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說話?”


    李言察覺到周圍陌生的環境有人說話,連忙爬起身,警惕的看向四周。


    “不必找了,我就在你對麵的牢房內,光線太暗,你看不見我很正常。”聲音再次傳出。


    李言單手掐訣,想凝聚出一縷道火照亮周圍昏暗的環境,結果別說道火了,就是一絲火苗也釋放不出來。


    “咦?為什麽我凝聚不出道火?為何我感受不到一絲靈力?”李言喃喃道。


    “嗬嗬,別白費力氣了,這裏是儒門孔家的地牢,有孔家曆代衍聖公加持的禁製,又有浩然正氣的壓製,但凡這鬼地方能使用靈能,我也不至於困在這裏。唉!”那道聲音的主人歎息一聲。


    “你在那叨叨了半天,你又是誰?又為何會出現在這地牢中?”


    “我?我是誰還重要嗎?你還是先想想如何自救吧!出於好心提醒你一下,進了孔家的地牢,想出去似乎有些渺茫。”


    “聽你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你應該有四十來歲了吧?你這樣的前輩都束手無策,我這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又有什麽辦法,既然暫時都沒法出去,那為何不聊聊呢?”李言反問道。


    對方聽聞此言沉默片刻,隨即長歎道:“唉!你小子倒是挺豁達的。”


    “彼此彼此。”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身份和緣由,但你必須先說說你自己是何身份,你又為何被關進地牢。”


    “這樣才對嘛!相逢即是緣,以目前的處境你我都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又有什麽心聲不能坦露的呢?”


    “嗬嗬,油嘴滑舌。”


    於是李言將自己的身份,自己有幾個人來曲阜,發生了什麽事情,最終的結果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對方,對方聽後牙關被咬得嘎嘣響,指骨關節也發出同樣的聲響。


    “可惡,沒想到這幫敗類真的選擇投靠倭奴,他們對得起他們的先祖孔聖人嗎?”


    “怎麽?聽你的語氣似乎跟他們很熟,話說回來,你是不是也該講述一下你的故事和來曆?”


    對方停頓了片刻,隨後說道:


    “我叫孟思孝,是亞聖孟子的八十二代傳人,也是儒門孟家的家主,我與當代的衍聖公一樣,也是儒門領軍人物之一,兩千多年前,先祖孟軻成就聖人白日飛升後,孟家在儒門的地位直線上升,可到漢武帝時期,因為董仲舒的新儒學理念與我孟家的理念不和,孟家與荀子一脈皆退隱幕後,從不與天下儒生爭論,孟家本以為將一直碌碌無為活下去時,儒教誕生了。”


    “儒教不就是儒家,你們不也是儒教的一份子嗎?”李言問道。


    “那我問你,你覺得道家是道教嗎?”


    李言一愣,隨即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了解,不過直覺告訴我應該不是。”


    “你看,你也知道不是,道教其實就是先秦諸子百家中的幾家雜糅的產物,所謂道門隻不過是統稱,道門囊括道教,玄門,黃老門,奇門,道家,陰陽五行家,墨家,名家,醫家,農家,縱橫家,神仙家等所有派別形成的全新修真體係,同理,儒門也同道門一樣,是雜糅出來的產物,是由孔子一脈與我們孟子一脈,荀子一脈,七十二賢之後以及後來的老夫子朱熹一脈等勢力組成,由於還包含軍閥世家與皇族成員,因此儒門魚龍混雜,儒門與道門一樣,也是新型的修真體係,你們道門信仰天地與三清四帝,而我們儒門也信仰天地,信奉眾神之首昊天上帝與人族的五方上帝,主張教化眾生,遵循周禮,從此儒門風氣徹底變了。”


    當李言聽到儒門信奉昊天上帝時,臉色頓時一變,而隱藏在精神世界內的幾位神明也皆是臉色一變,昊天的名聲多麽的刺耳,這可是他們的仇敵,居然還有人信奉他,這不就等同於站在他們的對立麵嗎?


    要知道在上界,無論是仙真還是古神,聽到昊天的名號無不是咬牙切齒,就是這家夥摧毀了他們曾經的家園,這叫眾神如何能不憤怒。


    李言也不在乎這些,隻是繼續問道:“從一個學派轉變成一個宗教,確實有些變化,但應該不至於有太大的變化吧?”


    “嗬嗬,變化可大了,思想,人心,態度認知形式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算了,跟你一個外人扯這些就是對牛彈琴,還是跟你說說之後的事吧!”


    孟思孝頓了一下,接著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點上火,自顧自抽起來,難得的一絲亮光讓李言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坐直問道:


    “堂堂儒門一代領軍人物竟也會抽煙?”


    “原本我是不會抽的,但我見到孟家一年輕後輩抽煙時飄飄欲仙的樣子,我就沒忍住誘惑,嚐試買了一盒,說實話,剛抽時很不習慣,感覺這煙既嗆嗓子又嗆眼睛,難受的我不停咳嗽流眼淚,本打算放棄,卻見別人飄飄欲仙的樣子又有些不情願,還別說,剛開始還挺難受,連抽幾根後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舒爽,這種快樂是我從未有過的,你說人類可奇怪,哪怕我身為聖人之後,卻依舊難逃欲望的困擾,還真是可悲啊!”


