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虞楚生從學校回家,見到虞鳶也很是驚喜,一家人晚上在外聚餐,虞楚生喝了點小酒,心情很是不錯。


    “明天你有什麽打算?”虞楚生問女兒,“我學校這幾天還走不開。”


    虞鳶說,“明天去奪夏家玩。”


    虞楚生和沈琴都知道許奪夏。


    許奪夏是虞鳶高中同學,兩人高二分分科後才成了同學,但是格外投緣,尤其高三成了同桌後,關係更是突飛猛進,隻不過高考後,許奪夏留在了本地上大學。


    倆人不在一處了,感情依舊很好。


    不過這是虞鳶第一次去許奪夏家,高中時,圖方便,許奪夏是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後來也都是約著出去玩。


    許家在一處高檔別墅區裏,虞鳶按著給的地址找過去,許奪夏下樓來接她,倒是依舊隨便趿拉著拖鞋,頭發隨意梳成馬尾,和高中時模樣沒有太大變化。


    “你在北方讀了幾年書,口音都有變化了啊。”許奪夏帶著她上樓。


    虞鳶笑,“我自己一點都聽不出來。”


    她打開門,室內開著冷氣,格外陰涼。


    “我爸媽都上班去了,水果蛋糕飲料我都備好了。”許奪夏踢掉拖鞋,“就我們,想幹什麽幹什麽。”


    她話音沒說完,樓上一間臥室門忽然被扯開,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少年音,“許奪夏,我那件新買的t恤是不是你拿了?”


    是個頭發亂成雞窩,十七八歲的少年,渾身上下就穿著一條及膝的大褲衩。


    虞鳶,“……”


    幾乎是同一瞬間,許遇冬也看到了她。


    許遇冬,“……”


    許奪夏抄起沙發上一個靠墊扔了過去,怒罵道,“你給我整好了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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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再出來時,許遇冬儼然已經衣冠整齊,虞鳶和許奪夏正在沙發上聊天,他磨磨蹭蹭過去,坐在她們對麵。


    陵城一中是省級名校,許奪夏的弟弟也在陵中念書,今年高考。


    “每年都一堆top,平均重本率92%。”許奪夏斜睨著他,“而我們家許遇冬呢,就很榮幸,就是那個8%。”


    許遇冬,年方十八,剛離開學校的鉗製,就放蕩不羈的染了一頭黃褐色的毛,原本端正的一張臉,這下越發顯得還沒褪去稚氣。


    “雞毛撣子。”許奪夏對他的新發型就這麽幾個字評價。


    許遇冬對虞鳶格外熱情。


    這個陌生的漂亮姐姐一身濃濃的書卷味,身材纖細,卻濃纖合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五官和氣質也無法說出誰哪個淩駕於哪個之上。


    和潑辣的許奪夏簡直兩個極端。


    “整天隻知道打遊戲。”許奪夏順手在她弟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她起身去冰箱,回來後一腳踹到他背上,“許遇冬,我早上買放冰箱裏那蛋糕哪去了?”


    “我今天起遲了,沒吃到早飯……”


    “你媽的,給我吐出來。”許奪夏差點沒給他腦袋按垃圾桶裏去。


    “草,許奪夏你是母猩猩吧?”


    虞鳶,“……”


    她是獨生女,不過,以前謝星朝還在她家時,和許家姐弟的相處模式也不啻天壤之別。


    她沒有這樣對待過謝星朝,他也從來不會這樣和她吵架。


    難道這就是親生和沒有血緣關係的區別麽。


    她有些走神。


    意識到仙女姐姐還在房間裏,許遇冬忙把背上的許奪夏扒拉了下來。


    他一旁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許遇冬原本不想管,看了眼名字後,又猶豫了。


    許奪夏不耐煩道,“幹什麽。”


    許遇冬撓撓頭,“哥們叫我出去打球。”


    他看著虞鳶,嘴裏問許奪夏,“姐,行嗎?”


