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霎時,胡越眼前一道白影閃過,伴著熾烈渾厚的氣勁撲麵而來,一身白衣的路軒疾奔而來一掌劈出,手中長劍應聲崩斷。


    胡越被洶湧的氣浪逼得連退了十幾步,幸虧及時抓住槍杆抵住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子沒被當場掀翻。


    “殺人者既為他人,為何拔劍向弱者?此非俠義之人所為!”


    在換了口氣後,胡越神色愈發猙獰,丟下斷劍從懷中掏出隨身帶著的白鹿令摔在了一旁:“看來淩雲閣也不如江湖上傳聞那般公正,既然你們要保她,可以!那就來個人把我廢了,不然就算這人躲上了白鹿山,我一樣不會放過她!”


    “既然如此......那我來!少俠,如何稱呼?”


    路軒歎了口氣,抬手將顏輕雪擋開,站在了胡越的麵前,渾厚的氣勁讓他此刻發散出的氣勢如同一座無形的山嶽立於天地一般將兩人隔開。


    “胡越,無門無派,一介江湖散人而已。”


    “路軒,請賜教了。”


    若是換做往常,胡越知道自己有機會和「清不平」路軒——這位淩雲閣的首徒交手,心中定然滿是欣喜,而如今有的卻隻有滿腔怒火。


    兩人抱拳行禮,而此時原先清冷的官衙大街上也開始聚攏起了一批看客。


    白鹿城雖地處江南,但大多城中居民都是當年隨義軍南下的軍人,哪怕比起邊關,白鹿城的尚武之風也猶過不及,像是別處城裏的歌樂台,在這兒都能給擺成比武的擂台。


    人群中不時還有三三兩兩穿著淩雲閣白衣的弟子和白鹿學監的學子。


    “這不是你們閣裏的路師兄嗎?你們一起下的山,他怎的和人打起來了?”


    “廢話,人家要搏出名頭當然是找最厲害的打啊,難道找我啊?打贏了還要嫌我沒名氣。”


    “不過這年頭真的有人腦子抽抽了來找大師兄挑戰啊!閣裏麵別說是我們這些做弟子的,就算是一些已經出師了的前輩回來估計都要給打趴下。據說閣裏門中的師傅也不敢說能穩穩拿下我們大師兄,”


    “先看看吧,比武動手難免會有把握不住的時候,萬一師兄的拳收不住手,我們也好一起拉著點,要真出人命可就麻煩了。”


    “哦?居然有人在衙門門口前麵開打,夠膽。”


    “閣......閣主?”


    ......


    看著兩人拉開十步之距,胡越依舊是將長槍立於身旁,並未打算使用,深吸一口氣後擺開架勢,一掌前伸,一掌下壓於腰間,雙腿屈膝微扣,一個非常紮實的三體樁。


    路軒對此也並不意外,因為這種拳法脫胎於槍術,在軍中流傳甚廣。


    因此不少軍戶都學過,退伍後也時常習練,在民間流傳極廣,甚至不少幫派的拳法也是從其中演變出來的。


    看到隨身的那杆大槍,路軒心裏也有個數,此人用拳應該不是什麽門外漢。


    路軒側身一個馬步拉開了架子,左手單手立掌,如一柄刀豎在身前,同時右手落於腰間蓄勢,氣勁沒有絲毫的外放,凝於各個關節處,整個人作守勢。


    隨後下頜輕抬,示意對方進攻。


    胡越兩眼一紅,一個箭步便衝了上去,雙拳揮舞如炮錘般轟出。


    路軒則是收拳出肘,不退反進。


    胡越接連幾拳打出,要麽未盡其力,打不出十足的力量;要麽就是打在了手肘之上,被死死防住。


    拳腳招式上,肘對拳,本就要剛猛上幾分。


    幾招對下來,胡越也能感受到自己的雙拳隱隱作痛。


    而這一點經驗充足的路軒更是心知肚明。


    幾招過後見對方吃痛,立即轉守為攻,右掌擋開一拳後,提步擠進,左手化拳打在胡越的胸口之上。


    可這一拳卻不帶著一絲氣勁,旁人見了也知道路軒明顯有所留手。


    以他的修為,這一拳若是盡了全力,少說也得斷去幾根肋骨。


    胡越頓時吃痛,但僅用了一步後撤卸力,若是正常切磋,比到這兒勝負已有分曉。可胡越卻是硬頂著體內紊亂的氣勁,立刻蹚進半步,一聲低吼全力出手便是崩拳。


    但這半步的發力空間對於胡越而言已是極為勉強,這一拳本該如崩山裂地的氣勢也發揮不出五成。


    路軒立刻提膝頂在了這一拳上,吃力收腿的同時順勢進步側身貼近,周身氣勁發散,眼看就是一擊靠撞。


    此時胡越早已中門大開,意識到了實力的懸殊之後,也沒有絲毫躲避之意,此刻的他隻為求死而已。


    而路軒意識到時,想要收招也已為時已晚。


    “閃開!”


