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穀深夜的街道,三方人僵持不下。


    兩方在無聲的默契考慮利益分配的問題。


    而舒釉則是站在中間被分配的那一個。


    舒釉:“…………”


    在分肉之前,能不能先了解一下肉的想法?她不想被吃啊。


    中年女人在這裏跟他們耗著。


    她不是忌憚那群人,隻是一個個各懷鬼胎,心眼子一分鍾轉八百個圈,每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這才僵持不下。


    看得舒釉這個受害者都有些替他們著急。


    畢竟一個求財,一個求人,她先被打劫,後被女人帶走,完美分配。


    偏偏這些人小心思多,也不知道一個個都在想些什麽,時間一拖再拖。


    時間一久,中年女人越看舒釉越發覺得眼熟。


    她腦內靈光一閃,想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麵前的少女是個劍修、身世極好,長得好看、而且看上去不是很能打的樣子……


    所有的信息都對上了!


    說是巧合都沒人信。


    “你是劍閣舒釉!”


    舒釉聽到女人自己的名字,轉身看向她。


    “嗯……”


    關於‘在被打劫的時候,一位疑似老鴇的人喊出她的名號’這件事。


    舒釉這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見了,也是覺得發展挺神奇的。


    如果不提其他,光是將這句話說出去,大概都沒有人能猜到她的名號究竟是什麽。


    就連舒釉自己都不明白,女人為什麽看起來很害怕她的樣子。


    ‘劍閣舒釉’並不出名,她要是喊出的‘雷塔蒼夷’倒是還能理解她現在的反應。


    和舒釉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那群打劫的人。


    中年女人有些悻悻的收手。


    她說自己敢接手舒釉,那便是真的有些能耐在,


    程雲首領今日命令他的心腹,‘綁了劍閣掌門的女兒去他房間’的事情,不說在暗穀鬧的沸沸揚揚,也在很多暗穀知名人物口中流傳了。


    女人對舒釉說‘她敢收她’這件事不是不作假。


    她確實有些能耐。


    而她口中的那群慫貨也確實不如她。


    見到女人退出,他們本應更加警惕。


    卻還是擋不住貪婪的本性,堅持對舒釉動手。


    不是察覺不到異常,隻是異常不夠知名,舒釉身上的財富又過分耀眼。


    似乎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他們口中對舒釉說的話越發的不客氣了起來,讓原本還看自己熱鬧的舒釉不高興了起來。


    人來人往間,沒有一個人試圖出手幫助舒釉。


    甚至零星幾個停留的人,還是為了看熱鬧。


    夜晚的暗穀,這種事情總是常在月光下發生。


    如果不是舒釉的麵容足夠美麗,大概還不會有停下看熱鬧的人。


    畢竟他們早就對這種小事習以為常。


    漠視是常態。


    見得多了,便習慣了。


    舒釉用求助的神色看向周圍。


    確定沒有辦法混過去後,她徹底卸下了虛假的表演。


    再度認真的看向將她圍起的一眾人。


    所有人都做好的了戰鬥的準備。


    她的手並沒有放在本命劍上做準備,反而虛虛在身前交叉。


    劍修不重視自己的佩劍,這無異於自尋死路。


    像是放棄掙紮,又像是投降。


    此時一位停下圍觀的路人卻猜到了舒釉究竟是想做什麽……


    他是程雲手下負責催債的成員,先前在去宗門大比現場抓人的時候被舒釉跟蹤。


    後續他因為在賭場下了賭注,特意去看比賽,


    自然也看到了舒釉的那幾場比賽。


    舒釉和孫拿湘的那一場切磋,在這一屆至今所有的比賽裏麵,都絕對稱得上是前幾名的亮眼程度。


    隻要看過那場比賽,就很難不注意到她對陣法的運用。


    ……


    舒釉的陣法最終還是沒有派上用場。


    她沒有信心打敗那麽多人的群攻,但是利用陣法逃跑還是做得到的。


    但最後連逃跑的招數都沒用上。


    在那群人徹底對她動手之前,一道身影突然擋在了她的前麵。


    那人體型高大,徹底遮住了舒釉的視線。


    她隻能聽到,那些試圖打劫她的人,驚恐到脫口而出的聲音:


    “暃,暃蝕!”


    舒釉:好耳熟的名字……


    她如果記性再好點,大概就能想起:


    這是封時曾經在賭場時,扮作神秘人跟她說過的名字。


    程雲的死對頭,暗穀兩個最大組織的首領之一。


    和程雲以及許原互相挾製,構成了如今相對安穩的暗穀。


    偏偏舒釉是一個記性差到記不住仇恨,也記不住承諾的人。


    擋在她前麵的高大男人,壓迫感極強。


    他在幫她驅散那些試圖打劫她的人。


    也不知是打的什麽主意。


    舒釉並不知道這個好心幫忙的陌生人是程雲的宿敵。


    她乖巧的站在那人的身後。


    ……看不到對方的麵容。


    舒釉抬頭,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記住他更多的特征,而非他華麗的披風。


    每個人的後腦勺都大差不差,但這位救命恩人的確非常具有記憶點。


    並不是舒釉對救她的人的濾鏡。


    而是對方有著一雙灰藍色絨毛的狼人獸耳。


    ·


    暃蝕從自己的賭場離開後,就無所事事的在暗穀溜達。


    他不像程雲,將自己的每天都安排的滿滿當當。


    暃蝕更加傾向自由。


    可怖的麵具遮掩了容貌,但沒有人會因此就認不出他。


    每個人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他。


    暃蝕不在乎這些,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認為他們懂事。


    隻是如今已經習慣成自然,也便沒了絲毫的情緒波動。


    打劫這種事在暗穀幾乎每時每刻不在發生,這在暗穀甚至算是比較慈悲的行為。


    所有人看到這種事情都會無視,缺錢的可能會黑吃黑。


    暃蝕這種格調的人,甚至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可他嗅到了那女孩身上程雲的味道——!


    暃蝕藏在麵具之下散發著野性的瞳,孔仿佛洞察一切般,冷漠的看向舒釉。


    手背、發絲……


    他的視線隨著宿敵留下的味道在那少女的身上巡視。


    最終停留在舒釉的麵容上:


    她的臉龐尤甚濃鬱。


    暃蝕是獸人,但大概這世上生物的審美也有統一的時候。


    隻要稍微注視舒釉的麵容,就無法否認她的美麗。


    暃蝕有些出神的想:


    難怪程雲那家夥會在她臉上留下最濃鬱的味道,確實漂亮到足夠讓他流連。


    事實卻注定與猜測不一樣。


    舒釉臉上留下的,不過是程雲惱羞成怒卻又無可奈何的證據罷了。


    在暃蝕的觀念裏,愛情是忠貞的。


    但他從小就是一隻孤狼崽子,沒有上一輩的教授,他僅憑自己的思考,反而走上了錯誤的道路。


    暃蝕會擔心自己第一段感情並不是可以相守到老的人,於是對男女之情有了排斥。


    不過本質原因,依舊是他對此並不感興趣。


    如果是平常遇到這種事情,他大概會無視離開。


    如今,因為在那女孩的身上嗅到了宿敵程雲的味道。


    投去了關注,便也就選擇了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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