    “問我行不行?”許奪夏指著自己,“我巴不得你永遠別回了,去去去,別在家礙事,小屁孩就該和小屁孩一起玩。”


    許遇冬,“。”


    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許遇冬看到,不敢再說什麽,扯了球衣,隨便背了個包,手機賽兜裏,就往外跑。


    不遠處,馬路對麵,站著幾個身影,都是今年高考完,差不多年歲的少年。


    許奪夏探著身子,從二樓往外頭張看。


    站在最外側,單肩背著籃球的少年個子最高,也最醒目。


    高高瘦瘦,側臉很冷,薄薄的眼皮,半垂著眼,神情冷漠。


    許遇冬氣喘籲籲跑過去,和他說著什麽,那少年微微轉了身子,露出了正臉。


    許奪夏被那張漂亮得有些驚人的臉怔住了一瞬。


    正麵看,他有一雙漂亮溫順的眼,眼角微微下垂,生得唇紅齒白,極其精致。


    氣質也很幹淨,讓人無端想起夏天的冰鎮薄荷蘇打水。


    許奪夏一連多看了他好幾眼,回身嘀咕,“……現在的小孩,都怎麽長的,一樣大,我弟怎麽看著就像個發育不良的雞崽。”


    虞鳶在回沈琴的微信,沒看外頭,“什麽?”


    “沒什麽。”許奪夏坐回床上,抱著個抱枕,“哎,鳶鳶,你看最近那選秀節目了嗎?男團選秀的。”


    剛見了那個少年,她想起了自己在追的這節目,越發覺得神奇。


    不知道怎麽長的,比她最近最迷的那個弟弟還漂亮,許遇冬竟然還能交到這種的朋友!


    虞鳶搖頭,“沒有。”


    “你對這種不感興趣?喜歡成熟的?”許奪夏想起她高中那個緋聞對象,心道那確實和這種漂亮弟弟是截然相反的類型。


    虞鳶,“……”倒也不是。


    仔細想想,對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她完全沒有概念。


    虞家對這檔子事情很開明,從高中到大學,都沒阻礙過,隻說叫她自己把握度,順其自然,和她告白的人也不是沒有。


    隻能說,是她自己似乎從沒對任何男生產生過什麽能說是戀愛感情的好感。


    一行人往球場方向走去。


    “我家來了個仙女姐姐,我姐同學。”許遇冬炫耀,“真的,賊漂亮,還有氣質,在她麵前,我都不敢大聲說話。”


    他砸吧砸吧嘴巴,“這就是女神?”


    “阿朝,我記得你是姐控來著?”另一個男生壞笑道,“理想型是漂亮姐姐。”


    謝星朝沒說話,把手裏的球投了出去,一個漂亮的三分。


    他穿著深紅色球服,黑色護腕,出了些汗,愈發顯得皮膚白皙,骨節清勁。


    路和還在咧嘴笑,籃球撞到籃筐,不知道啥時彈了回來,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腦殼上,謝星朝懶洋洋的撿起球,還是之前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


    路和,“……”


    看著謝星朝拿回球,路和在一旁台階上坐下,抓起毛巾擦了擦汗,“哎,懷念當年的阿朝。”


    “啥時候人設都變了啊?”路和呲牙咧嘴。


    當年他熟悉的那個混世魔王,和現在這個,簡直不能說是一個人。


    他頭發變回了黑色,鴉青色已經消失不見。


    曾經那股子顯而易見的暴戾與叛逆,似乎也都被圓融的收斂了起來。


    他們也越來越看不懂現在的謝星朝在想什麽了。


    高二那年,有一次,路和記得自己半夜翻牆去謝家院子,叫他去網吧。


    謝星朝還在書房,眼皮都沒抬,“不去。”


    “幹嘛?”


    “卷子沒寫完。”他沒停筆。


    路和,“???”


    不知道吃錯啥藥了,自從謝星朝十六歲下半大病了一場,從此之後,就莫名其妙的性情大變,怎麽約都約不出來了,不再和他們一起玩,成天不知道在忙什麽。


    能忙什麽,總不會在忙學習?


    謝星朝會想去學習?


    路和都被自己這想法逗笑了。


    路和許遇冬都是標準學渣,以前謝星朝還能比他們更渣一點,初中畢業後,三人不一個高中,他們對成績都不在意,一起玩時,從來沒人談起過這方麵。


    都是富家子弟,不隻靠高考這條出路,謝星朝家世還要遠好於他們。


    所以他們自然也默認,謝星朝當然和他們一樣。


    謝星朝也從沒提起過自己的高考考了多少,三人都像是沒考過這個試一樣。


    路和家裏給他找了個一所名校的2+2項目,國內兩年,國外兩年,雖然拿的畢業證肯定和統招生不一樣,學費也貴得令人發指,但是說出去畢竟還是名頭響亮。


    許遇冬覺得這不錯,也說服了家人讓他報這個,能在國內再玩兩年,還不用再另考英語成績,簡直美滋滋。


    他們把這等好事告訴謝星朝,謝星朝垂著眼,說了句知道了,所以他們當然自動認為謝星朝也報了這裏,三人大學還依舊能同學。


    可能是因為今天被許奪夏無端噎住了一把,許遇冬倒是第一次主動問起,“阿朝,你報了啥專業啊?”


