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歡從花雨樓回侯府時已經很晚了,第二天起床時生物鍾毫無作用,又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一天。


    她耷拉著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在丫鬟小星的伺候下洗漱穿衣。


    “郡主,今早虞小姐過來找過你。”


    虞歡坐在梨木桌前,用餐的筷子沒停,隨口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找我做什麽?”


    小星站在虞歡身側,“這,虞小姐沒說。”


    “那就別管她了。”虞歡大言不慚道,“本郡主這種大忙人,豈是她虞陸霜說見便能見的。”


    碰上女主,少不了要欺負欺負她,虞歡自認自己還是有點良心的,昨晚在女主身上薅了不少羊毛,她表示很滿意。


    俗話說,羊毛出在羊身上,女主肯定需要緩一緩,不然她欺負過頭,指不定女主看到她就跑,那還咋整!


    小星嘴角抽了抽,卻說,“……郡主說的對。”


    偏偏事與願違,虞歡不想見,對方卻送上門來了。


    隻見一個外院丫鬟走進來,躬身行禮後道,“郡主,虞小姐過來了。”


    “讓她去隔壁客臥候著,本郡主吃完飯過去。”即便叫人等,虞歡也理直氣壯,自認好心補充了一句,“若是不願,便叫她滾吧。”


    丫鬟忙應下,來到外院見到一襲藍衣淺淺,溫柔如水的虞大小姐,自然不敢一五一十把虞歡的話說出來,隻是委婉表達了她的意思。


    虞陸霜清楚虞歡的脾氣,也沒多說,溫柔說了聲好,帶著丫鬟小月去了客臥。


    ......


    等虞歡吃飽喝足時,在小星的輕聲提醒下,才知道虞陸霜沒走,而是乖乖去了客臥等她。


    近來和女主的碰麵頻繁了些,虞歡說不清這算不算得上好事,不過既然女主不撞南牆不回頭,那她也沒什麽好顧忌的。


    到了客臥,虞歡發現小月站在門外。


    “郡主好。”


    虞歡瞥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氣勢拿捏到位,讓小星等在外麵。


    兩扇門唰地一下,合上了。


    “小星,你最近在郡主身邊,還好嗎?”


    小月低聲問了一句。


    她語氣藏著擔憂,小星聽了卻沒多開心,言簡意賅說,“郡主對我很好。”


    小月一噎,訕訕道,“是嗎,那挺好的。”


    話是這麽說,她卻說不信,隻當小星害怕被佳寧郡主知道才扯出來的謊話。


    小星自然聽出小月的言不由衷,可她沒有解釋,小月已經不再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她們兩個人之間沒什麽可說的。


    在外看來,佳寧郡主的脾氣一如既往的惡劣無常,可貼身伺候她的小星清楚。


    郡主變了。


    人還是那個人,性子卻有所改變。


    疲懶了些,貪吃了些,嘴更損了些。


    小星心想,雖然多了不好的壞毛病,可這樣的郡主,她其實……還蠻喜歡的。


    ——


    屋內,虞歡坐在軟乎乎的床榻上,看著端坐在木椅上的虞陸霜,沒好氣道 : “虞陸霜,你找本郡主到底有什麽事?”


    她語氣不佳,虞陸霜卻異常淡定,一點不懼她的冷漠,“郡主,昨夜的事,陸霜想對你說一聲抱歉。”


    沒等虞歡開口問,她又垂眸道,“昨夜在花雨樓不幸讓人下了藥,多虧郡主幫忙,陸霜才能化險為夷。”


    “中藥期間……”她頓了頓,一雙杏眸楚楚動人望向虞歡,“陸霜對郡主多有冒犯,希望郡主能夠原諒我。”


    虞歡愣了一下,回想起昨晚她扒拉在自己身上那場麵,下意識摸了摸脖頸,感到一絲牙疼。


    女主她下嘴是真的狠呐!


    虞歡暗自腹誹,要不是知道虞陸霜中了藥不清醒,她都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故意報複。


    “你說原諒就原諒,那本郡主豈不是很沒麵子?”


    虞陸霜早有預料,順勢道,“那郡主想怎麽樣?”


    “正所謂救命之恩……”


    虞陸霜眸光一閃,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應當牛做馬。”


    虞歡冷笑出聲,虞陸霜倉促移開眼,悄無聲息鬆了口氣。


    “總而言之,本郡主叫你的時候,你務必時刻待命。”


    “……好。”


    *


    瞎貓撞上死耗子得了隨時欺負女主的機會,虞歡開心地可以吃上一整隻烤鴨。


    恰好小姐妹三人組約了她去醉仙樓,虞歡蠢蠢欲動。


    結果一出門便聽到皇帝要見她的消息。


    “皇帝舅舅要見我?現在嗎?”


    “是的,佳寧郡主。”


    虞歡看向老太監,問 : “公公可知是何事?”


    老太監一臉和藹可親,“這個奴才不清楚,等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虞歡咂了咂嘴,笑嗬嗬應了下來。


    她這麽久囂張肆意的生活,皇帝在背後可以說貢獻了不少力,這種大佬當然要好好對待!


    虞歡不能赴小姐妹的約,便叫小星去醉仙樓知會一聲,她自己一個人跟上老太監去了皇宮。


    正乾殿內,龍涎香嫋嫋升起。


    皇帝正和二皇子下著棋,兩人有來有往,循序漸進,麵上皆帶著笑,好似平常百姓家的父子倆那般。


    “軒兒的意思是,宸兒不滿朕賜下的婚事?”


    皇帝的口吻平平,像是隨口一問。


    若是常人早早嚇得忐忑不安,可越軒素來不著調,還是一副懶散姿態。


    他笑道,“父皇這是偷換概念,兒臣說的明明是三弟不喜郡主,哪裏是不滿意父皇的賜婚。”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宸兒的事,應該叫他自己和朕說。”


    皇帝不緊不慢落下一子,“你過來湊什麽熱鬧。”


    越軒眨了眨眼,“兒臣是怕三弟臉皮薄,不肯說,所以親身上陣盡一盡好兄長的義務。”


    皇帝細細打量了下他,似笑非笑,“是嗎?”


    他這二兒子的性格,皇帝再清楚不過了。


    在外嬉皮笑臉沒點正經,實則無利不起早,麵熱心冷,對人對事淡漠疏離得很。


    若說越宸是後天的冷淡,那越軒便是骨子裏透出的寒涼。


    小時候看見越宸不小心摔倒,越軒都能站在原地笑得肚子疼,沒心沒肺說的就是他。


    若說他長大後突然醒悟,開心擔憂起親弟弟後半生的幸福,皇帝是一個字也不信。


    不過皇帝倒是挺好奇的,二兒子怎麽突然關心起三兒子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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