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輕拍著我的背,笑道,“奶奶當然疼你,奶奶隻要你平安快樂。”


    說完,奶奶拉過宋青山的手,放在我手中,柔聲道,“我家小阿舟,以後就拜托你了。”


    宋青山眼神羞怯慌亂的看著我,不知該怎麽說話。


    這家夥,這樣子,看來是真沒談過戀愛,沒見過女方家長。


    我抓著他的手拍了拍道,“你還沒叫奶奶呢!”


    宋青山臉一紅,小聲叫了聲,“奶奶。”


    “誒!不但長得好,聲音也好聽,難怪我家小阿舟這麽喜歡,我也喜歡。哈哈哈哈~”


    奶奶突然折回裏屋,出來的時候手裏拿了個小紅袋子,“青山,奶奶不知道你過來,沒準備什麽其他東西,這是我給阿舟未來媳婦留的一個小金元寶,500g,你們年輕人外邊好東西見多了,別嫌奶奶給的東西俗氣。”


    “奶奶,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宋青山推辭道。


    “奶奶以前買的不貴,就幾萬塊錢,隻是現在漲價了而已。這本來就是給未舟結婚準備的,給你也是理所當然,別推辭了。”


    宋青山還欲說點什麽,我一把將金元寶接過來塞到他手中道,“奶奶的心意,你就拿著嘛!以後咱倆好好孝敬奶奶就行了。”


    宋青山這才收下。


    這點東西其實以宋青山的財力不過九牛一毛,他家裏隨便一個花瓶一幅掛畫都上百萬。


    他推辭的是,他自己的配得感。


    這麽多年他習慣了什麽都靠自己,不在情感上依賴他人,所以,突然接受這麽多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家人的善良與好意,讓他不知所措。


    可我呀!


    要讓這種家庭的溫暖,無處不在的愛,不離不棄的親情,隨時隨地讓他感受到。


    飯桌上,爺爺奶奶一直盯著宋青山看,時不時誇上兩句,“天底下怎麽有長得這麽好看的娃娃,你瞅瞅,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我笑道,“爺爺奶奶,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臭小子,還挑起長輩說話的毛病了!我們是說青山長得好,各個地方都長得標誌,哪個地方也不多不少。”


    我以前在爺爺奶奶問我對象的事情時,提起過宋青山,說他是男孩子。


    所以他們有心理準備,但沒說過其他的。


    他倆又問到宋青山的家裏,問他父母身體怎麽樣現在住哪裏。


    “爺爺奶奶,我家裏人在我上高中時過世了,現在家裏隻有我自己。”


    餐桌上的氛圍一下很凝重。


    “哎!可憐的娃娃…”奶奶歎口氣,又轉向我道,“你以後好好對青山,要欺負人家,看我不揍死你!”


    “哪能呀!我哪能欺負他呀!他不欺負我就不錯了。”我撇嘴裝作不開心,其實心裏快樂開花,我比誰都希望家裏人喜歡宋青山,護著他。


    宋青山的確長得好看,身上幹淨的氣質更是讓人憐愛,也難怪爺爺奶奶在聽到他身世時,都不忍垂淚。


    還怕我們兩個晚輩看到他們哭唧唧的樣子,借口端菜躲廚房去,好一會兒不出來。


    爺爺奶奶進去那會功夫,宋青山接電話,出去了一趟。


    回來時,手裏拎著大包小包。


    我說,“你哪裏變戲法變出這些東西。”


    “讓朱麗葉從江北買了送過來的。”


    “怎麽又是她,她還真聽你差遣。”我吃醋道。


    “別吃飛醋,我跟她說了送給你家裏的。”


    “真的?”


    “真的!”


    “他怎麽這麽聽你話。”


    “我人好唄!”


    “啊~不可以,你是我的。”我氣急敗壞低聲哼唧道。


    “她把我當親哥呢!我也把她當妹妹養著。”宋青山眼神飄渺了幾秒,似乎想到些什麽事情。


    “話說,你倆關係怎麽突然就好了,什麽時候好的,怎麽好的。”我意識到他倆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麽事情,便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追問道。


    “沒什麽,吃飯吧。”宋青山摸了摸我腦袋,給我夾了塊紅燒排骨柔聲道。


    爺爺奶奶從廚房出來,眼眶紅紅的,手裏什麽也沒拿。


    被我一通嘲諷,


    “爺爺奶奶,你倆盛菜被煙熏到了?”


