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鳶臉一下紅了。


    這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丁蘊玉還在不遠處站著,謝星朝這話一點聲音都沒收,她簡直懷疑丁蘊玉都能聽到。


    少年根本不在意這些, 隻是委屈的看著她, 他雖然比她高那麽多, 但是在她手下格外溫順, 一雙單純又無辜的狗狗眼,水光瀲灩的,還被她這麽捏著臉,真的像是被她欺負狠了。


    虞鳶臉得漲通紅,不自在的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嗚。”


    眼看他居然真的要再說一遍,虞鳶手下加重了力道, “謝星朝!”


    她怕丁蘊玉真的聽到了,女孩雪白的耳後根都漲得通紅, 把他拉近, 用氣音說, “我和他根本什麽都沒有。”


    隔得太近了,他很幸福的,一把她抱住了, “那鳶鳶還是喜歡我的。”


    少年狗狗眼亮晶晶的, “是麽?”


    又開始了, 當街撒嬌。


    “謝星朝,你這麽大了, 能不能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了!”虞鳶臉漲得通紅。


    比她還高了那麽多,十九了,早已經是個大男生了。


    注意一點影響。


    “但鳶鳶不是一直說, 把我當弟弟。”他一點不鬆手,嗷嗚嗷嗚的。


    他還不是男人呢,就等鳶鳶什麽時候願意讓他變成男人。


    不過這話,顧忌到虞鳶的承受能力,他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雖然如此,虞鳶已經被他這不要臉勁兒給震驚了。


    “虞鳶。”丁蘊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謝星朝的手還放在她的腰上,虞鳶甩都甩不掉,他手看著修長漂亮,其實手勁非常大,不管她怎麽明示暗示,也不知道有意無意,就是怎麽也不鬆手。


    虞鳶,“qaq”


    丁蘊玉平時其實很少見到虞鳶這種神態。


    以前同學私下流傳過,都說虞鳶是標準的外熱內冷,雖然個性溫和柔軟,但是情緒變化很小,他認識虞鳶這麽久,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麽有煙火氣的一麵。


    是因為這個少年改變的?


    他神色有些落寞,勉強對她笑了下,“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之前謝謝你。”虞鳶說,“再見。”


    丁蘊玉點頭,“有空再聯係。”


    見他終於走遠。


    “鳶鳶,你別聯係他了。”少年還黏著她,哼哼唧唧的說,“你沒空。”


    她有自己的正事,別的時間,都是他的,根本沒別的空閑時間再理這男的。


    虞鳶,“……”這難道不是一句簡單的客套?


    “鳶鳶,我送你回學校好嗎?”


    情敵被趕走了,像是某種大型犬,成功的維護了自己的領地,他神情愉悅了起來,牽住了她纖細柔軟的小手,收在自己掌心裏。


    虞鳶故意板著臉,“不用,你去辦自己的事情吧。”


    “鳶鳶。”少年委屈的說,“我們都兩天沒見了,你沒親我,沒摸我,也沒誇我,我寂寞。”


    “謝星朝!”虞鳶聲音裏都有了幾分氣急敗壞。


    他怎麽就這麽……在這大街上的,這些話張口就來。


    “你這一身衣服怎麽回事?”她忽然又看到了這一身黑。


    說實話,之前他更改穿衣風格的策略,是有取悅到她的,她最喜歡看他穿紅色或者白色,她沒和謝星朝說,一次課間,她穿行過宿舍,意外見到他,穿著紅色球衣,在球場投籃的模樣。


    人群之中,其餘人仿佛都變成了背景。


    少年黑發白膚,身姿修長矯健,紅色球衣,黑色護腕,她看著他的背影,一刹那間,居然有些看呆住了。


    那麽意氣風發,張揚逼人的少年與青春感。


    她一直沒告訴過謝星朝,當時,她意識到自己在看的是他後,臉一下紅了。


    她怎麽能看謝星朝看到發呆呢?


    少年對此當然全然不知。


    他小聲說,“因為我心情不好。


    一想到她要去見丁蘊玉,想到鳶鳶的第一次都不是和他,現在還可能和丁蘊玉再續前緣,酸都酸死了。


    虞鳶,“……”心情不好所以要穿黑色?您還是三歲小孩嗎?


