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外直接讓葉柏涵猛然把有幾分嚴厲的目光投向了北玄。他幾乎第一時間注意到北玄盯住靈犀鏡時那緊張的視線,但是對方隨後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因為靈犀鏡之中……什麽也沒有顯現出來。


    葉柏涵便頗有些不善地望著北玄,開口問道:“……坊主在看什麽?”


    北玄放開了靈犀鏡,笑答道:“沒什麽。隻是鏡子剛才突然閃了一下,令我有些驚異罷了。”


    葉柏涵說道:“難道不是坊主方才失手,一不小心啟動了鏡子嗎?”


    北玄便裝作無辜的樣子:“……是我失手嗎?抱歉,我方才有些走神,或許不曾注意到。”


    對於北玄的說法……葉柏涵是一句也不信。


    他知道對方的作為絕對是故意的,又或者他發現了什麽。葉柏涵收起了靈犀鏡,然後把手攏進了袖子裏。


    他從第一次接觸到靈犀鏡的時候,就意識到這法器對他本人有影響。之後他私下也曾使用過靈犀鏡,然後發現了幾點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他使用靈犀鏡的時候,哪怕不動用任何神識印記,也會自動開始連接到某個地方。而那個地方……必定是那個沉睡在晶體之中的男人的所在。


    ……這是很荒唐的事情。


    靈犀鏡會追尋神識的連接。它有兩種功效,一種是通過法器上的神識印記追索神識主人的所在,另一種是通過主人的神識連接追索法器的所在。理論上來說,葉柏涵在不動用神識印記的時候,能夠追索到的應該是自己手頭所有認主的法器的位置。


    但事實上卻並不是如此。他私下使用靈犀鏡的時候,不管嚐試多少次,都隻能追溯到男人所在的洞窟。


    葉柏涵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啟用靈犀鏡就會追蹤到對方身上,所以他去查了不少與靈犀鏡相關的內容,還親自去詢問過能製作這玩意兒的器師。


    然後他就大致知道了靈犀鏡的運作機製。


    靈犀鏡總體上按照這樣的規則來運作,如果是由法器印記追蹤主人,他們是由較弱的神識點追蹤較強的神識點,也就是隻會追蹤到神識印記的原主。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作為聯絡用。而反過來,如果是由主人追蹤法器所在的神識位置,那麽理論上是會隨機顯現目標且可以更換的。


    但是葉柏涵無論嚐試多少次,都沒有其它的選擇。


    他對於這一點感到鬱悶。


    後來他問器師:“有沒有可能在一個人不使用神識印記追索目標的情況下,卻一直追蹤到另一個人?”


    器師聽了,意外了一下葉柏涵的這個問題,然後就回答道:“這是不太可能的吧?”


    然後他就給葉柏涵講述了一堆為什麽不可能的道理。


    但是過了幾日,那器師卻又突然來找葉柏涵,然後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理論,說道:“葉丹師,你之前說的事情,我之後回去又思考了一番,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隻是這件事距離我們太遠,所以才沒有想到。”


    葉柏涵聽了,問道:“什麽樣的可能性?”


    器師便說道:“……有可能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人,而本身隻是神魂化身。據說足夠強大的上古修士,能夠直接使用神魂化身出實體,外貌與真人一般無二。若是遇到這些化身,讓他們使用靈犀鏡,一般隻會追尋到神魂的原身。”


    “若真追尋到了,恐怕會激怒對方,所以這樣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去做。”


    葉柏涵沒想到器師說的卻是這樣的可能性。對方卻不知道,葉柏涵說的人根本就是自己。他怎麽可能是誰家的神魂化身?有那麽糊塗的神魂化身,連自己到底是誰都分不清楚的嗎?


    但是葉柏涵還是謝過了對方。


    之後葉柏涵雖然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關係,至少有一點是很清楚了……那個躺在晶體中的男人,和自己之間八成有著有重要的關係。


    如果對方真是什麽上古大能,那麽現在對方也不知道是正在沉睡還是遭遇了封印,一旦被人攻擊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相應的還手之力。


    考慮到這一點,葉柏涵決定把這件事隱瞞下來,在弄清楚具體的情況和彼此的關係之前都不能讓人發現這些異象。同時考慮到難免會有需要使用到靈犀鏡的場合,為了以防萬一,他特定為自己製作了一雙手套。


    這雙手套是用天蠶綃做成,內裏的咒文參考了瀛洲城和魔修使用的麵具,基本上有隔絕神識的作用。因為是用的天蠶綃,所以手套極為纖薄,肉眼幾乎不可見,如果不是使用神識探測,那麽不太可能發現端倪。


