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的氣溫逐漸下降,周舟明顯感到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起層層雞皮疙瘩。


    他沒想到宋少凜這個瘋子說來就來,讓他猝不及防,毫無心理準備。


    尖銳的手術刀在臉頰上輕輕拍了拍,他不可抑製地抖動起來,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害怕了?”宋少凜看到他眼裏明晃晃的懼意,激動的心情反倒逐漸平靜下來,“放心,我會給你打麻藥,讓你時刻保持清醒,能清晰感受到頭皮被劃開的感覺。”


    手術刀沿著臉頰遊移至周舟額頭,宋少凜用了些許力氣,刀尖刺破肌膚的痛感襲來,周舟大氣不敢喘一下,雙眸死死瞪著離他靠得很近的宋少凜。


    周舟的力氣早被饑餓和掙紮消耗殆盡,他滿含疲倦的閉上眼,輕飄飄地說:“瘋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宋少凜低笑出聲,滿意地看著對方額頭處流出的幾滴鮮血,他直起身,心情很好,甚至哼起了調子詭異的歌曲。


    他習慣一個人做實驗,很是反感在研究期間被其他人員打擾,當他拿著麻醉藥走向周舟時,門被大力敲響,他原本咧開的嘴角瞬間撇了下來,麵上騰起陰雲。


    “我說過多少遍,別在我做實驗期間打擾我!”宋少凜曾被診斷有狂躁症,情緒變化起伏大,他隨手拿起一瓶500毫升的生理鹽水砸到反鎖的大門上,玻璃破碎,鹽水灑了一地。


    門外的敲門聲戛然而止,消停了好一會,才傳來一道弱弱的嗓音,“宋哥,有人看見上將回來了。”


    宋少凜臉色陡然變黑,他煩躁地在透著陣陣冷意的實驗室內來回走動,最後不得不打開門,恨聲道:“消息屬實?”


    門外的研究人員長得斯斯文文,怯弱地低著頭,不敢直視宋少凜的臉,不用看也知道對方此時的心情有多糟糕。


    他速度打開星網,點開網友發布的視頻,雖然鏡頭晃動得厲害,但不難看出,那道匆匆離開飛船,進入懸浮車的身影確實是上將。


    發布時間在五分鍾之前,宋少凜不知道上將是否已經知道周舟失蹤的事情,他緊握著手術刀,不願放棄周舟這個實驗品,“派人守著研究所大門,誰也不能放進來!”


    研究人員全身抖了抖,低聲道:“宋哥,萬一上將前來討要這個男人,以我們的實力,絕對阻擋不了。”


    “廢話少說,能擋一會是一會,我爭取在二十分鍾內完成實驗。”宋少凜速度回身走進實驗室,準備關門,一道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在走廊內響起。


    “研究所的全體人員聽著,你們已經被聯邦最高軍隊包圍,現在命令你們停下手中進行的一切工作,到前院大廳處集合。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也禁止傷害任何人質,否則下半輩子,就在流放罪犯的垃圾星裏麵度過!”


    一道嚴肅渾厚的嗓音透過廣播傳到每位研究人員的耳裏。


    “嗶——”的一聲忙音之後。


    “宋少凜,你為了一己私欲,暗地裏和穿書遊戲公司串通,違法盜用黑洞物質,致使一百餘人中了未知病毒,四十餘人昏迷兩月,如今,還活捉無辜人員進行人體實驗,危害程度極高。現在我代表聯邦軍隊對你及一切涉案人員進行逮捕。”冰冷刺骨的嗓音裹挾著強烈的怒意,砸進宋少凜腦海裏。


    這是裴上將的聲音,顯然,他已經抵達研究所。


    如果自己落網,後半輩子多半就毀了。


    他暗罵一聲,快步走進實驗室,來到周舟旁邊,解開束縛雙腳的金屬環扣,手術刀抵著他的脖頸,把人拉了起來。


    周舟自然聽到了裴言冽的聲音,眼眶漸漸紅了,作為一個大男人,三番四次依靠裴言冽拯救,他覺得自己無用至極。


    “別逼我割了你的腦袋,快走!”宋少凜心情異常沉重,整個人散發著戾氣。


    先前待在門口的研究人員早就不知蹤影,走廊內靜悄悄的,連鬼影都無。


    宋少凜緊繃著身體,挾持著周舟走進電梯,按了最頂層的按鈕。


    天台上方停著一輛雙人位的小型懸浮車,隻要離開這裏,一切就還有扭轉的機會。


    周舟全身無力,雙腿發軟,幾乎是被他半拖著走出電梯。


    他無法理解宋少凜的行為,直到看到天台上的懸浮車,才反應過來。


    絕對不能跟他離開!


