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也不等陳三接話,自顧自繼續說道:“早在數年前,靈承境就傳言青霜門,翠薇穀,甚至還有幾個大宗門都得到了陽隴教的千年傳承。後來傳音消去,被傳宗門也沒有出麵解說,老身以為那都是好事之徒無聊之下,編造的謠言罷了。但現在陳長老卻說老身手中晶珠便是陽隴帝火珠,豈不是說,陳長老傳給三名弟子的……”


    陳三微一頷首,道:“正是陽隴教當年鎮門功法之一,《陽隴真炎》一決。”


    “哈哈哈哈哈~~”


    連綿笑聲自妙音口中傳出,久久不息,笑聲中狂喜之意不言而喻,當中猶帶有幾分舒爽。


    “老身當年還真沒有看錯人,將陳長老招入我靈隱派是老身數百來做得最明智的事,沒有之一。”


    笑聲終於止下,妙音笑望著陳三,連連頷首說道。


    妙音投向陳三的目光中,帶著讚賞之餘,還有濃濃的慈愛。這種目光,妙音隻有麵對關興等人靈隱派高層時才會偶爾露出。現在妙音會如此看望陳三,顯然是將陳三真正歸作了靈隱派的一分子,不再是以前的掛名長老。


    為了靈隱派,妙音自十五歲被靈隱派師祖收作入室弟子之時起,便開始為勢微的靈隱派擔憂起來,直至妙音金丹結成,靈隱派隱憂還是沒有多少改善。


    尤其是近百年間,陰山教和掩月觀這兩個同屬中州的宗門門內弟子猶如雨後春筍般,一名接一名新晉長老崛起,更是讓妙音煩透了心。


    陰山教的野心,掩月觀的仇怨,妙音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隻要這兩個宗門壯大到一定程度,自己一旦坐化歸去,恐怕屍骨尚未寒透,兩個宗門便已攻上靈隱峰了。


    隨著壽元之火的快將燃盡,妙音是越發的憂心。在數十年前,還有望衝擊元嬰期之時,妙音就停了修煉,絕了進一步的仙緣之路,埋首協助新任掌門關興處理起宗門事務。


    修士,修士,既然名為修士,必然是為修而生,進階仙道才是修士的終沒。


    可是修士並不是真正的聖人,做不到抹去七情,除去六欲此等所謂伴隨修士一生的大坎,就算是諸天仙佛,也未必能做到絕情絕欲。


    三百多年來,從歸入師尊門下起,妙音就將靈隱派當做了自己的第二個家,至家中年邁雙親歸去,再到兄弟姐妹歸去後,妙音就剩下了靈隱派一個家。


    家將覆滅,妙音不是不想衝擊元嬰期,若是一博成功,可以將敵意明顯的兩宗門完全除去,從此一統中州。甚至再尋一個資源富饒的靈地,舉派遷移,為靈隱派打下更好的根基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失敗呢?


    以妙音的年紀衝擊元嬰,若是失敗,九死一生!


    妙音一死,無論是後手未備足,還是弟子未長成的靈隱派,不需敵對的兩宗門聯手,單一個陰山教就可以隨時將靈隱派山門打下。


    陳三的出現,讓妙音看到了希望,靈隱派保存下來的希望。


    長老賀宴上,陳三接連擊殺了兩名陰山教長老,讓妙音看到了陳三的誠意,也使妙音祛除了對陳三的防備。


    現在,《陽隴真炎》的傳下,靈隱派得此名動一境的上好功法,妙音已然將陳三看做了靈隱派這個“家”的一員,態度自然是更顯慈愛。


    “於我派南麵兩百裏外,有一處火靈之地名為極火窖,是我和掌門的煉器煉丹之處。平常弟子根本不知道此地所在,隻有極少數弟子日常駐守的弟子,和長老才知道。陳長老定是問過派中弟子吧?”妙音開口指引。


    見陳三點頭,妙音右手一翻,一枚雕有靈隱二字的火紅掌令浮現掌中,然後往陳三一拋,妙音接道:“你雖是本派長老,極火窖駐守弟子也都認識你,但沒有此枚手令,駐守弟子也不會放你過去。手令用完後,不用歸還,反正老身也沒什麽機會用了。”


    陳三接過手令,雙手一揖,道:“謝師祖。”


    妙音一擺手,道:“去吧。辦你的事去。”


    凝望陳三背影離去,妙音轉身返回了屋內,院落又重歸了幽靜。


    陳三出了靈隱派山門,遁光駕起,往南麵飛去。


    不消多久,陳三就來到了一處寸草不生,盡是嶙峋怪石的地方。


    在一個小山丘下,陳三找到了兩名隱在岩堆中的靈隱派弟子,出示了手令,得到了兩名弟子確認後,徑直往山丘走去。


    眼見陳三越走越近,快將撞至堅硬的岩壁之時,一道如水波紋蕩起,陳三整個身形沒入了其中。


    穿過幻影禁製,迎麵的是一個漆黑陰涼的山洞,洞不大,人半高,兩人闊,走在其中,幽幽回響,顯得很是深邃。


    早在神識境界進展不如意,陳三閑來在靈隱派附近遊蕩賞玩之時,便已發現了這處隱秘之地。不過,那時陳三隻是以為兩名靈隱派弟子隻是靈隱派的外圍崗哨而已,所以沒有降下遁光仔細一看。uu書庫