    李言笑了笑,想繼續問下去,突然想到了什麽,便沒再問下去。


    “你怎麽不問了,你不是想知道儒門怎麽就變了嗎?不過也對,剛剛扯的太多,想必你也有了答案。”


    “儒門會變,是因為之後的儒門不再是當年孔子創立的以仁為核心,有教無類的儒學,而是融合了帝王、貴族、世家、勳貴以及天下寒門子弟欲望的儒學,說簡單點就是借孔聖人名義行心中欲望的宗教,是這樣的嗎?”李師詢問道。


    “沒錯,看來你悟性不錯,儒門在隋唐時期也算盛行一時,尤其是當時三教合一的理念,使三教都空前繁盛,可到了宋代,文人一家獨大,儒門就真成了某些別有用心者謀求私利的工具,儒門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控製人心,說難聽點就是為了一己之私無所不用其極,我孟家與荀家有心想改變這一切,但孔家卻將我們兩家視為異端,導致我們孟荀兩家從此不受天下文人待見,哪怕異族入侵,我們兩家還想奮起抵抗,而孔家卻拋棄了骨子裏炎黃子孫應有的血氣,投降異族保全自身。”


    孟思孝越講越氣憤,越往下說情緒也越激動,李言從孟家家主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對方已經對孔家失望透頂。


    “這難道就是世修降表衍聖公稱呼的由來吧!”


    “世修降表衍聖公,這個稱呼形容的好形容的妙啊!哈哈哈哈哈!”孟思孝哈哈大笑,笑的十分開心。


    “孟家主與我說了這麽多,為何卻始終不提如今是何緣故,您又為何被關入孔家地牢?”


    “別打岔,聽我接著說,儒門在清末時期,因不少華夏學者得到西方思想熏陶,發起了打倒孔家店的旗幟,最終儒門兩千年的絕對統治地位被打破,儒門從此一落千丈,再也沒有往日的榮光,而內部也開始出現了大分裂,有一部分選擇移居海外,有些人選擇隱居深山不問世事,剩下的人也不再滿足孔家的絕對地位,開始爭奪儒門領軍人物的身份,儒門將此事稱為大聖主之爭,直到最近幾日大聖主之爭愈演愈烈,倭國再次入侵華夏,孔家衍聖公為了穩定儒門動亂,竟選擇投靠倭國,而且這一決定也得到七十二聖賢中以顏回一脈為首的四十五脈的支持,有一部分人則保持中立,例如朱熹一脈,剩下的就隻剩下我孟家和荀家,還有閔子一脈零零碎碎還在反抗,孔紹公為了掩蓋醜文,於是將我關入地牢殺雞儆猴,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可惡,儒門已經投靠倭國,還帶著倭寇去避難所,將避難所內百姓全部殺害,而他們卻是習以為常,沒有絲毫感觸,如此傷天害理,他們還配做人嗎?他們對得起孔聖人嗎?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李言一拳砸向地麵,將地板磚給砸得裂開,碎石將拳頭皮膚劃破,鮮血將他的拳頭包裹,而李言也不覺得疼痛,隻有一團無盡怒火在他心頭燃燒。


    “報應?嗬嗬,他們若怕報應,也不會去做此等畜生行徑,孔聖人飛升已有兩千多年,當年的一切也都成了傳說,誰還記得哪些,恐怕連儒門的初衷,也都忘得一幹二淨嘍!”


    孟思孝一陣苦笑,似乎早已坦然,這是得經曆多大的絕望和失落才能有的心境。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孟思孝一怔,身體忍不住的顫動,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但李言念得儒門初衷始終縈繞在他耳邊,久久無法散去。


    孟家家主掐滅煙頭上最後一絲火苗,猛烈的咳嗽了幾下,而這時,上方傳來動靜,天花板上被人打開,外界的光亮透了出來,孔家家主孔聖公從上方順著階梯走下,身後還跟著儒門天驕孔念雲。


    “父親,就是此子殺了孔飛鴻,又斬斷大佐的一隻手,險些讓計劃泡湯,從之前的判斷來看,此子應當就是這夥人的老大。”孔念雲躬身朝孔紹公稟報道。


    孔紹公瞥了一眼李言,見李言閉著眼睛躺在地上,繼續裝昏迷,孔紹公擺了擺手,示意隨行而來的儒生將李言抬出來,架上刑具嚴刑拷打。


    將李言抬出牢房時,李言眯著眼,借著一絲光亮朝對麵牢房看去,就見一個衣衫襤褸,滿地煙頭,頭發亂糟糟的,滿臉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端坐在那裏,好似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精神病。


    那竟然就是孟家家主孟思孝。


    孟思孝也察覺到目光,他微微抬起頭,眼角的餘光與李言對視了一眼,他輕輕的點點頭,李言又恢複成昏迷時的狀態。


    李言被兩名儒身抬到一處刑架上,雙手雙腳皆破繩索捆綁,無法動彈,孔紹公又吩咐儒生端來一盆水朝李言潑去,李言被一盆冷水潑醒。


    見李言睜眼,孔紹公二話不說,令兩名儒生拿出長鞭,長鞭沾上酒精,又脫去李言上衣,揮舞著手中長鞭甩向李言,劇烈的疼痛讓李言頓時清醒了不少。


    “咦?這小子貌似在哪裏見過?”孔紹公盯著李言,總覺得對方有點眼熟。


    “父親,我記得,這小子不就是當年泰山大比時一人戰敗峨眉天驕的青城弟子,好像叫什麽李言。”孫念雲開口提醒道。


    “哦!難怪有些眼熟,願來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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