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在樹上,若是這般,屆時太過失禮,準備往下時才發現,上是上來了,下不去了。


    就挺離譜的。


    主要是這樹光溜溜的,也不知怎麽落腳。


    早前如何爬上來的,當真厲害。


    秦湘玉擰眉,有些為難,總不能跳下去,下麵全是零零碎碎的石子,到時候傷了腳如何辦,她還準備逃跑。


    她正思索著對策,就見那兩人已經到眼前了。


    聽其中一人說:“世子還真是好箭術,比之晉王,不遑多讓。”


    她聽到有人悶咳了一聲,用略帶點氣弱的聲音開口:“宋總督謬讚了,不過是運氣而已。”


    宋青野瞧著地上一劈為二的箭,運氣。


    又開口:“今天不過出了點意外,世子要是今後運氣這麽好,才能奪得魁首。”


    宋青野這話意有所指。


    秦執答:“某雖身弱,倒是一向運氣稍好。想來是上天眷顧。”


    宋青野哼了一聲,隨後對著秦執說:“這是世子內眷,我就不便過去了。”


    “待世子接走人後,我再派人來取這野豬。”


    “雖是意外,但也算開了個好頭。”


    秦執略一頷首,宋青野就打馬去旁邊了。


    秦執駕著馬過來時,秦湘玉還在樹上為難。


    見秦執叫停了馬兒,抬頭望著她。


    “下來。”


    秦湘玉沉默了一下,她要能下去早下去了。


    秦執擰眉,“跳下來,我接著你。”


    他此時尚在馬上,馬兒還不停的踢著腿來回走動。


    就,不大像靠譜的樣子。


    她試探著說:“要不,還是我自己尋了法子下去。或者您幫我叫個人送個梯子?”


    秦執點了點頭,“不下算了。”


    隨後就坐在馬上,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大有一種有本事她就在樹上耗死的模樣。


    秦湘玉無語住了。


    “哎。”過了一會兒,她站的腿麻,這才喚他一聲。


    秦執慢悠悠的抬頭打量過來。


    “您可要接住我了。”


    不然這摔下去,恐怕真傷了。


    秦執哼了一聲。


    轉過頭不去看她。


    沒有接話的意思。


    正準備駕著馬兒吃點時,就聽頭頂上有個聲音嬌滴滴的喚他:“三爺。”


    他抬頭望過去,就見那女郎委委屈屈可憐巴巴的扒拉著樹枝,遙遙的望著他。


    倒不是秦湘玉想裝可憐。


    而是她這副身子就長了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


    尤其是在秦執眼中。


    沒什麽反抗力的寵物,就算齜牙裂齒,不也柔軟可欺。


    秦執的眼神暗了暗,對她說:“跳,再不跳就在這兒過夜。”


    她倒是想不求他也罷,反正丁香一會兒肯定會來尋她,可既然秦執這般說了,恐怕她要不跳,他今晚真能下令叫她守著這棵樹過夜。


    她這三病兩痛的身體,怎麽受得住這初春的料峭。


    加上這野外指不定還有蛇鼠蟲蟻,萬一給她親上一口。


    算了,跳就跳吧。


    好歹,要是秦執接不住她,也得在旁人眼中落了麵子下去。


    “您過來些。”


    秦執難得好脾氣的聽她的話,駕著馬兒走過來了些。


    她捏了捏枝幹,對他說:“那我可跳了。”


    秦執也不回話,弄的她心中忐忐忑忑的。


    索性尋了方向,閉著眼睛往下跳去。


    就算秦執接不住她,也得順帶給他弄傷了。


    若是真傷了,好歹幫了宋總督一個忙。


    到時候宋總督幹死了秦執,還能給她一個好下場不是。


    失力感剛傳來,秦湘玉就穩穩的落入了秦執的懷中。


    聽一個聲音傳來:“怕我接不住你嗎?”


    “睜眼。”


    她睜開眼睛,就見著秦執戴著銀色麵具,平靜的盯著她。


    那漆黑的眸中,似乎有什麽在湧動。


    她垂下眼眸,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就緊緊握住她的腰肢和肩膀。


    聽他問:“在想什麽?”