    路軒一聲怒吼,胡越不為所動。


    如此局麵讓圍觀的所有人心中一緊,不少弟子也看出了情勢危機,但如此貼身的較量,想要插手也是有心無力。


    然而轉瞬間,一道清風拂過,路軒身上本就已經有些收斂的氣勁驟然消失,身形也是為之一滯。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歐平箏入場輕飄飄的一腳側踢將胡越從原本的位置踹開,而另一個從人群中竄出的白衣男子一手擋下了路軒的這一招,免得他強行收招傷著自己。


    待到平複好內息之後,路軒咽了口唾沫,緩緩躬身行禮道:“師父.....”


    男子卻是毫不客氣,反手一扣指敲在了路軒的腦門上:“聽憐心說你小子下山找樂子居然不帶上我?啊!害得我被柳淩風那臭娘兒們追著跑了半個白鹿城,你倒是說說看怎麽賠我!”


    路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直言:“師父,我沒找樂子,您別什麽都聽師妹瞎講?”


    白衣男子兩眼一閉,嘴巴一歪:“我不管,你就說怎麽賠吧!”


    “......您自己說吧。”


    “好,明年出師了,你得讓我帶著你去揚州遊花船!”


    “咳咳!師父,這麽多人呢!”


    聽路軒這麽一說,男子才想起來,轉身行禮:“抱歉,讓各位父老鄉親見笑了。天色不早,大夥兒有事還早點各回各家哈。”


    見事情落幕,沒了樂子可看的人群便漸漸散去。


    畢竟有淩雲閣的閣主都已經出麵,也不會再有什麽亂子了。


    男子看了看這場麵,餘光更是瞟到了一旁石磚上先前被胡越摔碎的白鹿令,以及立在一旁的那杆長槍,嘴上還不忘抱怨一句:“今年又是個爛攤子。”


    而後他的目光便停在了那被自己妹妹一腳踹飛的少年身上。


    胡越此刻被路軒扶起後依舊昏迷未醒,麵色蒼白如同垂死之人。


    “師父!你快過來看看!”


    男子上前俯下身去,將手放在了胡越的心脈之處,一絲氣勁從指尖湧出,滲入胡越的身。


    氣勁沿著筋脈逐漸探查,男子臉上的五官也漸漸扭曲了起來,但又透露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喜悅。


    “歐平箏!你剛剛這腳動了幾分氣勁?”


    “歐平笙,你傻吧?我要是動用氣勁這人早就散架了!”歐平箏用小拇指摳了摳鼻子,對於自己的這位哥哥流露出的是滿臉的不屑。


    “怎麽了,師父?”路軒急切地問道。


    “這小子體內有一股寒氣在衝擊心脈,看著並不是本源氣勁,應該一種玄陰心法凝練出來的。如果不是平箏打進去的,應該是先前就已經在他體內了,想來原先是用什麽法子壓製著,不過和你動手的時候被你的純陽氣勁給激發出來了。”


    歐平笙收回氣勁,“先帶人去藥廬!”


    人命關天,路軒此刻也定不住心神,連忙問道:“很嚴重嗎?”


    “我先替他把這股氣勁壓製住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他的體質特殊,常人如果是這種情況倒沒什麽,幫他把氣勁逼出體外便是了。他倒好,直接和自身的氣勁卷在了一起,現在想要區分開都難。”


    聽著自己師父的描述,熟知各類武學的路軒立刻就想到了會有這種現象的功體。


    “是「歸元氣海」?”


    “錯不了,這種難搞的體質,我也是沒見過幾次。”


    而路軒並不在意這個,追問道:“可他不來尋仇的嗎?身上怎麽還會有這麽嚴重的傷?”


    “師兄,那是因為也有人在追他,他也是沒有時間調息!隻能強壓這股氣勁。”武易喘著粗氣緩緩跑來,喊道。


    “武家小子,看來還是你腦子活絡。”


    武易站定後恭敬地行了個禮,回答道:“閣主,打入他氣海中的這股氣勁我特地去查過了,是道家衍天宗的《凝魄冰》。至於是何方勢力在一直追他,尚不得而知。”


    歐平笙微微搖頭,眯著眼向他使了個眼色,隨後說道:“不說這個了,現在這小子生死未卜,先帶上山調養吧。淩風那娘兒們估計還在到處找我,下午開山儀典估計也給耽擱了,後麵還要重新安排。麻煩呐!真是麻煩!”


    而後他又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顏輕雪,眉宇間卻露出少見的躊躇,“至於你嘛......”


    “閣主,我和平箏師父說好了,入閣前會要了卻塵事,這位少俠心中的憤怨不平,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不必如此拘謹,這位少俠的事情我會親自處理,你誠心歸正自然是好事。”


    聽到這話,顏輕雪心中的擔憂放下了大半,但緊接著的話卻又再次提起了她的心。


    “但入閣還得考慮考慮。”


    “為何?”


    “你這身份麻煩,若隻是尋常收徒也就罷了,歐平箏她自己的事情,我管不到。但這淩雲閣不是她說了算的。不僅僅是名聲問題,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說罷,歐平笙拎起胡越和那杆槍便往白鹿山門走去。


    顏輕雪轉頭看向歐平箏:“師父......”


    歐平箏倒是淺淺一笑,對於自己這個哥哥可太熟悉了,隻要話沒說死那就是還有機會。


    “莫慌,很快會有答案的。不過像你這樣的背景,入閣多少還要有點條件。到時候你且聽,如果實在是接受不了,我也會出麵和他掰扯掰扯。”


    “勞煩師父通告閣主,不論是何條件,弟子都願意領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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