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散散的各式大小物件都被拆箱拆了出來,有些或許並不是多麽昂貴的物件,但是勝在精巧絕倫,極富新意。


    而拆到最後、最大的盒子裏竟然是一束花。


    隻是一束花。


    並非是這一束花有多新鮮,而是在這遍地鮮花中,禮盒裏的這一束烏梅子醬玫瑰顯得格外的突兀。


    仔細看看,似乎跟周遭用作裝點的花束相比,看起來最為濃鬱的色澤便是她手上的這束了,這般安排不知是否是別有深意。


    可是,如今所有箱子都拆完了,卻並沒有找到跟遙控器適配的電池。


    而纏繞在鮮花上的燈帶中,似乎綁著什麽東西似的。


    簡不聽探手進去,將燈帶拎出來後,入眼的卻是一個看上去頗為厚重的鑰匙,看不出出處,隻覺得極為精致,比起開鎖之用,看起來更像個特殊的裝飾品。


    而被纖細的指尖勾著的燈帶所傳來的垂墜感似乎不止如此,簡不聽繼續往外拎起燈帶,便發現纏繞在燈帶中的東西,赫然還有某人拆箱半天遍尋無果的、兩顆沉甸甸的鋰電池。


    簡不聽眼睛一亮,動作麻利的將電池裝進遙控器裏,隨即便按了一下上麵顯眼的紅色開關,周遭打量了一番,卻沒有看到任何反應。


    正待她想開口詢問時,周邊昏暗處的燈光瞬間便似乎是被人打開了開關似的,登時便變得明亮了起來。


    暖黃色的燈光伴隨著霓虹燈的斑斕色澤,在夜幕間劈開了一條狹長的裂縫,隨後逐漸蔓延開來,整個天台看起來都明亮耀眼,周圍的景色一覽無餘。


    可是除此之外卻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變化了,而傅珩之所準備的小遊戲,似乎也進行到了尾聲似的。


    簡不聽鬆開了抱著花束的手,將它放到一旁,不禁抬頭看了眼傅珩之,神色間帶了些不解:“這遙控器,作用隻是這樣嗎?這鑰匙又是哪裏的鑰匙?”


    若是隻是拿來開個燈,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似乎流程顯得有些過於繁瑣累贅了些。


    “它們都有其他的用途,可是具體的切實用處,卻還是由你說了算。”傅珩之聞言微微勾唇笑了笑,狹長的鳳眸似乎在暖黃的光線下看起來更加溫柔深邃了幾分,濃厚的睫羽在他的眼下打出一小片暗色的陰影,遮住了三分清亮的水色,瞧著似乎有些讓人難以抗拒的虔誠。


    他拿起那束玫瑰,神情有些無奈和遺憾,厚重的睫毛顫了顫,連帶著嗓音都變得低沉了不少:“原本我覺得,我在成為演員的路上,學到了究竟該如何去愛。可是見到你之後,我卻發現,我學到的那些根本不足以用來愛你。”


    “還好我勉強還算是個好學的人,尤其是在愛你這件事情上……幸運的是這條路上我遇到了不少好的導師。”


    “我學到了,一段好的感情,不該摻雜著任何的隱瞞,也不該由謊言開始,所以我把過去的自己剖析給你看,那些好的、不好的、或者是那些我羞於啟齒的……”


    “我想重新把選擇權交到你的手上……所以我準備了禮物,準備了玫瑰,我想親口告訴你,我愛你,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想真正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邊……以男朋友的身份……”


    而此時,那些各色的氣球也紛紛漂浮了起來,似乎像是一個個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漫無目的飄向了潑墨般的天邊。


    不知是不是夜間起了些風,又或者是氣球下的某些機關運作而驚了遍地的花瓣和雪白的鵝毛,它們也紛紛浮動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們竟然如此識趣,為了應景、竟特意衝出來烘托氣氛。


    眼前的畫麵唯美而浪漫,似乎給麵前的青年暈了一層淡淡的光芒似的,而他的眼睛牢牢地盯著簡不聽,似乎在細細關注著麵前人神色的變化似的。


    他從來不是什麽完美的情人,往日將自己層層疊疊的包裹在厚厚的軀殼中,不讓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飾演出一個完美優秀的男性角色,可那並不是完整的他。