    秦湘玉說:“如何謝您來救我。”


    對於秦執,得懷柔。


    或者說,人都愛聽好聽的,多說些軟話,總能叫人卸下心防。


    就算將來想起時,也沒有那麽多的矛盾和摩擦。


    不至於心有芥蒂。


    他忽然一抬手,她整個人就掉了個個兒,他的身體就緊緊貼在了她的腰背。


    隨即,一記馬鞭,馬兒長嘯一聲,猛的往前衝去。


    秦湘玉沒個防備,隻得慌張的伸手握住他握韁繩的手臂。


    “若是誠心,就好好尋個禮物,莫要口頭感謝。”


    這套,他在秦湘玉這裏吃了不少。


    若是旁人這般陽奉陰違,他早就將人刮了。


    可落在他這便宜表妹身上。


    好幾次,他都可以順理成章的將她推入死境,叫她再不得翻身。


    可不知為何,卻臨時改了主意。


    秦執想,他對這表妹,終究是有點不同的。


    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他不介意,多給她一點點寬恕。


    夜幕很快降臨,宋青野安排了人在寬闊的空地上燃了篝火。


    就著今日那頭無意闖入的野豬,作為獎賞。


    一群人,載歌載舞。


    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就這樣過了六七日。


    一日,林夫人忽然約她出門狩獵。


    秦湘玉知道,時機到了。


    這些夫人太太貴家小姐們都想自己去試試。


    秦湘玉讓丁香在帳篷中守著,自個兒跟了秦執她們去。


    至於叫丁香在帳篷中守著則是與林夫人的婢女交接。


    到時候把丁香安排到該到的地方等著她一同離開。


    這次出去狩獵,說是由各家大人帶領著自家一名家眷,誰家夫人獵取的獵物多,則獲勝。


    各位大人不得幫忙。


    這未嚐不有偏袒向秦執的意思,因為秦執這幾日都並未出去狩獵,借由身體不適的借口。


    他這樣說,旁人若再是邀請 ,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也不叫秦執輸的太難看。


    隻有秦湘玉知道,這法子就是為了讓秦執走入陷阱特意設的。


    她故作不知,忐忑的問秦執:“我還從未參加過這樣的活動,到時候如果丟了三爺的臉怎麽辦?”


    秦執哼笑一聲,“輸不了。”


    秦湘玉收拾著箭囊。


    輕聲嘀咕:“倒是狂妄。”


    秦執卻像是多長了幾隻耳朵一般,她都近乎口語了,他居然還能聽到:“說什麽?”


    秦湘玉轉頭衝他笑了笑:“說您英明神武。”


    索性要走了,說的話就不嫌惡心了,反正也就這麽兩天。


    秦執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旁的都不好,眼神倒不錯。”


    嗬嗬。她垂下頭繼續整理東西。


    聽他問她:“在想什麽?”


    她指了指箭囊:“想我之後的收獲。”


    “還未出發,就想結果。倒是想得挺美。”


    秦湘玉沉默了。


    不是您說輸不了?


    她現在想想收獲還成了她的不是了?


    不過她想的倒也不是收獲,讓秦執那般認為就好。


    秦湘玉牽了馬渠去到外麵的校場。


    像秦執這般氣度的人,自然會引來不少女子的青睞。


    不多時,秦湘玉麵前就來了一個長相秀麗的女子。


    她穿著明媚,說話也直接:“你就是晉世子家的那位寵姬?”


    旁人見著她,就算知道她的身份,都會說一聲夫人。


    可她卻徑直點明了。


    秦湘玉不想和她說話,轉過頭自顧自的做事情。


    女子卻上前一步,攔住她,頗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


    “你這人好生沒禮貌。別人問你話,你應該回答。”


    秦湘玉點了點頭:“嗯。”


    她散漫的態度讓女子有些生氣:“你別得意,你不過是晉世子一名寵姬,他今天喜歡你,明天就能喜歡旁的人,後天還有更貌美的女子頂替你。”


    秦湘玉又頗為讚同的點點頭,她說的倒是實話。


    “你……你怎麽這樣。”


    她怎麽樣了?秦湘玉不解。


    這人不應該生氣嗎,然後羞辱她,女郎看著身後越走越近的晉世子。


    低聲在她耳邊道:“總有一天世子爺會看清楚你的真麵目,到時候你就等著死吧。”


    說完,就跑了。


    就,挺莫名其妙,她什麽真麵目?


