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影子”向著奈文摩爾聚集。


    這些影魔,將自己搜集到的信息傳遞回了作為主體的奈文摩爾。


    “我記得聖劍也在她身上吧......”


    微駝著背,顯得比以往更加萎靡不振的奈文摩爾比對著自己腦海中的情報,試圖整理出如今這個時代還有幾個人能夠接收到艾絲緹的共鳴印記。


    和矮子交流就是費勁,整日都要彎腰低著腦袋才能聽清楚她們說話,以至於奈文摩爾現在已經習慣如此了。


    她無光的暗紅色死魚眼盯著手中的紙條,那是她在空間戒指裏找了半天才找到的玩意,已經有點年頭了。


    距離艾絲緹完成最後一個印記綁定,已經百年多了,大多數並非長生種的時代強者也或是壽終正寢,或是死於某次戰役和天災,活著的並不算多。


    況且有些人也已經隱居避世,大概率不會回應了。


    但其實硬要說,還是艾絲緹選擇的綁定者太少了,這個前勇者對“時代強者”的定義過於嚴格,很多當代的英雄豪傑都沒有被列入名單,又或者某些人他夠強,但艾絲緹不認為他的立場和品性適合。


    奈文摩爾完全不覺得後者是一個問題,隻要利益給到位,任何戰鬥力都是能夠調用起來的,就比如說如果自己是個愛財的家夥,那麽就算自己是大魔頭,隻要勇者給錢她也願意當一波雇傭兵......雖然自己並不愛錢。


    就算這種依靠利益關係維持的不穩定戰力想要搞事或者出爾反爾,身為主導者的艾絲緹也完全有足夠的力量約束他們。


    畢竟她可是炎之勇者,也許在當時還稱不上是曆代最強勇者,但百年後的今天,雖然不再有勇者加護,卻已經將自身千錘百煉到比過去更強了。


    人類這種短身種中的天才本就具有可怕的天賦和潛力,而她背後的遠古惡魔將唯一限製這類存在的“壽命”拔高到了和自己一樣悠久。


    “所以說你當勇者搞不定我,這不行那不行的,要求真多啊。”


    日常嫌棄了一手艾絲緹,奈文摩爾開始排除人選。


    從奔波在世界各地的影魔們傳遞來的信息看,此刻能夠在佩裏佩提亞周邊投射印記的,也就隻有黑之裁判了吧?


    “黑之裁判的人選在這百年間並無太大變動,隻有一席曾經被我順手給宰了,如今換成了誰我倒也沒注意......發出信號的大概率是那個鐵罐頭吧。”


    黑之裁判的全員都是曾收下印記的,但是有一個被自己殺掉了,新晉的人選奈文摩爾覺得以如今艾絲緹的作風,大概率不會再增加印記的人選了。


    剛好死帝這個好戰分子在帶著大量魔族軍搞事,傳回來的前線戰報也有提到有兩個黑之裁判偷襲了自己,不過黑之裁判的斬首行動還是失敗了,身為死帝的瘟疫之源雖然戰力在幾大魔將中墊底,但是惡心人和苟命的本事確實出類拔萃的。


    “那就隻剩【獵殺】了,嗬嗬......廢物一個。”


    對於這個黑之裁判,奈文摩爾還有些印象,【獵殺】殺死的魔族和罪人是黑之裁判中數量最多的,但奈文摩爾喜歡管這家夥叫雜兵收割機。


    曾經自己在人類城市裏閑逛時被她襲擊過,三兩下就揍趴下了,連武器都沒用到,然後那家夥對著自己放了一通狠話,還跟個癲子一樣狂笑,搞得好像很厲害似的,然後頭也不回的逃掉了。


    她略過了五個黑之裁判的名字,繼續看了下去。


    “嗬嗬......大人物呢。”


    奧術至尊拉蒂克,如今地上萬族公認的魔法一途的巔峰,地表最強的法師。


    她的存在已經比較久遠了,在魔法之道上的成就已經將其生命本質升華,讓本是短生人類的拉蒂克得到了媲美尋常長生種的壽命。


    但要奈文摩爾說,這種說法完全就是一個未被證實的傳聞,她更傾向於拉蒂克是得到了什麽奇遇或是不知明存在的恩澤才能活這麽久。


    畢竟這種東西的界限可不是能夠輕易打破的啊,不是單純的強大就行了。


    如果是這家夥的話,大概率會回應印記的吧。


    “海因......”