    “不過現在好了。”


    他甜甜的說,“鳶鳶要是親親我,就更好了。”


    她真的被打敗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還是由著謝星朝得願以償,這麽牽著她,和她一起回的學校。


    藏在人群裏,有幸圍觀到這一切的路和&許遇冬,“……”


    “這就真他媽不要臉啊。”路和看呆了,“不愧是阿朝。”


    “那是阿朝?那不是頂著和他一樣長相的異形?”許遇冬看得手裏拿的冰激淩都忘吃了,已經化了,同樣目瞪口呆。


    真他媽就十九年專業裝奶狗。


    實際上。


    還弟弟,弟弟個毛線。


    食人惡犬還差不多。


    沒過幾天,虞竹大學開學。


    虞鳶提前接到了沈琴電話,“你伯伯他們假用完了,沒時間再去送小竹了。”


    沈琴說,“本來,我是準備和你爸一起過來送小竹的,順便去京州看看你,但你爸這幾天又感冒了,老咳嗽,晚上也睡得不好。”


    “我也怕他過去,把感冒傳染給你和小竹。”沈琴說。


    虞鳶很擔心,“爸沒事吧?”


    “沒什麽大事。”沈琴說,“他每年這時候都要感冒,你們平時多注意一點,不要學你爸的生活習慣。”


    母女倆又聊了會兒。


    虞鳶說,“那我明天去接小竹,帶他報道,媽,你放心吧,叫伯伯他們也放心。”


    虞鳶從小就是獨立,乖巧,非常讓人省心的孩子,也一直是沈琴和虞楚生的驕傲。


    為她的聰慧,自律,孝順而驕傲。


    沈琴說,“好,對了,你明天帶小竹吃飯,也去叫星朝一起吧,他沒家人陪,你平時沒事,也多去看看他。”


    現在,聽到謝星朝的名字,虞鳶就有些不自在。


    何止多看看……


    之後,假設她真的和謝星朝在一起了,怎麽過家裏這一關,還是個大問題。


    她紅了一下,不再和沈琴多說,“媽,那沒事,我就先掛了,要熄燈了。”


    九月中,開學季。


    虞竹背著大包小包來了京州,他以前從沒有來過京州,少年眸子裏帶著憧憬,看哪裏都很新鮮,滿心的歡喜。


    虞鳶先帶他去了工大,出租車上,路過了京大校門,虞竹探著頭往外看,“姐,你們學校好大,好好看啊。”


    “等我以後考研了,我一定要考上你們學校。”虞竹說。


    虞鳶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好學習,爭取保研過來。”


    虞竹重重點頭。


    工大男女比七比三,人群裏,來來往往大部分都是男生,虞鳶回頭率就更加高了,她生得美,溫柔嫻雅,五官和氣質都極佳,一路上,她帶著虞竹去報道,已經遇到了兩三個上來搭訕要微信的,都被虞鳶婉拒了。


    虞竹說,“姐姐,我們學校男生好多啊,之後我給你介紹男朋友。”


    反正不要那小混蛋當他姐夫。


    他嘀嘀咕咕,這話隻敢在心裏說。


    虞鳶笑了下,溫和的說,“小竹,你自己好好學習,多交朋友,不用操心我的事情。”


    她沒和他說,她最近和謝星朝的狀況。


    還不到時候吧,虞鳶歎了口氣,有時候,想到之後假設真的成了,虞竹會有的反應,她也很頭疼。


    報道後,虞竹把行李放在了宿舍,虞鳶帶他回京大吃飯,順便逛逛校園。


    虞竹問,“姐,你們保研結果是不是快出來了?”


    “嗯。”虞鳶點頭。


    其實已經八九不離十了,虞鳶大四沒什麽課了,嚴知行已經開始給她布置科研課題了,等於已經提前叫她進入了讀研的狀態。


    進了京大,虞鳶盡一個當姐姐的義務,給虞竹四處介紹。


    差不多到了飯點,她帶虞竹進了京大內一家餐館,這家離她宿舍不是很遠,平時宿舍聚餐經常會過來吃。


    “您好,幾位?”服務員小姐姐帶他們進門。


    “兩位。”虞竹立馬說。


    虞鳶說,“三位。”


    虞竹心裏忽然就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等一下。”


    她發了個短信給謝星朝,“星朝,你今天晚上有課嗎?”


    虞竹坐在她旁邊,湊著看,臉一下垮了,“姐,帶他幹什麽。”


    其實沈琴不說,虞鳶應該也會去問謝星朝有沒有空。


    這段時間,他們都已經開了學,因為謝星朝修雙學位的課表太滿,她也開了個新課題,正忙著,倆人見麵的時間都沒多少。


    謝星朝那麽黏人,怎麽忍受得了這種寂寞,每天都給她發短信打電話,說想見麵,虞鳶怕打擾他學習節奏,更怕他逃課來見她,任他怎麽求,都狠心沒見。


    現在是第二周了,新課應該都已經上過一遍了,她也不那麽忙了,眼下有了這個契機,她便發消息去問了問。


    少年的回複很快,“沒課!”