    因此,即便她曾經對自己表示過好感,他也不敢確定,她是不是還願意接受這樣的自己。


    但是真正的他是什麽模樣,如今經年累月的演繹,連他自己都已經說不清楚了。


    他想將一切都交給她,卻覺得自己能想到一切都配不上她。


    於是,他隻好像個孩子似的,將自己所珍視的一切、能拿出來的誠意,在她的麵前一一攤開來,企圖換來她的一個側目,加重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來換一個能讓自己站在她身邊的機會。


    “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麽?”傅珩之定定地看著她,視線灼熱的宛如實質,他的視線輕輕描繪著她眉眼的形狀,將手中的手捧花重新遞了出去,語氣中帶了些許的懇切和期待。


    想了想,他垂了眸子,睫羽顫了顫,又補充道:“如果你願意,就抱抱我……如果你不願意……就回送我一枝花便好了……”


    他說著再度抬起眼看她,手裏攥著花束的指節攥得更緊,連包裝紙都發出了“沙沙”的脆響。


    簡不聽定定地看著他,這人的皮膚白淨剔透,即便是在如此強烈暖色的燈光下,仍然遮掩不住他泛紅的臉頰和耳尖的豔色,他這般緊張兮兮的瞧著自己的時候,那雙眸子顯得格外清澈明亮,似乎其中蘊藏的情思連他眼底的濃墨都遮掩不住似的。


    其實若問他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動了心,他自己似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初時,他不過是難以忘懷自己曾經親眼所見的、她異於常人的每一麵。


    她對生活的態度仿佛夜色中的一縷螢火,每當他覺得自己在這無趣的生活裏活著也可、死了也行的時候,他都會想到還有個小姑娘,在他的不遠處勤勤懇懇、明明白白的生活,他就覺得這操蛋日子好像也並非是那麽不能忍受,甚至還會因為自己某些時刻的渾渾噩噩而深感慚愧。


    於是他開始給自己找各種理由去接近她,去關注她。


    他開始想為自己勇敢一次,即便今生如前世一般,他們的人生依舊沒有什麽好的結果,至少他也真切的在她的世界出現過,而不再像前世那般,他全程的人生軌跡都不曾與她有半個交點。


    他開始以強勢的姿態、不容拒絕的在她的世界裏留下一道道濃墨重彩的痕跡。


    等回過神來時,那原本單純的情感似乎在不經意間發生了質變。


    他早已不再滿足於,自己對她而言隻是這樣平平無奇的、沒有幾分熱絡的關係了。


    傅珩之不知怎麽的,此時垂眸看著簡不聽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前世沉浸在“喻清秋”的身份中難以自拔的她。


    他感覺此時的自己,似乎穿越了時空的界限,與那時的她隱約產生了些許難以言說的共鳴。


    女孩子垂頭的時候,分明最應該看到的是,心愛的人單膝下跪向她求婚的場景,可是由於心中那份不被大方接受的愛,讓她垂眸時,看到的隻剩下了破碎不堪的自卑。


    可她又有什麽錯呢?不過是愛錯了一個不會給予回應的人罷了。


    正如當下的自己,她那時或許比自己更加煎熬,心裏分明知道不該如此,可仍舊會因為對方神色間的一個細微波動,而感到心中忐忑難安。


    愛本身就是不可控的,如果能夠隨心所欲的掌控,那反倒不是愛了。


    他並不抗拒此時自己心中的感覺,靈魂因愛而動蕩,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鮮活。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等待回應的、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他自覺自己像是一艘失去了船槳的小舟,浮浮沉沉,沒個支點,也沒有歸處。


    他心頭這麽想著,眼眸深處的憐惜似乎都要藏不住了,而那抹漆色顯得愈發濃鬱了幾分。


    簡不聽卻是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來,她伸手想要接過那束玫瑰,卻發現麵前的人將花攥得極緊,神色間也有些孩子氣的執拗,似乎是誤解了什麽似的。


    她回望著他的眼眸,半晌,他咬了咬唇,緩緩將手鬆開,喪氣的模樣活像是被雨水打濕了的小狗。


    簡不聽接過了鮮花,並沒有從中抽出花莖來,這次也沒有再把它放下,她微微垂頭,似乎在輕嗅著玫瑰的香氣。


    隨即她勾了勾唇,伸手攬住了他勁瘦的腰肢,連人帶花整個撲進了他的懷裏。


    而嘴裏卻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其實……愛不需要任何附加條件來評判,你隻要……是你就夠了。”


