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天到晚, 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虞鳶臉紅得更厲害了。


    他倒是說得單純,似乎完全沒什麽別的意味,可是, 看他這樣子, 虞鳶再遲鈍, 也察覺出一些不對勁了。


    大半夜, 洗得幹幹淨淨,穿成這樣,還刻意用了她喜歡的氣味的沐浴乳,然後來爬她床。


    眸子裏似乎都含著春色,他修長的手指,窄瘦有力的腰,絕佳的身材比例, 以及藏在衣服下的腹肌,都無一不提醒著她, 他是個成熟的, 可以采擷的異性了。


    雖然他依舊表現得乖巧溫順, 沒有任何攻擊性,但是也掩蓋不了,他早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的這個事實, 他可以被當做一個年輕男人看待了。


    虞鳶想到上次那晚上, 她坐在他腿上, 隻是稍微親了他一下後,發生的尷尬事情。


    虞鳶, “……”


    虞鳶,“出去睡。”


    “鳶鳶,我一個人, 睡不著。”他抿了抿唇,蹭在她胸口。


    嗚,好軟,好香。


    他不動聲色的占便宜,卻還是那副清純又乖巧的樣子。


    又是那種可憐可愛的模樣,但虞鳶很清楚的知道,隻是他不和她來硬的,不然,她根本不是對手。


    “謝星朝,需要我提醒你,你之前十九年,都是在和誰一起睡的嘛?”虞鳶深呼吸了一口,冷漠道,“難道都有保姆每天帶你一起睡。”


    謝星朝,“……”


    “沒有。”他立馬大呼冤屈,“沒人和我一起睡過。”


    “出去。”


    少年一下蔫了。


    “要是,明天讓我發現你睡在門口,或者又整晚不睡覺。”虞鳶想起他慣用的伎倆,“我就再也不會來了。”


    致命一擊。


    效果拔群。


    他這樣子,實在太可憐。


    虞鳶硬下心腸,看都不看。


    不能由他仗著自己美貌,就胡作非為。


    雖然他已經十九歲了,但是虞鳶很保守認真,她覺得親一親也就算了,要再發生什麽進一步的事情,不太合適。


    何況,她現在都還沒理好自己的心情,而他那麽認真,他們的感情太不對等,虞鳶還在嚐試著,拿看待異性的視角來看他,而他的感情早已經到了滿點。


    虞鳶不想拿這種不負責任的心態和他談戀愛。


    而且,她拿自己當標準,她十九歲的時候,壓根沒想這些事情,每天就讀書科研,似乎也過得不錯。


    不急這一時。


    虞鳶清心寡欲慣了,對談戀愛的需求,本來就不是那麽高。


    門被重重關上,少年被攆了出去,可憐兮兮的,徹底關在了門外。


    十九歲清純男大學生,一下被迫深夜獨守空閨。


    長夜漫漫,寂寞空虛冷。


    ……


    第二天一大早,虞鳶七點準時醒來。


    她躡手躡腳,去客廳看了一圈,他臥室門沒關,虞鳶從門縫裏看了一眼,謝星朝還沒起,可能確實之前太累了,少年睡得無知無覺,臉半埋在枕頭裏,甚至沒察覺到她的腳步聲。


    虞鳶唇角就帶了笑。


    其實,現在,對她而言,能看到他生活回到正軌,過得活力,健康,開心,她的心情就非常愉悅了。


    她稍微滿意了一點,便去客廳準備了早餐,八點的時候再去叫他起床。


    十八九的男生飯量都很可怕,尤其對他這種個子高,且有運動習慣的。


    虞鳶早預料到了,做了很多,謝星朝唯獨這點,倒是不在她麵前裝,可能是知道她喜歡看他胃口好,一頓早餐,都被他吃了個精光。


    隨後,他很自覺的去洗碗收拾桌子。


    虞鳶坐在餐桌前,打開手機,在看自己的日程表。


    她有個叫天天記事的電子手賬本,基本要做的事情,都會提前至少半個月記錄好,精準到每天,她沒拖延症,不是有重大變故的話,基本不會打亂安排。


    以前申知楠吐槽,說她是理工直女的究極體,白長了一副風花雪月的模樣。


    “鳶鳶,這幾天很忙麽?”少年係著圍裙,挽起袖子,正在洗著一個盤子,很賢惠的問。


    “小竹快開學了,到時候,我要去他學校看看。”虞鳶說。


    嗬。


    他麵上笑容卻沒變。


    “還有,我明天要去找丁蘊玉。”虞鳶說,“下午四點,在他學校。”