    “投降吧,你以為區區一輛懸浮車,能逃得過軍隊的追捕嗎?”周舟雙手被類似手銬的金屬扣桎梏著,在被拖進懸浮車之前,他兩手使勁扒拉著門框,就是不肯上去。


    宋少凜氣到麵容扭曲,狠狠擰起眉,“你就那麽想死嗎?!”


    手術刀緊貼著周舟脖頸處的皮膚,直到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痕。


    這時,天台的門被一股巨力踹開,霎時間倒地發出“哐啷”一聲巨響。


    宋少凜看著周身散發著濃烈殺氣的男人,罵了一句粗,他暴力地扯住周舟,想把人拉進懸浮車。


    周舟看到裴言冽後,酸澀的雙眸更是疼痛難忍,他不知哪來的力氣,趁宋少凜分心留意裴言冽之際,一手肘撞擊在宋少凜胸口,對方一時不備,握著手術刀的手臂遠離了周舟。


    “砰”的一聲響,帶著銀光的子彈刺破空氣,瞬間沒入宋少凜的右側肩膀,手術刀應聲落地。


    周舟找準機會,回身一膝蓋頂在宋少凜腹部往下的位置,對方當即發出痛苦的哀嚎。


    幾乎在他掙脫束縛的下一秒,他便落入寬闊的懷抱裏,裴言冽垂眸緊盯著周舟額頭處刺眼的血跡,以及脖頸處危險的刀傷,眼裏的殺意幾乎快要凝結成實質,他毫不猶豫朝宋少凜連續開了兩槍,位置皆在雙腿膝蓋處。


    雖不致命,但卻足以讓他長時間陷入痛苦之中,即使經過救治,多半也會變成半個殘廢。


    “啊啊啊!”宋少凜抱著腿翻滾在地,狼狽又痛苦的尖叫著。


    裴言冽手裏的銀色手槍直直地指向他,薄唇抿成一條冷冽的直線,寒聲道:“碰我的人,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以後多的是辦法讓你痛不欲生。”


    宋少凜隱約聽到他充斥著威脅的話語,嚎得更大聲了。


    懷裏的人是裴言冽這輩子的摯愛,是他捧在心尖上疼愛的男生,除了自己,其他人敢傷害他分毫,他便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早在宋少凜第一次動周舟時,自己就應該一槍崩了他!


    然而,輕易的死去實在太過便宜他了。


    他要宋少凜半死不活的活著,一生活在痛苦和懺悔之中。


    對方手裏握著上百條無辜的人命,這種人渣敗類,就該痛苦的活著贖罪。


    周舟把臉埋在他頸側,一聲不吭,內心反省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得過且過。


    他是男人,不可能一輩子被裴言冽嗬護在羽翼之下,他想和他並肩同行,他不能再無所事事,整日一副吊兒郎當的鹹魚態度。


    他迫切的希望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反過來保護對方。


    周舟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但是顫抖的肩膀卻出賣了他。


    裴言冽把人打橫抱起來,垂眸看著他咬到破皮流血的下唇,眸色一沉,直接上手撬開他的牙,“周小舟,別自虐!你的身體、包括每一寸肌膚都屬於我,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發現任何一道不屬於我製造出來的痕跡。”


    他的霸道和占有欲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起,變得越發厲害。


    對於曾經失去過一次的愛人,他此時隻想把對方關起來,杜絕一切可能將他奪走的危險。


    裴言冽沒理會痛嚎不止的宋少凜,抱著人走到天台轉角處,迎著周舟通紅濕潤的眸子,狠狠地吻住他的唇,舌尖劃過鮮血,很輕易就闖進牙關,和對方交纏在一起。


    熱烈的舌吻持續了許久,周舟沒有掙紮,直到胸腔發悶,全身酥麻,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裴言冽,我好餓。】


    腦海裏忽然冒出來的心聲,讓裴言冽心髒抽疼得厲害。


    他鬆開嘴,低頭看著臉色慘白的男生,手臂收得很緊很緊,似要把人揉進自己體內。


    “小舟,以後就乖乖待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了。”他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周舟受傷的脖頸,眼裏翻滾著的愛意和偏執異常濃烈。


    誰也不知道裴上將一旦沾了“情”字,竟會有這副瘋狂又透著幾分病態的神情,他抱著懷裏溫熱又實實在在的身體,大步離開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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