    “鳶鳶想我嗎?”跟著的是一個搖尾巴小狗狗的表情包,楚楚可憐的,倒是和他自己很有幾分神似。


    他有很多可可愛愛的表情包,各種小狗狗的,偶爾還會有顏文字。


    專門給她賣萌。


    加上那條薩摩耶小奶狗的頭像。


    虞鳶,“……”


    她看了下自己的微信,表情包那欄空空蕩蕩的,她平時不怎麽發表情包,顏文字就更少了,說話似乎都是一股子公事公辦的態度。


    ……很可愛。


    女孩唇角忽然微微牽起了。


    “嗯。”


    “沒事的話,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另一邊。


    看著那個‘嗯’字,他簡直難以置信。


    這是說明,鳶鳶也想他麽?!


    少年腦子一熱,已經直接站了起來,想背上書包直接走了,這堂課還剩下不到二十分鍾,內容已經講完了,沒什麽好聽的了,他想早點過去見鳶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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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資學課堂上,本來大家都聽得昏昏欲睡,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到,此刻,椅子彈起的聲音,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紛紛回頭。


    老教授也注意到了那個坐在最後一排,忽然站起來的高個男生,他推了推眼鏡,看清他神色,“這位同學,學習投資學就這麽讓你喜悅?那你不如來解一下這個題。”


    他指著ppt上的例題。


    已經有人開始笑起來了。


    不料,少年甩下書包,居然真的走上了講台。


    “老師,您有計算器嗎?”他很快理清了思路,把公式飛快寫完,很誠懇道,“您把數字代進去,就可以解完了。”


    眾同學,“……”


    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麽狂的。


    “你急著去幹什麽?”老教授脾氣好,而且惜才,見他眸子靈動,長得清秀好看,一副很聰明的樣貌。


    “我要去和我喜歡的女生表白!”少年一點不避諱,大聲說。


    頓時哄堂大笑,不少人起哄,“老師,您答應吧,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居然有膽子大的,這麽喊了出來,氣氛一下鬆了下來。


    老教授也並不古板,“去吧去吧。”


    “你長這麽帥,肯定能成功。”他忍不住也笑了。


    年輕真好。


    “謝謝老師。”少年穿著寬寬大大的白t,背影很是高挑清落,他把電腦和課本裝進了書包,甩到肩上,他腿長,跑得也快,一轉眼,都已經快出樓下了。


    虞鳶怎麽也沒想到,謝星朝會來這麽快。


    估計還是一路跑過來的,有些喘,白皙的麵頰上都有點潮紅,他皮膚白,而且膚質有些特別,一旦劇烈運動後,鼻尖,眼下,麵頰皮膚都會變紅。


    他生得好,這麽看時,便更加好看,有種別樣的魅惑味道,他說這話時,還乖乖的看著她,狗狗眼幹淨且無辜,兩種矛盾的氣質混雜在一起,更加顯得奇妙而勾人。


    好在虞鳶也見得不少了,心止如水。


    “跑什麽。”虞鳶拿了紙巾,嗔了一句。


    “我想早點來見你!”


    虞鳶,“……”她臉微微紅了一下,朝他勾了勾手指。


    少年很自覺的低頭,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她手指溫柔纖細,掀起他額發,給他擦去了鼻尖和額上的汗水,他很享受,黏糊糊的叫她名字,“鳶鳶。”


    虞竹,“???”


    這他媽,當他是死的。


    “姐。”他咆哮。


    虞鳶才反應過來,臉一下紅了,想把手抽回來,被謝星朝一把抓住,撒嬌般的說,“鳶鳶,我自己看不清楚。”


    “我來給他擦。”虞竹忍辱負重,一把揪起一把紙巾。


    虞鳶知道他和謝星朝素來不和睦,看他那架勢,活像要去打仗,一心一意隻想把謝星朝的臉給揉碎。


    虞竹惡狠狠想,揉碎了也好,看他沒了這張臉,之後還拿什麽去勾引他姐。


    虞鳶自然不可能真讓虞竹幫忙,她加快了速度,揉吧揉吧少年的臉,把他的臉揉得更紅了,他委屈的抿著唇,虞鳶不看他,扔了紙巾,“可以點菜了,我去叫他們加餐具。”


    桌上就剩下虞竹和謝星朝。


    謝星朝懶洋洋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神情和虞鳶剛在時簡直判若兩人。


    虞竹差點咬碎一口牙齒。


    還是那副賊賤的模樣,他看著都要氣死了,而且對他姐似乎更加得寸進尺了。


    虞鳶回來了,見他們居然沒吵起來,眉心一鬆,溫聲問,“你們要吃什麽?”


