏麵發生的一切,不止是一個恐怖傳說……”


    “玩的人多了,她在這個別墅裏麵受的苦,才能被更多的人知情。”


    “小師叔這麽聰明,玩過之後,應該也能串起來吧?”


    “……”


    顧久搖頭,“我隻走了一層不到,你的人為了把我和朋友分開,打亂了故事脈絡,也導致我朋友被困地下一層,所以,我下來找人來了。”


    “……”


    工作人員默默地往後縮了縮。


    生怕被老板注意到。


    但這個時候,常敬已經不想追究這些了。


    他隻是回頭瞥了一眼工作人員,便回過了頭,說:“無妨,我可以告訴你。”


    祝曼希嫁給丈夫之前,就懷了孕。


    結婚當天,她撞見丈夫和另外一個男人親熱。


    那個男人,還是他們婚禮上的唯一伴郎。


    當時,她想離婚。


    卻被這家人控製了起來。


    他們甚至為了編造理由,把祝曼希的養了多年的小狗燉了,說她因為小狗去世,心情太差,辭職在家裏保胎。


    那段時間,祝曼希就被鎖在地下室。


    整個孕期,沒見到太陽。


    生產前夕,祝曼希跟他們大吵了一架。


    心情鬱結,導致大出血。


    這家人也沒有把她送到醫院,甚至為了孩子能夠順利出生,直接拿刀生生剖開了祝曼希的肚子。


    結果是,祝曼希失血而亡。


    這些人隨隨便便把祝曼希分屍,不知道拋在了什麽地方。


    隻是,他們不知道,祝曼希沒走,而是留在了別墅裏麵。


    孩子因為是被生剖出來的,一半魂魄留在了祝曼希身上。


    隻有一般魂魄的嬰兒被剖出來,但也沒能活幾天,就徹底夭折了。


    祝曼希帶著強大的恨意,將魂魄的一部分生生撕裂下來,喂給了嬰靈。


    嬰靈便陰氣大增。


    後來,一家人自相殘殺的慘案,就是祝曼希和嬰靈合力完成的。


    他們殺了這一家人之後,嬰靈直接吞了他們的魂魄。


    長成了惡鬼。


    後來,再有別人住進來。


    沒有思想的嬰靈也覺得是自己的食物,想要再次動手,被祝曼希阻攔。


    後來的事情,就是常敬和守心一起來別墅捉鬼……


    常敬咬著牙,“大家隻知道這一家人自相殘殺,沒人知道,還有一個失蹤了的,沒人過問的祝曼希。甚至,還有人說,是祝曼希殺了人,偽裝成自相殘殺的樣子,如果我不替她討回一個公道,就沒人替她討回公道了……”


    顧久歎氣,“可你是天師,你找錯方式了……”


    “小師叔,我不後悔,這幾年,我總會在夢裏麵驚醒,想著,如果當時不是我那麽固執,是不是她的命運,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常敬說著,掩麵小聲啜泣。


    “是我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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