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凜恐嚇周舟一番後,如願看到他隱藏在眼底處的恐懼和絕望,他大笑著離開了這間冷冰冰的實驗室。


    周舟躺了一整天,肚子早已餓到咕嚕亂叫。


    期間,有身穿白色防護服的研究人員進進出出,一會抽他一管血,一會剪他幾根頭發,一會在手臂處刮弄幾下。


    周舟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逃離的機會,不停向研究人員搭話。


    “大哥,整整一天沒喝一口水,血液都濃稠了,這很影響實驗數據吧。”


    戴著防護麵罩、身材高大的研究人員無視他的話語,拿冰冷的儀器放置在他胸口上麵。


    周舟心下狂罵了他一通,嘴上卻笑嘻嘻的,“帥哥,有上將的消息嗎?”


    研究人員冷淡的雙眸閃爍了一下,總算有了一絲反應,然而周舟透過麵罩,眼尖看到他眼裏生出的惡意。


    “告訴你也無妨,上將自兩天前就已經和主星失去聯係。根據軍方傳出的內部信息,他很大可能被暴徒活捉了。你想想,那群亡命徒有可能讓他活著回來嗎?”研究人員低低的笑出聲,吐露的話語無一不透著幸災樂禍。


    周舟雙瞳猛然瑟縮,胃部劇烈翻滾著,他忍著惡心感,雙目赤紅,“少在這裏說風涼話,你們現在幹的是人事嗎?理所當然受著軍隊的保護,如今卻巴不得他因公殉職,這樣,你們這群瘋子就能橫行全星際,肆意妄為,草菅人命!”


    研究人員晃了晃手中的針筒,冷嗤一聲,“我們研究所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全星際人類,任何阻擋我們實驗的人都該死,即使他是上將。”


    鋒利的針頭刺破周舟手背處的血管,他冷著臉,垂眸看著針筒裏麵濃稠暗紅的血液,整個人如墜寒潭,全身散發著冷意。


    “別指望有人會來救你,畢竟除了那個保鏢,沒有人知道你已經失蹤。”研究人員抽出針頭,動作慢悠悠地拿了止血棉球按壓在周舟手背。


    研究人員戴著手套的手忽然捏住周舟的下巴,他俯下身,眼裏騰起和宋少凜一模一樣的狂熱情緒。


    “很可惜,皮肉長得再好,最終還是得剝掉。你這雙眼生得尤其好看,待實驗結束後,我會向負責人討要你的眼,把它們泡在防腐劑之中,成為我的收藏品之一。”他的手指有些粗魯地劃過周舟的脖頸,很容易就解開了領口處的扣子。


    “死變態,滾開!”


    強烈的惡心感陣陣襲來,對方的手套觸感跟冰塊似的,在他鎖骨處曖昧摩挲著,周舟終於忍不住,朝他幹嘔了好幾聲。


    然而胃部空虛得很,什麽也吐不出來。


    研究人員掩蓋在麵罩下的臉瞬間鐵青,他收回手,冷哼一聲,捧著銀灰色的醫用托盤,帶著從周舟身上取來的實驗樣品,快步離開了實驗室。


    根據周舟的觀察,這間實驗室沒有窗戶,天花板上亮得刺眼的燈光持續開著,從未關過,以至於讓周舟分不清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


    綁在手腳的金屬環扣很結實,他掙紮了許久,累得氣喘籲籲,也無法撼動分毫。


    “瘋子!一群瘋子!”周舟抬起眼,瞪著天花板一角疑似攝像頭的機器大聲怒罵著。


    他罵到喉嚨幹痛、泛起血腥味才停了下來。


    或許是他的動靜太大,實驗室的門再次開啟。


    來人是身穿白大褂的宋少凜,他臉上掛著誇張又狂熱的神情,像一個在沙漠中幹渴至極陡然遇到一汪清泉的旅行者,他腳步極快地來到周舟旁邊,上下仔細打量著對方。


    根據幾日以來的監測,宋少凜總算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周舟的腦電波檢測異於常人,很大可能受了黑洞不明物質的影響。


    “接下來,就是見證實驗成果的時候。”


    因為激動,宋少凜的手一直在抖動著,他動作輕柔地在周舟腦袋處碰了碰,自顧自說道:“當初的實驗方向是對的,隻要我們掌握了暗物質,全星際將迎來新一輪的換血。”


    周舟此時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魚,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宋少凜不知拿了什麽噴霧噴灑在他身上。


    一股濃鬱刺鼻的味道熏得他胃部絞痛,臉色更加蒼白了。


    他瞪著眼看著宋少凜,見他拿起一把泛著寒光的手術刀,惡意滿滿地朝自己走來。


    他在內心默念了好幾遍裴言冽,差點破防失去理智。


    此時,主星入境處,一艘外部破損厲害的飛船眨眼間出現在空曠的場地。


    幾乎在下一秒,飛船的門打開,走出一道身穿軍裝的高大身影,他的速度極快,前來迎接的幾位聯邦高官話未出口,便被對方滿含殺氣的眼神掃了下。


    裴言冽沒有理會他們,自從接到周小舟被綁架的消息後,他當即便不顧身上的槍傷和下屬的阻攔,毅然從遠星際趕了回來。


    他當初雇傭的保鏢有六人,但能進入聯邦軍隊的卻隻有一人,如今,那個保鏢也不知所蹤。


    其他五名保鏢知道事情不對勁後,及時聯係裴言冽,然而當時他深陷困境之中,保鏢一時半會聯係不上他,隻能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尋。


    裴言冽收到消息時,周舟已經失聯24小時,他不停撥打對方的視頻電話,結果卻提示:不在服務區內。


    還有誰,能在軍隊裏麵大著膽子綁架人。


    他篤定是研究所那幫瘋子。


    他懷著滿腔的怒意和擔憂,毫不停歇得往主星趕,生怕慢了一秒,再見到的卻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他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被迫離開自己。


    人身處在困境中,最能激發腦海深處潛藏的能力,同一時刻激起的,是那些丟失的記憶。


    他回想起,和周舟初見的那一天,對方從高過腦袋的小書山探出白皙俊臉的模樣,機靈又可愛。


    他回想起,被周舟的心聲氣到忍無可忍的那些日子。


    他回想起,自己是如何被他吸引、忍不住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直到想把人占為己有。


    他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守著一具冰冷的屍體,度日如年……


    “周小舟,我就該在你身上綁一條鎖鏈,讓你時時刻刻隻能待在我的視野範圍內,寸步不離。”


    輕到極致的嗓音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明明陽光熱辣,很是灼人,但卻無人敢阻攔他前進的腳步,紛紛讓道,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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