    秦湘玉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網絡上的一個熱梗。


    我的真麵目就是你爹。


    有些發散思維的想。


    難不成她其實是秦執的爹,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後待秦執看清楚了她的真麵目,不敢置信,惱羞成怒給她殺了?


    想到此處,不由得一笑。


    忽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在笑什麽?”


    秦湘玉頓了頓,這才轉身:“碰到了一個喜歡您的女郎。”


    秦執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顯然沒放在眼裏,想來他即使是品德再壞的一個人,外在的優渥條件依舊能吸引一群人飛蛾撲火。


    秦湘玉笑了聲。


    聽他說:“在想什麽。”


    “想,在您身邊真麻煩,還有這麽多人來找我。我什麽都沒做,就成了蜂窩一樣,誰都能紮幾下。”


    “不必理會。”


    秦湘玉應了聲。


    聽他說,“可否準備好了?”


    秦湘玉回頭看了一眼這片淡藍色的天。


    灰蒙蒙的霧色已經散了。


    留下的天空白雲,幹淨又舒朗。


    早前該囑咐的都和丁香說過了。


    她點了點頭,笑著對他說:“準備好了。”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望著這個在他心中與旁人略有不同的人。


    她踩在褐色石子斑駁的校場上。


    像是從裂縫塵埃中生根發芽的一株植物,努力伸展枝椏,開出花來。


    充滿希望。


    他聽她問:“您準備好了嗎?”


    明明那般低眉順眼,明明他伸手,就可以使那頸項折斷於他的手掌之下。


    可莫名的,秦執聽出她在向他宣戰的意思。


    竟讓他生出一種,他輕易握不住她的感覺。


    他撫著玉扳指的手一頓,隨即跨前一步。


    捏住她的手,牢牢握在手掌中。


    不禁失笑,又能如何?


    她這一生,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無論生,還是死。


    皆由他做決定。


    天光大亮的時候,一群人就朝著深山出發了。


    此時,秦湘玉才明白,秦執那句輸不了,不是指她能獵到多少獵物。


    而是不少世家夫人,一開始都沒能上馬。


    雖是少數,但比起跑出一段的秦湘玉來,卻是輸不了。


    她看過去的目光頗為複雜。


    他沉聲:“瞧什麽。”


    秦湘玉如實回答:“您說的輸不了,就是這般輸不了啊。”


    秦執哼笑了一聲。


    吐出兩個字:“不止。”


    有人朝著秦執寒暄,寒暄完就打馬跑了出去。


    她們算是慢的,等人都走完,秦執這才問她,“怕不怕,怕的話就回去。”


    這裏全是她的希望,又怎會怕。


    她滿懷憧憬的衝他點了點頭。


    秦執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她聽到前方傳來秦執低而沉的聲音,虛是隔的遠,有些模糊失真:“跟上!”


    他知道她會騎馬,倒也沒擔心她駕馬會出問題,再加上這段時間的鍛煉,她的身體素質也上來了。


    那日和野豬跑得一般快,就可見一斑。


    秦湘玉打馬追上。


    耳邊有風聲呼嘯而過,春風盡數落在她的臉上。


    一同出發的隊伍,已三三兩兩的散了開來。


    這次春獵的範圍大,倒也不擔心獵物不夠。


    跑了一會兒之後,就隻能看到幾個零零散散的身影了。


    秦執帶著她往裏麵跑了一段,這才停下。


    她開口試探:“三爺,這個位置會不會太靠裏了,到時候遇到危險來不及跑。”


    秦執晦澀不明的打量她一眼。


    這才才說:“我在,你怕什麽?”


    秦湘玉垂下頭,正是因為你在,她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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