    至於為何隻能靈隱派師祖和掌門才能使用的火靈之地,會隻有兩名弟子看守這個問題,隻要稍微細想一下,便清楚了。


    若有人打此極火窖主意,不說此地就離靈隱派僅兩百餘裏,靈隱派隨時可以調集弟子前來,就說真能偷偷潛入極火窖,窖內又能有什麽值得讓人覬覦?妙音和關興二人,每當煉製完畢之後,都會將所有零碎物品一一收起帶回,所以窖內除了燃金融鐵的極火外,是再無多餘一物。


    陳三漸行漸深,約莫五百丈後,路開始微微往下傾斜,同時空氣中的陰涼也少了幾分。


    隨著前進,路勢變得越來越傾斜,到最後已然成了一個往下的陡坡,空氣中的陰涼也完全散去,隻餘下陣陣讓人難受的蒸騰悶熱。


    對於這種凡人早已是止步,或者昏倒悶死的地形,身為修士的陳三當然是毫無不適之感,依然是自顧前行。


    驀然,前方地勢一緩,重又回複平坦,同時蒙蒙的紅光也在前方亮起。


    越是往前,紅光越是耀眼,氣溫越是熾熱,就算是妙音和關興走在此處,都得微運靈力護身,以免被火毒緩緩灼傷。


    對此,陳三是全然不懼,強橫的身軀就算是上品法器都難以傷及分毫,莫說是區區火毒。


    隨著緊接的一步邁出,氣溫驟升,已然是灼人肺腑,而陳三眼前耀眼紅光也陡然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丈見方的洞窖。


    洞窖中一麵麵向陳三的岩壁下,一個猶如凡人冬日取暖的壁爐一般的火口,一團紅得猶如凝實的極火正烈烈焚燒著。


    身處極火上方的岩壁,經受長年累月的焚燒,依然是灰白一片,看似沒有一絲被火焰灼過的痕跡。但以陳三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到岩壁沒有一絲縫隙,顯的微微通透,已然成了一塊巨大晶體,這是岩石受到烈火長年舔灼才會形成的景象。


    陳三進洞窖後,粗略掃了一眼,便直奔壁爐而去。


    此時,一層玄青靈芒裹上了陳三身軀,不得已,陳三也運起了靈力護身。


    無他,衣服不耐燒。


    洞窖雖然熾熱灼人,但熾熱氣息中還充斥著沛然的精純火靈氣,若是一名精修火係功法的修士在此修習,成效定必事半功倍。


    想到此處,陳三心中生出了一個打算。


    來至岩壁下的壁爐麵前,陳三神識探出,掃向壁爐下噴吐著極火,灶盤一樣的壁爐底座。


    數息過後,陳三右手食指伸出,抵向壁爐灶盤的同時,一點刺眼的細小黃芒在指尖凝現。


    黃芒抵在了灶盤上,一縷嫋嫋青煙自兩者間緩緩飄起。


    陳三用力往前壓進,隨著青煙越盛,灶盤也慢慢凹下,被黃芒漸漸抵進。


    灶盤看似極其堅硬似的,一點一點,陳三足足花費了半個時辰,才將食指完全沒入抽出。


    陽隴帝火珠自陳三撚指間出現,被陳三屈指一彈,沒入了灶盤指洞之中。


    再次食指伸出,一點刺眼黃芒凝現,陳三在灶盤指洞洞口輕抹起來。


    這一次,嫋嫋青煙依然飄起,指洞口處的堅岩卻是被陳三慢慢抹化開來。


    不久之後,陳三立身而起,往洞窖外走去,其身後壁爐下的灶盤表麵,那一個藏有陽隴帝火珠的指洞已然不見。


    三年後,靈隱派大長老賀元武坐化歸去。


    那一日,陳離長老被妙音師祖單獨邀去長談了足足三日三夜。


    之後不久,陳離長老領著三名弟子離開了靈隱派。


    在這段時間內,陰山教和掩月觀兩宗門又各添了一名新晉長老,三宗門弟子偶爾相遇之時,兩宗門弟子均對靈隱派露出了明顯的敵意。


    陳離長老領著弟子出門三月不返,靈隱派門人逐漸恐慌之時,陳離長老獨自一人返回,在靈隱派內逗留了三日之後,又自離去。


    此後,陳離長老每隔月餘,便返回青雲門一趟,短則一日,多則三日,總會在靈隱派門人麵前露上一麵。


    如此反複,直至兩年後,妙音師祖接著坐化歸去,陳離長老領著三名弟子現身哀悼大會之後不久,三名弟子又再離去,唯獨陳離長老留在了靈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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