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舅舅~”


    正乾殿外突然傳來一道脆生生的叫喚,又甜又軟,聽得叫人耳根發軟。


    肉眼可見的,越軒發現皇帝的眉眼緩和下來,溢出一點愉悅。


    越軒舌.尖.抵了抵腮幫子,心裏嘖嘖稱奇,佳寧郡主麵對長輩撒嬌的功力,是越發了不得了。


    皇帝故意板起臉,看上去凶巴巴地,“你這壞丫頭,都多久沒過來看舅舅了。”


    是人都看得出,皇帝麵上凶,眼底卻含著淺顯的笑意,顯然是唬人的。


    越軒勾起唇角,端看紅衣少女如何處理眼下的“難題”。


    “佳寧這不是來了嘛!”


    白淨乖巧的少女輕眨了下眼,湊到皇帝身邊,甜甜地笑起來,“舅舅平時忙國家大事,空閑時間需要好好休息。”


    她皺了皺鼻子,嘟喃道,“若是佳寧真的過來了,指不定舅舅要嫌我煩了。”


    少女本就生得漂亮,可憐的小表情一出來,誰還舍得她受委屈,皇帝頓時笑了出來,溫聲哄她,“好好好,是舅舅說錯話了。”


    “佳寧還是舅舅的貼身小棉襖。”說罷,他親昵地摸了摸虞歡的頭。


    安撫好大佬,虞歡這才得空看向另一邊,恰好對上二皇子黑曜石般深邃的雙眸。


    他目光灼灼盯著她,嗓音裏含著幾分笑意,“午安,佳寧郡主。”


    “午安,二皇子殿下。”


    說不上為什麽,虞歡懷疑這次皇帝召見她,其中某人可能出了點力。


    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巧,他正好在這裏和皇帝下棋。


    越軒在虞歡心裏的信任度,大概約等於無吧。


    *


    “佳寧對宸兒是怎麽看的呢?”


    皇帝瞥了眼身體坐直的二兒子,溫溫和和道,“佳寧如實說就好,在舅舅這不用說那些虛的。”


    虞歡疑惑,怎麽又提到三皇子了,難不成皇帝這次叫她是為了三皇子的婚事來的?


    是三皇子太討厭她了,實在忍不了和她的婚事,所以和皇帝說了什麽嗎?


    她心裏想了堆亂七八糟的,麵上卻委婉道,“三皇子殿下很好,隻是佳寧和殿下之間可能不太適合。”


    “哦?”皇帝起了興趣,“朕記得之前佳寧不是很喜歡宸兒,說和宸兒是天生一對。”


    “現在為何又說不太合適呢?”


    頂著皇帝和越軒灼熱的視線,虞歡尬笑幾聲,故作惋惜歎了口氣,“佳寧後來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我有心,可三皇子殿下於我無意。”


    “佳寧希望殿下能獲得真正的幸福,但很顯然,殿下的幸福不在我這裏,所以說我們不太合適。”


    虞歡一番話說完,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哭了,可她扭頭一看,皇帝和越宸卻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好似聽了個笑話。


    “......”


    虞歡微笑,心裏對他們豎了個大大的中指。


    “咳咳咳——”皇帝察覺到少女的無語,清咳了兩聲,又好似貼心問道,“那佳寧覺得軒兒如何?”


    突然被cue,悠哉悠哉喝茶的越軒被嗆到,險些噴出來,怎麽突然提到他了。


    他一時無措,眸光卻緊緊定在少女身上。


    莫名的,越軒有些好奇她的答案,在她心裏是怎麽看他的……


    是整天吊兒郎當的痞子,愛欺負人的壞心眼,還是不討人喜歡的一位皇子殿下呢?


    越軒心底苦笑,真糟糕啊。


    感覺在她麵前,他好像一直沒有什麽好形象。


    更別提不久前去花雨樓時,還讓她撞見了。


    對比三弟,或許在她心裏,他要更加不堪吧。


    以往最灑脫隨性的少年眼巴巴盯著少女,自顧自陷入低氣壓,一旁的皇帝看得是笑彎了眼。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這二兒子嘴上說是為了宸兒著想,說白了是看上弟弟的未婚妻了,想著撬弟弟牆角呢。


    這下有好戲看了。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可皇帝看得出,虞歡對越宸目前的確無意了。


    既然越宸不喜虞歡,那越軒和虞歡如果能成事,皇帝倒也真舍得下臉皮,把這婚事改了。


    想到這,皇帝儒雅隨和的麵容泛起笑意,好以整暇地等待著親侄女的回答。


    *


    虞歡原本不覺得什麽,但皇帝笑眯眯的視線和越軒暗含期許的目光投來,讓她感到一丟丟壓力山大。


    “二皇子殿下也很好。”她使用了萬能回答。


    “很好是多好?”越軒微眯了下眼,話語間竟有一絲咄咄逼人,“和誰對比呢?”


    “和三弟嗎?”他一字一頓,嗓音沉沉。


    虞歡眉心輕皺,從不知二皇子是這般斤斤計較的人,他不是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和目光嗎?


    她佯裝無助看向皇帝,對方卻不經意挪開眼神,顯然是不打算替她說話。


    虞歡磨了磨牙,幹脆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於是看向執著的少年,笑吟吟地和他打起太極,“很好就是很好,每位殿下都有自己的好,你們的好不一樣,所以不存在比較。”


    越軒不肯放過她,挑眉道 : “若讓郡主選,我和三弟誰更好些。”


    “隻是擇其一,郡主會選誰?”


    他這話問得過分直白,皇帝有些驚訝,看來佳寧在軒兒心裏的份量,比他想象的還要重得多。


    於此同時,聽說皇帝召見了佳寧郡主,正乾殿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攔下了下人的通報,同樣聽到了越軒問出的這番話。


    他臉色驟變,停下腳步,抱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和期許,和屋內的越軒一樣等待著她的選擇。


    ......


    這對虞歡而言不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真要她選,她的確選的出來。


    可她不算笨,能猜到這個回答的背後,和之後她的婚事息息相關。


    無論他們多好,虞歡也不想以此和其中一位續上婚約這事,所以她可憐兮兮看向皇帝,好似苦惱道 : “皇帝舅舅,我能不選嗎?”


    皇帝促狹問她,“難不成,朕這兩個兒子,佳寧一個都不喜歡嗎?”


    “不是不是。”虞歡嗬嗬一笑,全是尊貴的皇子殿下,她再怎麽大大咧咧,也不能把嫌棄擺在明麵上。


    皇帝笑得溫和,“那佳寧就挑一個,和舅舅說說真心話還不成嗎?”


    虞歡知道逃不過,為了不出錯,隻得甜甜道,“兩位殿下真的各有各的好,但三皇子殿下性子嚴肅些,我這愛鬧性格可能和二皇子殿下更合得來吧。”


    這回,皇帝樂了,越軒唇角抑製不住上揚,眉眼間是說不出的得意。


    哼,算她有點眼光,知道誰最適合她。


    虞歡一看兩個人都滿意了,暗歎自己幹得好。


    殿外,寒風吹過少年的衣角,他垂眸,整個人徹底僵住,指尖深深紮進掌心,周身的氣壓低到極點。


    這次,她沒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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