    她為了不讓他多心,把時間地點都說了。


    少年洗盤子的速度似乎都降了下來。


    如果他有雙毛絨絨的耳朵,此時此刻,一定都耷拉了下來。


    ……


    這天下午。


    太陽天。


    購物街,位於臨大和京大搭界的地方,平時大學生就非常多,尤其在這種周末的時候,白領也都得空出來閑逛,更是摩肩擦踵,放眼望去,哪裏都是人。


    謝星朝走在最前麵,冷著臉。


    他穿了一身黑,黑t黑褲黑運動鞋,渾身似乎都散發著低氣壓。


    許遇冬,“……”


    “阿朝,你要嗎?”他走熱了,在路邊麥當勞順手買了個冰激淩,顫顫巍巍的把冰激淩舉給謝星朝。


    許遇冬,“……消消火。”


    “我沒火。”少年冷漠的看著遠處。


    這還叫沒火?


    以前許遇冬和他混的時候,見謝星朝和別人打架的時候,都沒露出過這麽恐怖的表情,很多時候還都是笑眯眯的。


    “大哥,報告報告,這裏是二十五號。”路和屁顛屁顛跑了過來,“目標對象已經離開了基地北,正往(3.18)坐標係勻速前行。”


    “有病?”少年垂下眼,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路和立馬恢複了正常,“阿朝,就咱姐姐,和那男的,從臨大北門出來了,正往我們這邊過來。”


    他們三一路走著。


    謝星朝電話響了,他原本不想接,看了下名字,還是接了。


    是鄭肖然。


    和他說了一頓生意經,無非是謝家和鄭家商場往來的最近動向。


    “阿朝,你啥時候回來?”鄭肖然問。


    “看情況吧。”


    “哦。”鄭肖然補充,“對了,還有個事,我前幾天出去玩,一個夜場,看到你媽了,和霍玉柳一起。”


    謝崗忙著去德國開拓業務,不在國內,祝希禾不該守點規矩,在家好好待著麽,和閨蜜去玩也就算了,和個男的大晚上出去在外頭玩算什麽,據說舉止還很親密。


    鄭肖然很無語,霍玉柳倒是覺得饒有趣味。


    祝希禾風韻猶存,而且很玩得開,他以前就和謝家不對付,尤其和謝歧,齟齬不斷,也說不上來他這到底是出於什麽心情。


    謝星朝顯然對此毫無興趣,“玩就玩唄。”


    “那是你媽!”鄭肖然說,“和一個男的!男的!二半夜出去玩誒。”


    “那又怎樣?下次你看到我爹半夜和男的出去玩再來告訴我。”少年語氣已經帶了幾分暴躁。


    鄭肖然,“……”


    這他媽,是他老了吧?無法理解現在年輕人的腦回路了。


    “阿朝,那可是你媽,我知道你道德觀薄弱,我沒想到有這麽薄弱。”鄭肖然痛心疾首,“年輕人要是都是你這樣,我們的下一代,都沒救了。”


    “第一,老頭還沒和她結婚,她不是我媽。”少年壓抑著語氣裏的煩躁,“第二,她就這樣,爬床能爬第一個,就爬第二三四五個,第三,我現在很忙,您沒事了,可以掛掉嗎?”


    鄭肖然,“……行,我知道了。”


    他還沒說完,那邊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許遇冬,“阿朝,他們進商場了。”


    “這男的,一點都配不上姐姐好不好。”路和挑剔的說,“比阿朝矮,沒阿朝好看,還沒阿朝有錢,年齡還比阿朝大。”


    “要是我是姐姐,我肯定選阿朝。”


    少年看著不遠處,模樣冷冷淡淡,心情顯然差極了。


    他真實性格或許就那麽差勁吧。


    善妒,獨占欲又強,沒什麽底線,也沒什麽道德觀,盯上了的,就算不擇手段,也絕對不會鬆口。


    和她分別那幾年,即將再見時。


    他甜蜜又心酸的想,他現在長大了,成熟了,和她再見,她對他會是什麽感覺呢,會喜歡他現在的模樣麽。


    說實話,他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符合她的心意。


    虞鳶很疼愛他,但是他能看出來,她毫無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把他當弟弟寵。


    可是,他不想當她的弟弟了。


    小時候,他發育有些遲,遲遲不長個。


    說實話,他很討厭,小時候蒼白孱弱的自己。


    好在回去後,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就開始飛快長高了,一天一個新模樣。


    那時候,是他個子瘋狂拔節的時候,晚上睡覺時,腿經常會疼,以前在虞家的時候,他們很注意他的營養,回了家,保姆無非例行做飯,他也不怎麽在家,經常在外頭和狐朋狗友一起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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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注意鍛煉,最初,隻是希望長高,變結實一點,以後可以保護好她和自己,不料,後來完全背離了初衷,倒是打架越來越厲害了。


