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麽又上奉天樓來了?”勻褚有一陣子沒見到君鬱澤來了,但君鬱澤一來肯定是要使喚他。


    君鬱澤扶額,似乎有些頭疼,“奉天樓清靜,朕今早晉了沈穗兒的位分,她半點表示沒有,而後宮其他女人卻一個個跟雞打血一樣不要命地往朕跟前湊,糟心。”


    勻褚已經猜到結局:“所以,又全禁足了?”


    君鬱澤打心底覺得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好了,一定是禁足處罰太輕了,她們才敢惹朕心煩,“不禁足還能如何?又不能都殺了。”


    君鬱澤忽然想一件事,“滄溫和扶玉還在奉天樓?”


    “恕本座直言,陛下同二位殿下一見麵就跟烏眼雞似的,相見不如不見。”勻褚為了奉天樓的安寧,善意勸阻。


    君鬱澤已讀瞎回,“朕的家事無需你費心。人在哪?”


    勻褚見他執意前往,便指了條路,“本座隻是為了維持奉天樓的清靜,以免驚擾師尊清修。人在銀杏樹林過招切磋,陛下感興趣的話自己去瞧。”


    “哦?那位國師回宮了?”君鬱澤略微詫異。


    清涅國師,曆經兩朝,共任天祈國師七十二年,十年多年前他還不是太子時有幸見過此人幾麵。此人神通廣大,深不可測。父皇深信此人,卻不知那人為何突然間請求辭去國師一職,將奉天樓一切事務扔給了勻褚便出宮雲遊了。


    勻褚嚴肅糾正道:“陛下莫要誤會,師尊此番入宮隻是看望本座與師妹阿檀,並無複職之意,您還是別稱呼師尊為國師。”


    “那甚是可惜。”君鬱澤說完便往銀杏樹林走,他雖想重用清涅卻也沒多少執著,強求不成就算了。有個勻褚也勉強夠用。


    銀杏樹林


    “皇弟,為兄指教你這麽長時間了?怎麽半點長進都沒有啊?”君滄溫居高臨下地看著摔在地上的君扶玉還不忘用言語進行精神攻擊,心情極好。要是往常,君扶玉聽了這話絕對立馬爬起來與他大戰三百回合,可這次卻有點反常。


    君扶玉趴在雪地上,頭埋進雙臂間 半天不動。


    “你認輸了?不會是哭鼻子了不好意思見人吧?”


    靜——


    君滄溫見自己都用了激將法,君扶玉還是不為所動,有些擔心,不會真出事了吧?


    他立即上前蹲在扶玉前方,雙手將扶玉的頭從雙臂間抬起。君扶玉沒好氣地揮開他的手 力道還挺足,“那涼快哪待著去!”


    君滄溫聽見他中氣十足的聲音鬆了口氣 ,還能罵人打人那就是沒事。但一直趴雪地裏也不行呀。


    君滄溫拉著他的手欲將他從地上拽起,君扶玉被拉住手,臉就露出來了。見此,君滄溫一怔。


    君扶玉的淚水不停地滑落,沿著他白皙的臉龐蜿蜒而下,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那些晶瑩的淚水滑過他細嫩的臉頰,


    紅暈漸漸浸染了他的眼眶,那淡淡的紅色如同朝霞般溫柔,卻又帶著幾分淒美。


    紅著眼君扶玉憤憤地瞪了他一眼,他伸出一隻手,粗暴地抹幹淨眼淚,一言不發。


    君滄溫驚訝中帶著無措:“你……你還真哭了?我們從小到大又不是沒打過架。”


    他這個弟弟自從明事以後就很少在他麵前露出過這般脆弱的模樣,這麽久了還是頭一次見他哭呢。


    君滄溫以他對君扶玉獨有的語言模式問“你怎麽了?有什麽傷心事說出來,讓為兄高興高興。”


    君扶玉沒忍住就罵了一句,“不關你的事!滾!”


    用詞暴力,語氣哽咽,眼淚流得更多了。半點威力沒有。


    君扶玉臉上燒紅,暗道,該死的,竟然沒忍住,這下丟人都丟到家了。


    “又不是真的稚子,哭什麽哭?沒用。沈穗兒沒教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君鬱澤從一棵老銀杏樹後現身,語氣嚴厲,麵露嫌棄。


    “關你屁事!這嗚嗚嗚……”君扶玉一激動不僅沒止住眼淚,連哭聲都溢出了牙關,我不服,都與冥妃做了交易,憑什麽君滄溫沒事?真想找塊磚拍死自己。


    君滄溫:“……”你不對勁。


    君鬱澤:“……”你罵朕,你還哭上了。


    君鬱澤蹙眉,冷道:“你哭喪呢?”