    奈文摩爾死寂的臉上難得浮現一絲情緒。


    “這位就有意思了。”


    奈文摩爾是有著自己情報網的人,並且在跟著艾絲緹的這百年,她接觸到了更多有關至高天界的神域秘聞。


    海因,並不隻是一個商會巨頭的領袖那麽簡單,也並不隻是區區優秀的魔法師這種程度。


    她是折翼的天使,被眾神剝奪部分神力後流放到凡界的神之造物。


    而身為神之造物,自然存在“被創造的目的”,這意味著海因雖然並不是非常強大的魔法師,但她的魔法在某個特定領域非常突出,甚至超越拉蒂克。


    哪怕在諸神流放她時,已經折下了羽翼,將其存在毀的殘缺不全。


    這可是艾絲緹都不知道的秘密,可若問奈文摩爾是如何知曉的?畢竟這怎麽看也不是單純情報網比較厲害就能得知的信息。


    當然是好奇,然後動手了,為了搞清楚這個奇怪的存在有何秘密,奈文摩爾用力量去強行試探了出來。


    隻是出了點意外,海因身邊寸步不離的跟著王下七貓首席的【諧振使】莫莫蒂,莫莫蒂能夠通過她的聲音來影響其他人的法術,使其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這讓海因本就特攻的魔法更加有效,【鎖閉】在兩人的組合技下,即便是奈文摩爾也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最後還是自己招出了那把劍,影響了海因的神智讓其無法維持【鎖閉】自己才脫身。


    “佩裏佩提亞存在金錢貓的分會,愛惜羽翼的海因肯定會回應印記,甚至大概率帶著諧振使。”


    還有一個人,奈文摩爾就算不去想都能確定她一定會來的。


    那自然是印記的創造者本人,艾絲緹了。


    “嗬嗬嗬......不知道你看到新的聖劍持有者會有何感想呢?”


    不知為何,提及白染,奈文摩爾就能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是在跳動的,自己是活著的,自己就像是大多數存在一樣,是有情緒的。


    “嗯......”


    她不禁開始思考,為什麽?


    是單純因為白染足夠特殊?


    她見過太多特殊的東西,也許這種特殊不過是自己注意到白染的一個契機罷了,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那麽,到底是什麽呢?自己的心又因為什麽而跳動著?


    在遇到白染之前,奈文摩爾聽到過太多人說自己,是個算不上活著的、沒有心的家夥。虛無,不憤怒也不喜悅,不愛也不恨,不需求也不被他人需求,偶有情緒從心中一閃而過,但也隻是浮光掠影。


    百無聊賴的輕蔑感貫徹了她的整個人生。


    她對這個世界並非是不了解,而是不感興趣。


    可有那麽兩次,她能夠真切的體會到心髒的跳動,體會到“活著”。


    在遇到白染之後,奈文摩爾總是在思考,自己究竟因何而歡喜,思考了很久很久。


    那就是和白染戰鬥。


    是了,奈文摩爾發現自己並不是有多麽的在乎白染的秘密,在乎白染的存在本質。


    她本以為,自己是想要占有這個特殊的存在,想要將其捕獲,關進籠子裏欣賞。


    但並不是如此,這並不是她歡喜的來源。


    哪怕和白染的戰鬥她放了海,哪怕自己沒有使出多少力量,仿佛和孩童玩鬧一般的戰鬥,她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癡迷。


    當刀劍碰撞,當那雙眼瞳帶著敵意看向自己,當彼此的血液混雜在一起,當險些致死的攻擊在她的體內爆發......


    好開心。


    她甚至無法想象當白染成長到能和自己來一場勢均力敵、拚上全力的戰鬥,那種快感該有多麽強烈,多麽讓人欲罷不能。


    為什麽?明明自己和太多比白染更強的人戰鬥過。哪怕是和艾絲緹的戰鬥,自己也沒有感到快樂過。


    那是隻有白染能夠帶給她的感覺,仿佛是命運一般難以用語言解釋的玄妙感覺。


    唯有和你戰鬥,我才覺得開心。


    “原來是這樣嗎。”


    奈文摩爾終於發現了自己一直以來找尋的是什麽了,她本以為,將白染當作金絲雀囚禁起來供她欣賞才是自己的訴求。


    但並不是,那並非她為之歡喜的由來。


    “隻有和你戰鬥,我才感覺到真切的快樂。”


    你的出現猶如一團烈火,為我帶來了興奮與歡樂。


    “世界,因你有趣起來了......”


    但是,你成長的又太快了。


    第一次,奈文摩爾生起了繼續變強的念頭。


    她虛無的人生終於有了第一個害怕的事情。


    那就是未來無法再配當白染勢均力敵的對手。


    “可不能被你甩掉了......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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