    謝星朝隨口答,“地球物理。”


    許遇冬,“哈?啥玩意兒?”


    有人沒聽清,“地理物理?”


    路和,“傻逼,是地球物理,地理物理是兩門科。”他鼓掌,“我們阿朝的夢想,是星空和宇宙……”


    謝星朝懶得理他。


    前段時間出分數後,謝崗真是一個怎一個欣喜若狂得了,謝星朝不服管束,性子暴躁又叛逆難馴,謝崗原本已經對他在半棄療的狀態了,隻是想著謝家世代書香,有一個大學都考不上的孩子實在太有損名譽,他想送他出國,門路都找好了。


    謝崗自己常年在國外,這天上砸下來的驚喜,如若不是家裏保姆偷偷告訴他,有見到小少爺頓悟後的挑燈夜讀,謝崗幾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搞了什麽舞弊行為。


    謝崗接到了n大,z大打來的電話,平時他教育界的朋友也不少,他很矜持謙虛的和他們聊了謝星朝的前途和未來,他看好z大金融,想讓兒子填報。


    謝星朝根本沒理他,他隻留了京大招生辦老師的電話,直截了當的打電話過去問,以他的分數,有什麽專業可以報。


    京大分數線實在太高,按往年算,他也就在踩線邊緣徘徊,很是危險。


    他之前實在扔下太多,努力這麽一段時間,能夠到京大的邊緣,已經極其不可思議了。


    和他聯係的老師挺驚訝,京大牌子實在響亮,每年為了去京大放棄n大,z大好專業的學生也不是沒有,但是,這樣直截了當想去邊緣專業的學生他還是第一次見。


    甚至都完全懶得了解自己報的到底是什麽。


    畢竟也算是高分考生了,對自己前途這麽不負責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誌願早幾天報好了,錄取結果現在還沒出來。


    能不能錄取他不知道,但他的誌願表裏,除了京大外都是空的。


    他沒給自己留下任何別的可能性。


    少年擦去額上汗水,日頭西斜,日暮已經開始沉了下去。


    他收起球,安靜的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開學的日期越來越近。


    他努力了這麽久,都不過是為了,可以離她更近。


    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重逢裏。


    他想給她一個最好的自己。


    虞鳶從許奪夏家回來,開門時,正好聽到沈琴和虞楚生在議論什麽。


    “那孩子……”沈琴感慨,“這麽客氣。”


    虞楚生生日最近快到了,這幾年,逢年過節的時候,謝家都會有人專程上門,虞家夫婦一直都以為是謝崗準備的,直到最近,他們方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謝星朝的意思。


    虞鳶抿唇看了眼沙發上的禮物盒子。


    謝星朝是在剛升上初二那年離開虞家的,回了自家。


    也沒有說什麽原因,沈琴倒是看得開,覺得很正常,畢竟已經長大了不少,他小時候的心因性失語早已經治好,謝崗也一直很想讓他回去。


    隻是,後續的一係列發展,是虞家人意料之外的。


    首先是他的成績,開始變得一塌糊塗。


    虞楚生是老師,沈琴也是高級知識分子,自然對教育看得比一般人更重,對於以前受過自家照顧的謝星朝,當然也希望他可以努力上進。


    但是畢竟是人家的孩子,以謝家的家世,他再不努力,以後也會過得比絕大部分人好得多,虞家夫婦想著自己也是沒有立場再去約束謝星朝的。


    謝星朝讀的是一所私立貴族中學,在裏麵無法無天,有如混世魔王,打架曠課惹是生非,盡鬧混賬事兒,都被謝家擺平了。


    虞鳶那時已經上了高中,已經是亭亭玉立,溫婉清秀的少女了。


    縱然謝星朝已經離開了虞家,刻意躲著她的一切聯絡,他這些消息,卻依舊源源不斷的傳到她的耳朵裏。


    她對謝星朝很失望。


    不解他忽如而至的變化。


    不解他那麽躲著她。


    更氣的是他的自甘墮落。


    ……


    以後,生活可能再沒有交集了。


    知道他們剛才應該還是在談論謝星朝,虞鳶沒多問,回到自己房間,打算再多看幾篇論文。


    畢竟,假期不長,開學後的大三課程繁重,她的日程表已經排得滿滿當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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