    “鳶鳶,你和虞竹先點吧。”謝星朝說。


    對虞竹,他已經儼然有了一副當哥哥的架勢,做出一副非常成熟懂事的樣子,而對虞鳶,就格外小意溫柔,吃飯時也非常在意她,給她遞碗,舀湯,各種殷勤,而虞鳶竟然也接受了,似乎很自然,沒覺得很奇怪。


    虞竹悶頭扒飯,一句話也不說。


    吃完飯,倆人一起送虞竹回了工大。


    再回京大校園時,謝星朝問,“鳶鳶,散散步麽?你急著回去麽?”


    謝星朝牽著她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牽上的,自然而然。


    虞鳶臉紅了一下,也就由著他了。


    路過籃球場時,思及往事,虞鳶忍不住往裏多看了幾眼,傍晚時分,不少男生在打籃球,都穿得不多,空氣裏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青春荷爾蒙味道。


    他注意到了,立馬說,“鳶鳶,我也會的。”


    “你要是想看,我以後打給你看。”他酸溜溜的說,繞到她左邊,他個子高,一下把她視線都擋住了,隻讓她看她一個。


    那些人長得沒他好看,打球也沒他好。


    小醋精。


    虞鳶忍不住笑了。


    她當然知道他會。


    不知道時候,他們繞到了湖畔,兩邊都是垂柳,夜色已經降了下去,這是京大著名的情侶路,不少情侶都在散步,纏纏綿綿的,不乏有些親密舉動。


    虞鳶有些不自在,耳後微紅。


    “鳶鳶。”他忽然說,“我有東西想給你看。”


    夜色彌漫,少年端正漂亮的臉,隱沒在夜色裏,虞鳶不知道他從哪兒知道這些荒僻的小路的,他帶著她七拐八拐,到了湖的對岸,人聲一下遠去了。


    他放下書包,從裏麵拿出了什麽,打開了瓶塞。


    虞鳶屏住了呼吸。


    光芒在夜色裏蔓延起,隨後,越來越盛大。


    遠處,晚夏的微風拂過湖麵,帶著潮濕的水汽。


    “這是你。”星星點點的光芒,朝著寬廣的夜色裏奔去,融在微風裏,像是實質化的流淌星河,在夜色裏盛大浩瀚的蔓延。


    “那風就是我。”他的嗓音幹淨,“永遠追在你身後。”


    她是他此生唯一追尋的目標,照亮他的夜晚,是他的光芒,前行的全部目標與方向。


    虞鳶一句話也說不出。


    螢火蟲已經消散在了夜色裏,倆人坐在湖畔,周圍一片寂然,少年伸著長腿,神態不知不覺,顯出了幾分落寞,虞鳶張開了唇,想說什麽。


    下一秒,她已經被他抱過,他摟住她的腰,埋在她的頸窩裏,輕聲說,“我知道,我不是鳶鳶喜歡的類型。”


    說到這裏時,他落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用了力,她有些生疼,卻什麽也沒說。


    他把她更加拉進自己的懷裏,讓自己浸沒在她的氣息裏。


    “但這樣,也沒關係的。”少年乖巧的說,氣息落在她頸窩,激起一陣酥酥癢癢。


    改變不了,他滿心滿意的喜歡著她,眼裏心裏,全是她。


    隻要她稍微愛他一點,再愛他一點點,他就心滿意足。


    對這樣一腔赤忱,不求回報的愛意,她從沒體驗過的,真摯,熱烈到了極點的感情。


    誰能不心動呢。


    又或許是被這晚的氛圍所誘惑。


    虞鳶手指收緊。


    她可能也,昏了頭。


    “星朝,抬頭。”她輕聲說,捧住了他的臉,少年抬起頭來,眸子幹淨濕潤,認真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是的,從小到大,從第一次見麵,到如今,他十九歲了,卻一直都如此,感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發生了變化,但是,不變的是,回首時,永遠有人在等待著她。


    虞鳶輕輕的吻在了他幹淨纖薄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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