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出去的水!


    她真的不該來麻煩娘家人。


    “大弟妹,你說得對!我這就回去。”說著抬抬屁股。


    柳玉枝恍然大悟,一把按住沈梅兒的肩膀,讓她坐好,“四姐,你別著急。”


    趙芳芳望著遠處空蕩蕩的街道,思緒飄遠。


    林老太除了四個兒子,還有個備受她偏愛的老來女——珍珠,嫁給同村的孫家。


    前世約摸這個時候,林老太早飯後給閨女送雞蛋,半路上跌進臭水溝昏迷。


    天氣炎熱,發現時已經過晌。林老太因為救治不及時而熱中風臥床,再也沒力氣罵,也沒力氣折騰。


    林父做主分家,獨自照顧林母,放兒子兒媳婦自由。


    最後一抹晚霞消散在天際,王銀環火急火燎進入眾人視線。


    沈化安牽著倆兩三歲的女娃娃,一溜小跑,緊緊跟在後頭。


    兩個孩子穿著破舊,卻很幹淨,有補丁的地方針腳細密。


    顯然,縫補衣服的人對兩個孩子很上心。


    “四啊,可了不得了。你婆婆摔溝裏去了,在溝裏躺了大半天才被發現。我們來的時候,人還沒醒。”


    沈梅兒聞言空洞的目光有了一絲裂痕,在看到兩個閨女的時候淚水不受控製的落下。


    她噌的起身衝過去,把孩子緊緊擁入懷中。


    “大妞,二妞。還好有你們。”


    王銀環別過身抹了把淚,對兩個兒媳婦道:“我這就做飯,你們在這裏吃吧。”


    柳玉枝搖頭婉拒,趙芳芳也沒留。


    晚飯後,沈梅兒再三考慮決定:“我明天一早回去,不為別的,隻為孩子。”


    老兩口愁苦著臉,尤其是王銀環悔青腸子。


    今天去獵戶村,聽了些林家閑話。知道閨女們受的苦,也知道女婿們的不作為,恨不得打林老太,打四個林。


    “都是,我的錯啊。當初錯信林老太的花言巧語,隻想到你們姐四個可以互相幫助,不會再挨餓。天殺的林老太啊!她怎麽能這樣對待我的閨女?”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就可惜那些羊和雞,被那林老太霍霍了。”沈化安憤憤道。


    王銀環聽他這樣一說,又想起那雞和羊的事情,對沈梅兒道:


    “你婆婆也真不是東西,你知道她今天為什麽去你小姑子家嗎?”


    “告訴你,她怕你們再找她鬧,早早把賣羊的錢存在閨女那裏,花錢的時候就去她閨女家拿。”


    “把錢放在閨女那裏,把雞也送給閨女養,甚至你們辛辛苦苦喂的雞也被她拿去補貼閨女。你們撈不著吃的雞蛋,老孫家老老少少都吃膩了。”


    “……尤其是你小姑子那幾個孩子,人家光吃蛋白,不吃蛋黃。”


    大妞和二妞一聽說雞蛋,流露出回味的眼神。


    大妞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姥姥,對這個給她吃雞蛋的姥姥很有好感。


    她對著王銀環甜甜的一笑,軟糯糯的感謝,“姥姥,謝謝你給我和姐姐吃雞蛋。”


    二妞也不甘示弱,跟著姐姐後頭感謝,“姐姐謝姥姥,我謝姥爺。等二妞長大要買好多好多雞蛋給娘吃,給姐姐吃,還要給姥姥和姥爺吃。”


    二妞不知想到什麽,嘟著嘴,淚汪汪的“不給爹吃,爹爹壞。奶奶打娘爹爹不攔。”


    說完哇的哭出聲。


    大妞別過頭,貼著娘的心口,小肩膀一聳一聳嗚嗚哭。


    孩子幾句簡單的話,又惹來老兩口成串的眼淚。


    沈梅兒把兩個女兒摟的更緊,母女三人哭成淚人。


    恰巧,王銀環聽到隔壁沈雲柏的聲音,知道他已經下班,就去找他。


    得知沈雲柏明天休假,就道:“老二啊,你四姐明兒要回去。我總是不放心,明兒你和你大哥去送送。”


    “……要是她那婆婆醒了,你幫我多罵兩句,不必手下留情!”


    沈雲柏還沒回答,趙芳芳在牆那頭喊話,“明兒我們沒空,二弟好不容易休假,你就不能讓他歇歇,陪陪枝枝和小蜜糖?”


    沈玉林責怪的瞪趙芳芳一眼,怕娘誤會,趕緊對那頭道:“娘,你別聽她亂說,明天我去送四姐。”


    趙芳芳把家輝塞給沈玉林,氣哼哼摔門進屋,在屋裏摔盤子摔碗,故意弄出好大的動靜給王銀環聽。


    “沈玉林,你明天要是敢去,我就抱著兒子離家出走!”


    沈玉林許久不見媳婦發火,被嚇得一激靈,反應過來斥責,“怎麽這麽不懂事?”


    趙芳芳不依不饒,“我就是不懂事了,你這麽聽娘的話,和你娘過就得了,還要媳婦幹什麽?要孩子幹什麽?”


    “你有你娘就夠了,讓她給你做飯洗衣,等你老得不能動彈,讓她伺候你。”


    那邊吵翻天,孩子也哇哇哭。


    沈玉林抱著孩子,對著屋裏頭喊:“等我老了,娘早就……行了,越說你越來勁。”


    王銀環聽的真切,臉色很不好看。


    老娘我還活蹦亂跳比年輕小媳婦有活力,他們就提以後,這是在咒罵她早死呢。


    被氣的指著隔壁罵,“小賤人啊,我伺候你月子,給你看孩子,還要挨你罵!你咋不上天呢?”


    “我生的兒子我若是指望不上,當初生他幹什麽?”


    “老大,你給我聽著。明兒不去也得去。還有老二,你們都去!”


    沈雲柏不再關注娘的話,轉而緊張的看著媳婦,忐忑問道:“你不會離家出走吧?”


    柳玉枝對趙芳芳突然的發飆有些不適應,看著不知何時過來的沈梅兒,顰眉想了想,眉心舒展。


    她湊到男人身邊偷偷耳語,溫柔的看著他懷裏的小蜜糖,吧唧一口親在她臉上。


    “我不管你如何孝順。隻要你對我們娘倆好,時時刻刻想著我們這個小家,我就好好和你過。你要是不疼我們,我也離家出走。”


    沈雲柏盯著媳婦目光似水柔情,交織著醉人的溫柔與愛意,聲線撩人。


    “不敢,聽媳婦的。”


    王銀環氣的原地跳圈兒,直罵真是白養了兩個兒子,兩個綁在一起也不如王偉一個。


    隔壁趙芳芳踹門出來,搭了個梯子,坐牆頭上罵。


    “你對兒子這麽強的控製欲,你還給他娶媳婦幹什麽?打光棍得了。你不願意受的氣,為什麽要讓我受?”


    “你再折騰,我今兒就從牆頭跳下去……。就你家這條件又逼死兒媳婦,我看哪個敢嫁進來?”


    懷裏的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沈玉林是嚇壞了,目光追逐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真跳下來,“你快下來,我不去了。”


    趙芳芳噗嗤一笑,突然不再鬧騰。


    對著無所適從的沈梅兒道:“四姐,你和婆婆吵架的時候,你男人有幫過你嗎?有為你妥協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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