    “奶奶,你盛的菜呢!”


    “爺爺,被你吃掉了嗎?”


    ……


    爺爺奶奶被我鬧騰的煩到不行,拉著宋青山道,“青山你管管他這碎嘴子,哎喲,可真是討嫌!”


    宋青山趕緊把大包小包拿到爺爺奶奶跟前,“爺爺奶奶,是這我給您二位準備的禮物。”


    “青山呐,都準備了些什麽呀,讓奶奶看看。”奶奶跟個老頑童似的趴桌上,眼睛直勾勾盯著宋青山麵前那一堆漂亮錦盒。


    “奶奶,哪有你這樣,直接盯著禮物眼睛都不眨的。”


    我嘴上故意揶揄奶奶,但我心裏知道,她這是把宋青山當成了自己人,對他和我對我一樣。


    果然,奶奶白了我一眼道,“自家孫子送的東西,我客氣什麽。”


    爺爺也樂嗬眼巴巴看著那堆東西,“孫兒,有我的沒有?”


    “有的,爺爺,我都準備了。”宋青山邊開錦盒邊笑道。


    “你又沒送見麵禮給青山,現在要禮物就跑出來了!快一邊去,都是我的。”奶奶擋在爺爺身前,把他和禮物隔開。


    爺爺在身後急的大叫,“天地良心,那個金元寶還是我從保險櫃拿出來的,怎麽就是我沒準備見麵禮,這金元寶你一個人買的嗎?我沒出錢嗎?孫兒的禮物多少給我點。”


    兩人說著說著急眼了,看著要吵起來,宋青山開始分禮物道,“爺爺奶奶,都有禮物的。這支點翠金釵送給奶奶。這枚玉扳指送給爺爺。


    這是四枚上世紀60年代的安宮牛黃丸,希望二位用不到,但有備無患。


    這是天然蟲草、人參、海參、燕窩…”


    不然說宋青山是營銷大王、策劃之神、公關天才呢!


    這個用戶心理簡直拿捏得死死的!


    送我爸鑲鑽大金勞,送我媽鱷魚皮鉑金扣kelly,送爺爺奶奶市麵上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的名貴藥材。


    連金釵、扳指,這種老一輩彰顯身份的物件都尋來了。


    看到兩眼放光的爺爺奶奶,我知道老人家這素日裏物欲淡泊,不過是沒見到他們心坎上的東西。


    尤其是那條帶蘇繡的香雲紗手工旗袍出來時,我奶奶開心的像個小女孩見到了最喜歡的洋娃娃。


    晚上,我和宋青山住在了爺爺奶奶的老房子裏,我躺在他腿上翻看我小時候的照片。


    “出生照,滿月照,一歲、兩歲…直到二十一歲的照片,每年都有。怎麽後麵就沒有了。”宋青山不解道。


    “後麵,我工作就比較忙了呀!而且爺爺奶奶用智能手機,發照片給他們就好了。”


    “是嗎?”


    “不然呢!別瞎想。”我堵住他的嘴,不讓他東想西想,把事情緣由怪到他自己身上。


    親吻良久,我手開始不安分。


    宋青山摁住我,低聲道,“你瘋啦,這是在長輩家裏。”


    我轉念一想,好像是太瘋狂了一點,隻得壓槍,繼續接吻。


    宋青山紅腫著嘴,與我相擁而眠。


    爺爺奶奶這麽喜歡宋青山,是我始料不及的。


    我21歲以後的照片就沒有了,真正的原因是,我和宋青山在一起後就不怎麽和家裏聯係了。


    尤其是以為江薇死了的那幾年,我一年到頭電話都沒兩個。


    那時,我怨恨所有人。


    也怕家裏不接受宋青山。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半夢半醒間,我睜眼見宋青山還沒睡,問他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


    他說,沒有,隻是太開心了。


    我說,開心什麽,是因為終於能和我在一起了嗎?


    他說,是,但不完全是。


    “怎麽講?難道還有比我更能撥動你心弦的人嗎?”