    再然後,他知道了丁蘊玉的事情。


    ……


    虞鳶去見丁蘊玉。


    原本,說好實在臨大見一麵,周圍人來人往,不是什麽說話的好地方。


    丁蘊玉問她,“吃飯了麽?”


    虞鳶想到謝星朝對他強烈的抵觸情緒,猶豫了下,“晚上可能有些事。”


    “天氣太熱了。”丁蘊玉溫和的說,“你要是晚上有事,那麽我們暫時去附近咖啡館坐坐,聊一聊吧。”


    欠了丁蘊玉人情,而且他說得很懇切,到這份上了,虞鳶也不好再拒絕。


    她原本是在臨大校門口等丁蘊玉的。


    “商業街上有家咖啡館,挺安靜的。”丁蘊玉說。


    虞鳶以前也去過那家,“嗯。”


    倆人並肩走著,周末時的步行街人來人往,他們倆年齡登對,外形登對,走在一起,隱沒在人群裏,再正常不過。


    走了幾步,丁蘊玉頓住了腳步,往後頭看。


    虞鳶,“怎麽了?”


    “沒什麽。”丁蘊玉頓了下。


    他第六感很靈,老覺得,人群裏,似乎有什麽視線,在一直盯著他們。


    虞鳶倒是完全沒察覺。


    倆人到了咖啡館,落座,虞鳶叫了一杯摩卡。


    倆人對坐著,虞鳶手機一直在震動。


    “有人找你?”


    “是宿舍。”虞鳶小聲說,“在討論,明天去哪兒吃烤魚,還有我弟。”


    “是上次那個?”丁蘊玉顯然對謝星朝很有印象。


    虞鳶忙搖頭,“我堂弟虞竹,他考上了工大,後天開學。”


    丁蘊玉說,“大一開學,真的很多麻煩事。”


    他溫潤的眉目裏帶了感慨,“一眨眼,我們都大四了,明年就要畢業了,大一顯得好遙遠。”


    是的。


    虞鳶忽然控製不住,怔怔的想。


    謝星朝今年才剛大二,還那麽年輕,等他上完大學,到這個他們這個年齡時,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變化。


    “你上次說的信的事情……”咖啡上來了,虞鳶喝了一口,看著杯壁上結著的小小水花,略微躊躇。


    “我當時是想答謝你的餐票。”男生嗓音溫和清潤。


    虞鳶不好意思,“對不起,那時候是我自作主張了。”


    “不。”丁蘊玉笑,“我當時很高興,想著,居然有人也會關心我,而且,我也確實用上了一部分,那盒子裏剩下的,是我刻意留著作紀念的。”


    虞鳶雙手捧著杯子,“是我放餐票的時候,被你看到了麽?”


    她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隱蔽。


    男生溫潤的黑眸看著她,倏爾移開了視線,“沒有。”


    那怎麽知道是她?


    虞鳶困惑不解。


    他又說,“可能是以前,我有過什麽誤會。”


    現在他想來,也是,那封信怎麽可能是她寫的呢。


    雖然筆跡一樣,他對她的字很熟悉,端正清秀,落款的虞鳶二字尤其熟悉,他以前是學委,經常會在班裏承擔發考卷的任務,那時候,他經常會刻意把她的留在最後。


    她的筆跡,他再熟悉不過。


    那封信內容很簡略,可是,讓少年當時麵紅耳熱,第二天一整天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高中時代,十七歲的虞鳶,穿著寬大的藍白校服,長發簡單的束成馬尾,卻遮掩不住的秀美,像一株亭亭玉立的庭蘭,整個人,似乎都渡著一層光芒,聰慧,溫柔,秀美。


    她抱著書,輕盈的從走廊穿過時,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她。


    他怎麽能奢望。


    虞鳶迷茫,“誤會?”


