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煙話音剛落,便轉身離去,不顧程飛是否應允。程飛望著杜玉煙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顫,直到她走遠,他才如夢初醒,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她真的恢複了武功?”程飛心中暗自嘀咕,雖然無人證實,但他心知肚明,杜玉煙的武功確實已經恢複,自己已然被她所鉗製。若真如她所言,後兩種情況發生,自己這一生便再無活路。


    “該怎麽辦呢?”程飛心中不甘,不願受人擺布。盡管杜玉煙給了他恢複武功的紅菇,並告知了使用之法,但他仍不甘心按照杜玉煙的意願去對付將今。若是對付將今是他自己的主意,他或許不會猶豫,但此刻,他卻有些不情願。程飛苦思冥想,無果,無奈之下,他想起了杜玉煙給他的紅菇。不管是否真如她所言那般有效,隻要能恢複武功,他都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武功恢複後,程飛仍未決定是否要聽從杜玉煙的安排。他在家中徘徊了三日,終於想到了一點:杜玉煙並未讓將今來對付他,而是讓他去對付將今,這說明她心中還念著舊情。若是他能將此事辦好,或許杜玉煙會放過他;再說當日他的武功也是被將今所廢,一切都是被逼無奈。杜玉煙若要報仇,應該找的是將今,而非他程飛。程飛為自己找到了原諒自己的理由,認為杜玉煙即便要找他算賬,也不會像對付將今那樣對付他。於是,他決定不再反對杜玉煙,立刻離家前往峨眉派,暗算將今。


    然而,他並未深思,將今雖可惡,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更重要的是,他曾是杜玉煙的男友,卻未保護她,反而與將今合謀加害於她。杜玉煙又怎能忘記此事?即便他因杜玉煙而與鍾逸有了更進一步的關係,可以說有功無過,但杜玉煙也絕不會放過他。


    鍾逸再次回到那塊懸崖上的石坪。此次歸來,他已打定主意長期居住於此,因此並未急於坐下練功,而是先查看這個小石坪以及石坪上生長的紅菇。


    鍾逸輕輕拂去了靠近懸崖邊緣的薄土,下方的石質地麵隨之顯露。無需深入觀察,他便能感受到這是一塊特別的石材,呈現出柔和的黃白色調,觸感平滑,讓人聯想到溫暖的肌膚質感。他閉上眼,心中湧起一種仿佛在與自然親密接觸的寧靜感。至於這塊石材的具體性質,如是否為溫玉,鍾逸一時難以斷定,隻覺其並不冰冷。進一步探索後,他發現整個石坪似乎是由一整塊石材構成,延伸至懸崖深處,其具體規模難以估量。石坪兩側則與懸崖其餘部分相似,皆為堅硬的黑色岩石,這樣的環境顯然不利於植物生長,解釋了為何懸崖顯得如此荒蕪,植被稀少。相比之下,那些樹木和雜草茂盛的地方,多位於緩坡,得益於長年累月積累的腐殖質,形成了肥沃的土壤。


    鍾逸檢查完這塊玉石坪後,又覺得下麵的粉紅色雲霧有些嚇人。這個地方與下麵相差不過三五丈,若是有一天那些雲霧冒上來了,後果不堪設想。他俯視下麵的粉紅色雲霧,沒過多久,又發現雲霧中似乎有東西在蠕動,長長的,像是蛇蟲一類。這讓他精神一振,暗自思量:“這是什麽東西?在這毒霧中生存,必定是有毒之物。若是讓它爬上來了,我正在坐關緊要關頭,被它咬上一口,我可就沒命了。”鍾逸盯著下麵的粉紅雲霧,一時間不敢坐下修習先天真氣,而是暗自琢磨對策來對付下麵的毒蟲。


    鍾逸對醫藥並不了解,可以說是個外行,因此想不出對付下麵毒蟲的方法。不過時間一長,他還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對麵山坪上的青城派長老。他想:“青城派長老是一個善於治療眼病的郎中,他偏偏選擇住在這個地方,不用說也是有所圖謀。不是為了這個深穀裏的毒物,就是為了我座下的溫玉。這麽多年下來,他一定有些心得。我去找他,豈不是正找對人了?”鍾逸雖然這樣想,但一想到青城派長老配製的軟骨散,他又有些遲疑了。再者青城派有意對付他鍾逸,他逃脫也就算了,現在又自己送上門去,豈不是自尋死路?因此,鍾逸一時間也不敢去打青城派長老玉明道人的主意,決定先觀察一下。若是那些毒蟲爬不上來也就算了;若是它們能夠爬上來,他就不得不去找玉明道人了。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裏,鍾逸沒有做別的事情,隻是盯著下麵的深穀看。看得久了,他還真發現了一些問題。下麵的毒蟲確實在向上爬,但無論如何也爬不上來。所以一天下來,並沒有一條毒蟲爬上來。而那些毒蟲也並非別物,正是些蛇,大的小的都有,遠遠看去簡直不比衡山後山那座深穀裏的少。想到衡山深穀裏的蛇,鍾逸又有了新發現。那些蛇之所以想爬上來,並非盲目攀爬,而是有目的性的。而它們的目的就是這塊玉石上生長的紅菇。因為鍾逸在上麵活動,震落了一些紅菇,那些蛇便不客氣地一口接一口地吞食起來。沒有接到的蛇,甚至會將接到紅菇的蛇一口吞下去,真是恐怖至極,嚇得鍾逸這個武學高手也不由背心發冷。看到這裏,鍾逸已知這塊玉石上長的紅菇確實是一寶,連蛇蟲這種沒有靈性的東西都爭相搶奪,人就更不用說了。也難怪青城派長老在這裏一守就是幾十年。