    “不是人。”


    “不是人?你看到我奶隔壁家的金毛了?”我胡謅道。


    “家!家的感覺。你家的家庭氛圍真好,他們都好愛你。”他語氣很落寞。


    “以後,這也是你家。”我將他摟得更緊了些,“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在人海啊浮沉。”


    次日,宋青山和我一起回家吃完晚飯,他先回了江北。


    我留在臨南繼續照顧江薇和孩子,閑下來的時候,遠程處理工作的事情。


    沒過幾天,川西那邊來通知說,方案定下來了開發方案,讓我這幾天去川西準備著手落地前策。


    我在飯桌上說起這個事情時,江薇情緒顯得有點激動,“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我剛生完小孩,就要把你調到那麽遠的地方去,是一點不想讓我跟你在一起嗎?我都說了是兄妹相稱了,還要怎麽樣?這也不行嗎?”


    爸媽出去吃婚宴去了。


    就我和她們娘倆在家,她這突然爆發讓我一下子沒招架得住。


    我吃驚的看著她,“是公司安排的,你是不是想多了。”


    “公司?公司不就是宋青山說了算?他前腳剛走,後腳就要把你調到川西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我怎麽辦?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我怎麽辦?”江薇越說越激動。


    “方案是甲方定的,我們是營銷公司,是乙方,而且這項目有政府參投的,他就算是上市公司總裁,也沒有這麽大能量。”


    “那我怎麽辦?”江薇語氣和眼神裏全是怨氣。


    要現在宋青山在她眼前,以她當下這個戰鬥力能直接把宋青山咬死。


    “薇薇,是這樣的,你可能有些誤解了當下的情況。”我試圖讓她清醒點。


    但,很明顯,沒有任何效果。


    江薇繼續咄咄逼人道,“什麽情況?你要什麽情況?是你說以後把我當妹妹,要好好照顧我和孩子。如果我是你親妹妹,你也會突然丟下我跑到外地去上班嗎?”


    “會,別說親妹妹,就算是親爹,我也會!我去外邊工作,我家裏人都要跟著去嗎?”我立馬回嗆,覺得她簡直是瘋了。


    江薇不再說話,坐在那裏抱著孩子默默流淚。


    女人憤怒的時候,男人會覺得她瘋了。


    而女人一旦流淚,男人就會反思,是不是自己錯了。


    她撒潑我還能高低來兩句,這不說話開始哭,還是靜音模式,可一下子給我整不會了!


    我坐到她旁邊,小聲哄道,“我是因為工作才去的,那個項目我們早就在談了,我爸媽他們會好好照顧你和心悅的。”


    她不說話,我隻得繼續哄道,“我有時間會回來看你們的,現在飛機高鐵這麽方便。”


    她依舊不說話,我隻得再退一步說,“要不你跟我先回江北,我給你找個育嬰師,我不在的時候,有人可以給你搭把手。”


    “好。”江薇爽快答應道。


    女人真是天生談判高手,我心裏想著。


    和家裏打了個電話後,就開著我的二手軒逸帶著江薇母女回了江北。


    快到臨湖閱時,看到一輛紅色攬勝,這咋咋呼呼的顏色,隔著大老遠都能看到,全江北都找不到第二輛這麽騷包的攬勝。


    我不想搭理她,一腳油門轟走,快速飄移入彎轉到另一條路上去。


    就這車速,以後誰再把軒逸歸到馬路三大媽裏,我跟誰急。


    我沒開心兩秒,羅雪的大紅色攬勝就從另一個巷子口竄出來堵住我的車。


    我深知躲不過,探出腦袋打招呼道,“羅總,那麽窄的巷子,你也不怕刮掉後視鏡。”


    “姐,技術好著呢!再說,追你,報廢兩後視鏡怕什麽!”羅雪一臉欲求不滿盯著我。


    “老婆孩子還在車上呢!著急回家喂奶。”我提醒她注意分寸。


    誰知羅雪一點不避諱,讓我帶老婆孩子一起吃晚飯。


    那語氣大有,不去就把車堵死的氣勢。


    我猶豫著該怎麽處理時,江薇伸出頭開口回應羅雪道,“多謝羅總,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羅雪衝我眨眼了下眼道,“你看,你老婆就比你懂事,跟上吧,別跟丟了。”


    她說完,副駕駛車窗搖下,冒出來個腦袋,趙博嬉皮笑臉的衝我揮手道,“顧總,還有我。”


    “那我們可得好好喝一杯了。”我佯裝熱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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