    “你不用放在心上。”男生溫和的說,舌尖上咖啡品到了苦澀,“就當我沒說過吧。”


    “……信的事情。”虞鳶問,“都是誤會?”


    丁蘊玉上次和她提起時,她就很是茫然,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搞懂到底是什麽。


    “是我弄錯了。”男生輕輕笑了笑,“你就當沒發生過吧。”


    虞鳶不知所措。


    咖啡廳裏放著舒緩的音樂,丁蘊玉話題隨之移開了。


    虞鳶有些不安,丁蘊玉沒找她表白的意思,她自作多情去拒絕,未免也太尷尬了。


    “之前調研,謝謝你幫我們帶路。”虞鳶客客氣氣的說。


    “沒事,你們給過報酬了。”丁蘊玉苦笑,“那個師弟來給的。”


    雖然年齡不大,但是非常強勢,而且對他抱著很深的敵意。


    虞鳶,“……星朝沒做什麽不禮貌的事情吧?”


    丁蘊玉搖了搖頭。


    “你現在,和他在談戀愛了?”他猶豫著,還是問。


    虞鳶耳後微紅,輕聲說,“我還在考慮。”


    其實,對於她而言,話說到這份上,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她沒對別人說過,對丁蘊玉說,一方麵是因為他身上那種奇異的氣質,似乎可以讓人放下心防,另外一方麵,就是因為,她不知道丁蘊玉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真的對她有好感,如果是的,那她提前說了,也是委婉的告訴他自己的意思了。


    丁蘊玉不再說什麽了,隻是輕輕頷首,“我知道了。”


    讓她鬆了一口氣的是,他也沒對這件事進行任何評價。


    已經差不多黃昏了。


    把這件事情說開後,虞鳶感到很輕鬆。


    倆人準備起身。


    虞鳶手機屏幕忽然又亮了,屏幕正中央,跳出了一個薩摩耶的頭像,“鳶鳶,你要在外麵吃飯麽?”


    “這幾天,你不能喝涼的。”


    “你酒量小,你不要讓他找你喝酒。”


    “晚上不要和他待太晚了,不安全。”


    “你不會和他出去過夜吧?”


    “我可以來接你嗎?”


    “你介意他看見我嗎?”


    這一串的消息,虞鳶看得頭暈目眩。


    原本她和丁蘊玉並肩走著,準備回學校了,忽然又來這麽一出,虞鳶正低頭準備回複,她看到丁蘊玉頓住了腳步,視線投向身後,表情複雜。


    虞鳶手指停下,也隨著看了過去。


    少年個子高,又生得出挑,在人群裏,很是顯眼,藏都藏不住,他或許也沒有想藏的意思,也不知道在哪多久了,又不敢上來打擾他們,隻是委委屈屈的跟著。


    甚至還換了一身黑衣服。


    不知道想幹嘛。


    虞鳶,“……”


    謝星朝以前衣服大部分都是深色係,黑灰很多,後來在他和虞鳶表白後,某天,他破天荒穿了一次紅,他身材好,皮膚很白,又生得唇紅齒白,穿紅色非常好看,襯膚色,很有少年氣,虞鳶便隨口誇獎了他一句,說穿紅色看起來很精神,不像以前那樣灰撲撲的。


    灰撲撲……


    致力於靠美色勾引姐姐的小妖精遭受了巨大打擊。


    於是,他就再也不穿深色了。


    常服都換成了白紅藍,這些鮮活,很適合年輕男孩子的顏色。


    而今天……


    “在原地別動。”她隻發了幾個字,就看到少年低頭看手機。


    虞鳶直接朝那邊走了過去,把他一把捉了個正著。


    少年被抓了個現行,倒是也沒多少羞愧的意思,他看了眼不遠處的丁蘊玉,倒像是鬧別扭了一樣,也沒有再這麽一頭紮上來撒嬌。


    看這架勢,簡直像是原配上門,來抓小三了。


    她哭笑不得,“低頭。”


    他太高了,她夠不到。


    少年乖乖的低下了頭。


    她一把掐住了他的臉,“謝星朝,你搞什麽把戲?”


    皮膚倒是真的好,手感超級棒,臉漂漂亮亮的,清秀又幹淨,穿黑色也掩蓋不住。


    “唔。”他臉被掐住,含糊不清,委屈的說,“鳶鳶,我吃醋,我好酸,我酸死了,我怕他親你,隻有我才能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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