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秦湘玉,目光一片森冷:“你倒是敢!”


    “賤命之身,有何不敢?”秦湘玉抬頭,目光中絲毫不懼。


    秦執瞧著她:“好一個賤命之身。”


    “好一個有何不敢。”


    秦執哈哈一笑,笑聲中卻全然沒有絲毫快意。像是怒極,又像是恨極的平靜。


    “你且說說,有什麽敢的?”


    秦湘玉對他道:“我是無法對大爺做什麽,可我自己,我還做得了主。大爺若是真把我逼急了……”


    秦執冷笑一聲,看向秦湘玉的目光中毫無溫度:“你待如何?”


    他緊緊握住秦湘玉的手腕,再次逼問:“你待如何!”


    秦湘玉手腕劇痛,不自覺看去,卻被他緊緊一攥,整個人又看向他。


    隻瞧得他麵色鐵青,一時間被他駭住。不敢言語。


    秦執卻以為她是默認了,他森然一笑,目光駭厲:“你竟是肯為他做到這等地步!”


    “你還真是對他真心。”秦執咬牙切齒。


    他與她相識半年,不見她對他有半分好,甚至連生辰都不願與他慶賀。而這個不過三五麵之人,竟得她如此青睞。


    叫他如何不惱!如何不恨!


    秦執怒火中燒,眸中猩紅一片。


    秦湘玉心中咯噔一聲。


    直覺不妙,開口:“這與他無關,我又不喜歡他,何來真心?”


    秦執冷哼一聲:“不喜歡,不喜歡你巴巴想要與他成親。”


    聽到這裏,秦湘玉像是品咂出味兒來。


    她目光奇異的看向他。


    忍不住猜測,難不成,秦執真的對她動心了?


    “你那是什麽眼神!”


    他猛的甩開她的手,與她背對而立。


    整個人顯得冷酷又無情。


    秦湘玉暗道自己自作多情。怎麽可能,世間萬物,唯有情字最單薄。


    普通人家的男子尚且朝三暮四,更何況,是秦執。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中重臣。


    世間女子千般多,又怎會為她心動。


    不過是,尚算有兩分興致。


    秦湘玉瞧著他尚在滴血的手,垂下目光,平靜道:“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隻不過,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牽連其他人。”


    “我何曾牽連其他人!”


    那你把李紳關起來。秦湘玉懶得和他辯論,“大爺您且說,要我如何做,您才能放過他便是了。”


    “千般萬種,我都受著。”


    要她如何?秦執想,他要她如何呢?


    從前種種皆從眼前過,唯有那時,她小意討好,故作嬌憨令他舒心。


    唯有那一聲聲表哥,能叫他心中熨帖。


    他轉身,盯著秦湘玉烏黑的發頂,無甚表情道:“我要你像從前待我那般待我。”


    秦湘玉垂首,像從前那般。


    哪般?


    她還未想明白,就聽秦執開口:“眼裏是我,心裏,也隻能是我。”


    她還未答,他就迫切道:“可能做到?”


    經曆了這種種,還要她像從前一般待他。


    秦湘玉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那抗拒的目光讓秦執心生惱恨。


    “你這都不能做到,談何說要救他!”


    “你和他之間,也不過如此!”他說完,又對著門外開口:“福祿!”


    送客二字還未說出口,就察覺衣袖被人拽住。


    很輕,卻像是撓在人心頭上。


    讓人無端發癢。


    卻不知如何紓解。


    她再次抬頭瞧他,目光中已是一片瀲灩之色:“表哥。”


    秦執隻覺得喉間發癢。


    “爺。”


    福祿就是這時撞了進來。


    可瞧著眼前和諧的景象,他似乎進來的不是時候。


    秦執扭頭看他:“誰叫你進來的,滾出去!”


    福祿心中有苦說不出,看來他是打擾了爺,屁顛屁顛的跑出去了。


    出去前,福祿還特意把藥箱搬了過來。


    話是對秦執說的,卻看了秦湘玉一眼:“爺,您的手該上藥了。”


    秦執冷眸一掃,福祿就自覺的出去了。


    出去前,還貼心的把門又給關上了。


    這眼力勁兒,舍他其誰。


    他站在門口,狀似眼觀鼻鼻觀心,可耳朵卻豎著聽裏麵的動靜。


    可動靜沒聽到,就聽秦執冷森森一聲:“滾遠點去。”


    他再蠢,也知道這話是對他說的,於是隻得走遠了。


    秦執坐在書案前,秦湘玉就蹲下來為他上藥。


    處理傷這件事兒,秦湘玉沒經驗。隻得憑著自己的直覺為他處理。


    先用清水清洗傷口,掌心被切開了,露出皮肉外翻的粉白,外層的皮肉向外翻卷,顯得格外的猙獰。


    粉白的藥粉灑在猙獰的傷口上。


    秦執冷沉的聲音從秦湘玉頭頂傳來:“你可不曾問爺可疼。”


    秦湘玉順從的開口問:“爺,您可疼?”


    秦執擰起了眉:“表哥。”


    秦湘玉從善如流:“表哥,您可疼?”


    像是長久以來的壓抑得到了慰藉,秦執整個人都暢意了起來。


    “我倒是不疼,若是落在你手上,那就疼了。”


    秦執目光落在秦湘玉十指纖長如白玉的手上。


    突然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背。


    這是他的。


    這隻能是他的。


    秦湘玉顫了顫,抬頭:“大……表哥。”


    “嗯。”


    “我在為您上藥。”


    “我知道。”秦執擰眉,又道:“往後,別這般客氣。”


    秦湘玉點點頭,垂下眼眸,掩住眼中之色。


    待為他上好藥,秦湘玉裹好裹簾,這才開口問:“表哥何時放他?”


    秦執的眼眸冷了下來。


    “我當然知道,表哥定會信守承諾。”


    才怪,早前說放她走,卻再三毀諾。


    “隻,他一日不出來,我就一日難安,畢竟他是因我受難。我心中猶如一塊大石頭壓著,久久不能釋懷。”她輕輕握住他的衣袖,“表哥。”


    “你放心就是。”秦執道:“此外,你莫要心中難安,爺抓他並不全然是因為你。”


    若真因為秦湘玉而遷怒他人,那當他秦執是什麽人。


    “表哥說的是,可,理智上我想控製自己,情感上根本控製不住責怪自己。表哥。”


    秦執深深瞧她一眼,臉色蒼白,我見猶憐。


    想來,這幾日擔驚受怕確實吃了不少苦頭,也夠記住這次教訓了。


    於是開口喚人:“福祿!”


    “哎。”福祿在門口應答,確實沒有進來。


    “著人,去放了人出來。”


    福祿疑惑:“誰?”


    “李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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