    君扶玉臉已經丟盡了,幹脆破罐子破摔:“給你哭喪行了吧?嗚嗚嗚……”


    君扶玉受不住了捂著臉哭著跑了。


    君滄溫看君鬱澤的眼神幽暗,語氣冷淡,“建昭帝,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下一句是,隻是未到傷心處。你什麽都不搞清楚,憑什麽訓他?”


    君鬱澤眉宇間顯出幾分不滿,“君滄溫,你叫朕什麽?”


    “我叫你建昭帝,不對嗎?難道你還想我叫你父皇不成?”君滄溫故作疑惑道。


    君鬱澤陰陽怪氣道 ,“也不知是誰,那天在上林苑怯生生地喊朕父皇。”


    “臆想是病 ,得治。”想到當時穿越出了些差錯差點變成真小孩還叫君鬱澤父皇的自己,君滄溫他拒不認賬。


    君滄溫繞過他,道了句,“建昭帝你要是沒事就別耽擱我去追人。”


    “滄溫。”君鬱澤忽然出聲喊道。


    君滄溫的腳頓在原地,卻沒有回頭,“還有事?”


    君鬱澤以帶有質問的語氣道,“你們究竟是何時對朕怨懟隔閡至此?你如此,君扶玉如此,沈穗兒如此,若不是你們主動表露,朕大概永遠也察覺不了。都說帝心難測,朕看你們也怪會演戲的。”


    君滄溫見君鬱澤還是隻會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一副全世界都辜負了他的模樣,譏諷出聲,“你身邊人的態度變化呢當真察覺不到嗎?不過是你不屑於去考慮他人的感受,還有,你疑心病太重了。想做個孤獨的王者又要怪世人孤立你,你真是矛盾。”


    君鬱澤冷哼一聲,說得一針見血,“朕疑心病太重,你懂什麽?你自出身起便被沈穗兒護於羽翼之下,五歲被冊為皇太子,文武百官無一人有反對之聲,沒有經曆過手足相殘,親友背叛,你安全感十足,又有一個無所不能的沈穗兒打點一切,以沈家為後盾,你當然可以將信任輕易交付。因為你輸的起,而朕輸不起。”


    乍一聽還挺有道理的,但這隻是在君鬱澤的視角出發的前提下。


    君滄溫卻替遠在宮外的皇祖母感到寒心,“皇上,你說這些話當真是對不住我那個苦心為你謀得太子之位又一路扶著你坐穩帝位的皇祖母。若沒有她與淩家鼎力相助,你連爭這帝位的資本都沒有,你現在說得卻好像全是你一個人的本事,你一個人承擔著外界的壓力與攻擊。”


    君滄溫趕著去追君扶玉,也不管還在原處細想他的話的君鬱澤了。


    “皇上,本座都說了,你們見麵必吵,而且皇上你還吵不過他,滄溫殿下的口才可是深得宸昭儀真傳。你還不聽勸告。”勻褚跟個幽靈一樣忽然站在君鬱澤身後。


    君鬱澤感到奇怪,“宸昭儀?你何時這般客氣了?之前不都直呼其名嗎?”


    “宸昭儀人緣太好,本座不好得罪。”


    君鬱澤心情不好,見不得勻褚那悠閑又欠揍的姿態,便問:“勻褚,沈穗兒給朕投毒,與賀丞歌私會之事你為何瞞而不報?朕可不信你不知此事。”


    勻褚這人立場不明,亦正亦邪,但一直沒鬧出什麽大事來,本來他也懶得理會,可一旦有涉及到沈穗兒的事,八成都會是一件讓人驚訝且地意外大事,他不能不多想。


    聞言,勻褚目露無語之色,“陛下這是有氣沒處撒,拿本座開刀呢?”


    君鬱澤威脅道:“不給出令朕滿意的答案,你這掌祀就不要當了,三日之內朕會令人將奉天樓夷為平地。”


    “陛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這奉天樓是昌隆年間,聖武帝令人建造,又不是本座建的 你拿它來威脅本座有何用?”勻褚似乎想笑,但忍住了,還熱心道,“你要是想把奉天樓夷為平地不必浪費人力,本座施個法,這奉天樓頃刻間便會蕩然無存,這天祈掌祀做不成,還可以去南陵,西陵 或東洲。”


    “……”君鬱澤承認自己說不過他,但有一點他是能拿捏的,“朕可以給你銀兩,買這個答案。”


    ”四萬兩銀子,不議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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