    葉柏涵依靠這種手段躲過了北玄的窺探,卻仍有些心有餘悸,於是決定要提前出發,離開天舟城。


    他出了坊主府的時候,就看到別雲生已經等在那裏。別雲生基本上不進坊主府,如果一定要進的時候,他也往往會躲在屋外,並不與北玄北淵兄弟打照麵。


    雖然對方並沒有什麽明確的表現,但是不知道違和葉柏涵就是覺得雙方好像是舊識。不過若是舊識,他們彼此的態度卻又有些奇怪——不像有仇怨,卻又彼此無視,從不說話。


    葉柏涵試探過幾次,被別雲生和兩位坊主有意回避過之後,便沒有再深究下去。


    天舟山此時懸停的位置與伽羅山相據並不遠,基本上就在無間海的邊緣處。當然,由於天舟山本身的特性,它的隱蔽性極高,正常情況下就算有修士從附近的雲中飛過也是不可能發現天舟山的情況的,反而會不知不覺地陷入迷陣,然後穿越天舟山所在的空域。


    也隻有葉柏涵這樣拿著天舟山定位法器的人,才能通過法器確定天舟山的位置,進而有目的地在附近搜索,找到城市所在。但是即使如此,如果進入天舟山的人隻有定位法器神魂卻沒有在天舟行會記錄在按,就會受到天舟城結界和法陣的攻擊,輕則被驅逐或者抓捕,重則殞命。


    因為距離不遠,同行的又隻有兩個人,所以葉柏涵並沒有使用飛梭。他們直接就駕馭著飛劍飛向了伽羅山所在。


    結果剛離開天舟城不遠,別雲生就突然發現了不對,他突然拔劍,然後猛然劃過虛空,虛空竟然生生被他給劃破,落下無數磷粉。


    葉柏涵眉頭一皺,立刻判斷了出來:“紅粉迷心陣……!?”


    這名字聽著就不正經。別雲生的眉頭皺得更緊,偏偏此時兩人又是處於虛空,許多手段都不容易施展。別雲生沉默半晌,突然開口問道:“殿下,你之前煉製的蘊水丹可還有剩下?”


    葉柏涵愣了一下,說道:“有是有……”他伸手取了出來,遞了一瓶給別雲生。


    別雲生接過瓶子,取出了三顆蘊水丹,融入靈力之後,就見三顆蘊水丹開始懸浮於半空,然後開始源源不斷地滲出了水汽。


    那水汽看上去有煙氣之象,真正碰觸到卻寒冷如冰。隨著那水煙擴散,凡是碰觸到的虛空就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掉落磷粉,天空直接被這冰寒水汽侵蝕,幾乎以浪奔水騰的速度迅速地破開了一片片空間,露出了本來模樣。


    葉柏涵本來以為別雲生是劍修,此時才意識到他應該是水係法修。他驚訝於自己的糊塗——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其實應該已經了解才對。別雲生被成為澤君,他必定是生活在水氣極為豐茂的臨水之地。而這已經足以說明了他本身的屬性。


    陣法被破得讓人猝不及防。因為這個原因,設伏來攻擊兩人的修士們甚至還來不及躲藏,就已經被別雲生正麵迎上。那些修士也不悚,直接就操縱法器攻了上來。


    就連葉柏涵這邊也沒有放過。


    不過襲擊葉柏涵的修士顯然修為並沒有襲擊別雲生的修士來得高深。葉柏涵伸手取出鳳來琴,快捷地撥出一段音符,就見琴中一隻橙紅如同燒著烈焰的鳳凰猛然騰空而起,直接就向著圍攻他的修士襲擊而去。


    鳳來琴與春來扇一樣來曆非凡,都是當年上古大修禦河公主用過的法器。春來扇也就罷了,並非主攻的法器,但是鳳來琴的威力卻是非同小可。


    葉柏涵彈出的琴曲灼灼如火,正與火鳳的攻勢相得益彰,迅速就吞噬了幾個來襲修士的性命。而其它人對於別雲生似乎也不算什麽問題。圍攻別雲生的修士很有幾位接近化神的大能,但似乎對於別雲生來說絲毫也不能造成什麽大的威脅。


    如果葉柏涵單獨麵對的話,恐怕結果就完全不同。


    襲擊者見同伴紛紛被殺,便有人想要逃走,別雲生如何會給對方這樣的機會——他手臂一樣,身上卻飛出了無數潔白纖細的奇怪絨毛,如同一條長鞭一樣卷向意圖逃走的幾人,然後生生地把對方拉了回來。


    然後他開口便開始審問對方:“你們是何人!?是誰派來的!?攻擊殿下是為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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