    鍾逸心中對青城派長老數十年如一日的堅守充滿了好奇,渴望能一探究竟,期望能從中獲得對自己修行有益的啟示。於是,他心生一計,決定在不與玉明道人正麵接觸的情況下,探尋其秘密。


    某夜,青城派長老玉明道人的茅屋不幸遭遇火災,火勢迅猛,連同山坪上的藥草也未能幸免。玉明道人在緊急之中,僅取走了一件重要物品,匆匆逃離,其餘財物皆化為烏有。而那件被取走的物品,在慌亂中竟也不翼而飛。玉明道人返回尋找未果,麵對已成廢墟的居所,隻能悻悻離去。


    這一切其實是鍾逸精心策劃的結果,他對玉明道人持有戒心,因此采取了這種迂回的方式。最終,鍾逸從玉明道人懷中取得了兩樣物品:一本記事本和一本厚重的《奇毒經》。


    初時,鍾逸對玉明道人尚存一絲歉意,但看到《奇毒經》後,他的態度發生了轉變。他暗自思量:“原以為你隻是醫術高明,沒想到你還精通毒術。看來,你並非表麵那般簡單,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既然如此,我對付你也就心安理得了。”


    鍾逸並未丟棄《奇毒經》,反而將其珍藏。他銘記杜玉煙的勸告,認為即便自己不以毒攻人,了解毒藥知識、辨識毒物也是一件益事。至於那本記事本,詳細記錄了深穀中的蛇蟲種類、大小及作用,令鍾逸不禁頭皮發麻。同時,記事本中也提到了紅菇,但描述並不詳盡,隻說蛇類為了抵禦深穀寒氣而食用紅菇。鍾逸對此持保留態度,他認為若真是如此,深穀中的蛇早應逃離,除非深穀四周皆是懸崖,蛇類無法攀爬。因此,他推斷紅菇定有更大作用,吸引著蛇蟲在此世代守候。


    然而,鍾逸仍有許多疑惑未解。即便深穀中蛇蟲眾多,也不應產生那層劇毒的紅霧。紅霧的來源、形成原因以及為何在特定高度停留不散,都讓他感到困惑。他對醫藥知之甚少,一時難以解開這些謎團。


    麵對未知領域,鍾逸心中不免生出恐懼。他站在玉石坪上,猶豫不決。離開,他不甘心;留下,深穀中的未知危險又讓他感到恐懼。經過一夜的思索,鍾逸決定先研究《奇毒經》,再下深穀探險。


    於是,鍾逸在玉石坪上安頓下來,一邊修煉一元氣功,一邊研讀《奇毒經》。經過三天的努力,他終於將《奇毒經》翻閱了一遍。然而,由於缺乏毒藥知識的基礎,他對其中的內容並不怎麽理解。此時,他後悔燒毀了玉明道人的藥廬,因為那裏可能藏有他尋找答案的線索。


    為了解開《奇毒經》中的疑惑,鍾逸決定再次踏足青城派領地。他在玉明道人的藥廬廢墟中仔細搜尋,終於發現了一個地下密室。密室內藏書豐富,藥材堆積如山。雖然鍾逸對醫藥並無興趣,但為了搞清楚《奇毒經》的內容,他決定留在密室中,一邊修煉先天真氣,一邊深入研究《奇毒經》。


    一個月後,鍾逸離開了青城派長老玉明道人的秘室,重返那塊玉石坪。他凝視著下方紅霧繚繞的深穀,心中比一個月前多了幾分自信。盡管對於此行能否成功抵禦紅霧的毒性,他仍心存疑慮,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鍾逸還是決定勇敢嚐試。


    在玉石坪上站立良久,鍾逸最終下定了決心。他催動罡氣,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個保護圈,將自己完全包裹其中,然後毅然向深穀飛去。當他的身體與深穀中的紅霧相遇時,罡氣外層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燃燒。鍾逸連忙檢查自己,發現身體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向下飛去。


    紅霧彌漫,視線受阻,鍾逸隻能勉強看出一兩丈遠的距離。為了避免撞上懸崖,他不再斜飛,而是選擇直接向下落去。經過一段時間的飛行,他眼前一亮,終於看到了一條暗紅色的峽穀。


    這條峽穀呈東西走向,長度未知,寬度僅有三五丈。峽穀兩側壁立千仞,光滑如削,穀底既沒有石頭,也沒有樹木和雜草,一片光禿禿的景象。然而,卻有一些長線狀的東西在穀底不斷遊動。鍾逸一眼便認出那是蛇,心中並未感到意外,隻是沒想到數量如此之多。


    他沒有選擇落地,而是向東望了一眼,覺得東邊似乎不遠,在懸崖上方時已經看得清楚。於是,他決定向西行進,探一探這個山穀究竟有多長,是否真的沒有出口。


    一路向西,峽穀兩側的岩石始終是暗紅色,穀底依然沒有大石頭、樹木和雜草,隻有那些長蛇在遊走。盡管如此,鍾逸還是感覺到這個深穀裏的蛇與眾不同,與衡山那座深穀裏的蛇也有很大差異。這裏的蛇長短大小相似,長的約五六尺,短的僅有兩三尺;品種也十分單一,都是三角頭、暗紅色身體,與山穀的顏色相仿,若不仔細觀察,很難分辨出來。


    鍾逸心中思索著這些奇異的現象,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原因。由於不敢輕易落地,他沒有停留,繼續向西飛去,決心揭開這個深穀的神秘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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