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內。“還未尋到慕琴與紜星麽?”


    已過數日之間,裕華未曾安穩睡過。起身前往軍營,無論如何都要給慕澤軒一個交代。


    出行道路上,巡邏的士卒皆是幽州郡本地之人。如此一來,倒是少了強取豪奪之事。各州郡的人馬皆駐紮城外數裏外,在幽州城外構成另一道城牆。


    慕澤軒前幾日便放下話,若是被攻破防線,為首將領潰逃,誅其全族。諸將雖心有怨言,卻不敢表露,誰都不願做出頭鳥。


    裕華步入帳中,守帳力士跪下行禮並高喝道:“景王到。”帳內諸將忙起身,朝裕華行禮。慕澤軒亦向其行禮。


    刺史郭宇觀裕華神色,應是想與慕澤軒單獨講。


    “諸位同僚,可否與在下一道巡視各軍?”


    幾個不識趣的仍立於帳內,下刻便被眾人拉出帳門。


    “慕伯父,是我的錯。”裕華不知該如何講起。慕澤軒雙鬢在幾日間白了不少,像極了清晨白霜。


    “殿下,你可知皇上為何派你來尋我?”慕澤軒並不願提及慕琴紜星之事,切轉話題。


    裕華並未接話,父皇的心意不是自己所能妄加猜測的。


    “恕小侄愚鈍,實在不知。”慕澤軒默然,罷了。


    “琴兒與星兒的事,錯不在殿下,殿下也不必過於自責。”裕華黯然。


    “接下來的日子,殿下與郭大人隻需固守。”慕澤軒從新戴上鬼頭麵具,棱角間透出殺戮之氣。


    “殿下多保重。”裕華驚詫,不知慕澤軒意欲何為。


    “伯父這是……”


    “襲敵。”


    “要帶多少人馬,我這便替您召集。”


    “若是可以,能否將身邊皇族侍衛交於我?”裕華為難,最後還是咬牙答應,取出骨哨與玉佩,一並交與慕澤軒。


    “伯父,望您得勝而歸。”“借殿下吉言。”慕澤軒點頭,朝裕華行禮後便離開。


    歎息聲從帳內傳出。“慕琴,紜星,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城外青山葉枯黃,深秋之意漸濃。骨哨的聲音直達雲霄,如漣漪般蕩開。


    “父親,裕華會不會在耍我們?”鬥笠與黑紗將女子的臉遮掩,身穿與身後眾人同樣的黑衣。


    慕澤軒摩挲著刻有龍紋的骨哨,微微有些晃神。樹木草叢微微作響,百餘人倏然將慕澤軒等人包圍。


    “你是何人?”年輕男子喝道,“怎會有殿下的骨哨。”英武之氣勃發,以劍指向慕澤軒。


    “景王的侍衛麽,生手不錯。”慕澤軒淡淡地誇了句,將裕華的令牌示與男子。


    “與我同去辦件事。”


    “殿下人為何沒有親自前來?”


    “作為侍衛,話太多了。”慕澤軒未曾摘下麵具,凝若實質般的殺氣悄然展開,眾人皆拔刀,嚴陣以待。


    “在下趙毅,任憑大人調遣。”趙毅揮手,令手下放下手中劍。


    慕澤軒並未言語,將眾人領至懸崖邊,示意身後黑甲眾人躍下,將趙毅一眾看的目瞪口呆。


    瘋子。皇族侍衛內心皆有此想法,直至看見眾人從岩壁上躍起。


    難以想象,人從懸崖跳下,還能爬上來,每個上來的人手中,多了一套套與其所穿相同的衣物。


    “這是何意?”


    “換上便是。”


    “大人,大白天的穿黑衣真的行麽?”趙毅忍不住插嘴道。


    “我等替南華殺敵,怎麽還如此多廢話?”黑紗蒙麵的女子聲若玄冰,極不友善。


    趙毅身後的侍衛又將拔劍。他們何曾受過如此的氣,便是朝中大員也不敢這麽和皇族侍衛言語。


    “夏可,將刀放下。”趙毅冷臉喝道,臉色同樣不好看。


    他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皇族的守衛戰力,還有皇族的威嚴。“到時,定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實力。”


    “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慕澤軒淡然,便是如此,從鬼麵具下說出,也附帶著森然。


    夏竺首先換上黑衣,身後侍衛自然也就跟著照做了。


    “接下來,隻需跟上我等便可。”慕澤軒疾行,身旁的黑衣人緊隨其後。此時便是趙毅,都微微流露出不屑的表情。


    聽其聲音,雖是中氣十足,卻早不在壯年,如何比得上氣血方剛的年輕人。


    身後一幹人等鬥誌滿滿,想要與其並肩而行。


    一刻鍾過後,慕澤軒身後的眾人依舊在夏竺等人的不遠處,近在咫尺,而又遙不可及。


    “毅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身後的夏可說話間擾亂了氣息,氣喘籲籲。


    “這群人,不一般。”


    “毅哥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啊。”夏可又是一陣氣息不穩。


    “調整氣息,全心趕路。到時在戰場上在於其爭高低。”長途奔襲極耗體力,山間暫歇片刻。


    過了這山,便是北拓跋紮營之地。一眾人等,雖同著黑衣,卻極為自然自然的分為兩群。


    趙毅走向慕澤軒,逼著自己與其對視。“大人有何打算。”


    “尋其中軍,斬首燒糧。”言簡意賅。


    “我等有多少援軍?”


    “並無援軍。”趙毅的眼神明顯是在看一個瘋子。不,瘋子也不會如此。


    “不敢了麽?”


    “並未不敢,這分明是在送死。”趙毅從未如此憤怒。“朝廷為訓練這麽一支侍衛,花臉多少錢你知道麽?就這樣,讓我們去送死。”


    聲音引起其他侍衛的注意,不由得看向這裏。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你莫非不知?”慕澤軒並未站起,身體倚著古樹,“你們是簇擁在綢緞下的刀,而刀的榮耀,定要以鮮血鑄就。”聲音漸響,震入眾人心間。


    他們何曾上過戰場,雖說天天苦練,為的都是以後的富貴榮華。


    “幽州東城之戰時,你們在何處,景王身先士卒之時,你們又在何處?”


    “是殿下讓我等聽其哨而行動的……”夏可聲音漸輕,幹脆低頭閉嘴。


    “你們就未曾發覺景王身處險境麽,告訴我皇族侍衛第一要旨是什麽?”慕澤軒對這支禁軍似乎很是熟悉。


    “服從主上的同時,保證主上安全。”趙毅喊道,目光堅定。


    “你們可曾做到,若非她人護佑,景王死於拓跋人彎刀之下!”皇族侍衛皆憤慨拔劍,此等言論,理應誅殺。


    趙毅愣神,那股驕傲被生生抽去,從未如此無力。“都把劍放下,他,說的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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