    燈光的範圍似乎並不隻是被局限在屋頂,話音剛剛落下,暖黃的燈光便向外輻射般蔓延開來,似乎有種要點亮夜色、劈開天際的架勢。


    她愛的從來就不是他展現在所有人麵前的樣子。


    她愛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專注又溫柔,愛的是他觸碰到她時難以克製的顫抖,她愛他握著著自己的手時沉穩有力的溫熱,也愛他偷偷凝望她時眼裏壓抑又難掩的情欲……


    眼睛能看到的愛或許能演的出,可心能感受到的愛,是無法被演繹出來的,也定然是切實存在的。


    “傅珩之,我喜歡你,即便是花在我的手裏,可我也依舊想回以擁抱給你。”


    不是因為無法回贈那支玫瑰,僅僅是因為聲音所至、目光所及、心之所向。


    傅珩之晦澀的眸子染上了明媚的光亮,原本跳脫的心髒頓時落到了實地。


    他心頭的忐忑從虛無的暗處被引領到了明處,似乎整個人都踏實了似的,仿佛得到了溫暖的救贖。


    簡不聽說著,伸出手來,她攤開掌心,其中躺著的赫然是那個某人奮戰許久才親手製作出來的戒指,與簡不聽手上所帶的女士戒指不同,這是一枚男士戒指,顯然是他自己的尺寸,隻不過,或許是因為裝盒的時候過於粗心,竟然忘了把自己的那枚拿出來,反倒一起裝了進去。


    她拿起戒指,小心翼翼的把它戴在傅珩之右手的無名指上,戒指上鑲嵌的稀碎彩寶盈著璀璨的霞光,那光反射在他蔥白如玉的指縫間,在那骨節分明的指節間留下了細碎的星閃,襯得戒指更加的流光溢彩。


    她抬起臉,唇角微勾,笑意盎然,似乎比這滿天微光還要耀眼奪目,讓他眼裏似乎早已容不下其他,隻剩下了她的存在。


    “傅珩之……我們在一起……試試看吧。”


    她語調溫軟,湊的近了些,低低的嗓音似乎軟進了他的心裏,頓時聽的他酥了半邊身子。


    傅珩之眼睛一亮,隨即輕輕回應:“好。”


    夜間寂寥,時而傳來清脆的蟬鳴,時而有鳥雀呼扇翅膀的聲音入耳,此時外界的一切聲響都像是在他心頭炸開的鞭炮齊鳴、煙花漫漫,似乎都在慶賀他心下此刻的歡欣似的。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麽?”簡不聽歪了歪頭,拎著那把鑰匙和遙控器的環扣在臉側晃了晃,眼底的好奇簡直難以遮掩似的,“你說遙控器和鑰匙有不同的用處……是什麽意思?這到底是哪裏的鑰匙?”


    “走吧,去看看。”傅珩之聞言低聲笑了笑,態度明顯變得鬆弛了不少,他伸手拉著簡不聽的手腕,帶著她朝著天台的邊緣走去。


    他的掌心溫度格外的灼熱,薄繭顯得有些粗糙,平日裏幹燥的大手此時竟然汗淋淋的,抬頭看他麵上故作鎮靜的神色,簡不聽不禁有些想要發笑。


    邊緣處被貼心的裝上了精致的法式欄杆,雪白的大理石材質,觸手冰涼,垂頭朝著樓下望去,入目的便是剛剛開車經過的那個院子,隻是,當時因為黑著燈,看著並不太真切,便也沒有過多的引起她的注意。


    現在迎著明亮的燈光再度看過去,喬巧開來的那輛黑色阿爾法保姆車,此時依舊停在別墅的正中央,當時車輛開過的小路,大概是鋪就了不規則的大理石,灰白色素色被燈光打的極亮,像是能反光似的,大理石的縫隙處拚接著小巧精致的鵝卵石,看得出設計庭院的人耗費了不少心思。


    而周圍的夜幕已經被明亮的燈光徹底驅散,修剪的漂亮規整的花園顯露出它原本的姝色,青翠欲滴的園林被剪裁的格外漂亮,明顯是被人精心打理過的。


    植物高矮錯落,色澤濃鬱,即便是最好的畫師,也難以複刻眼下的視覺盛宴,即便相隔甚遠,可單單是這麽垂眸看著,便好似感覺到了青蔥的青草香氣在鼻端縈繞蔓延。


    登時得見的盛景卻不止如此,原來,他們車開過的那條路的中途,還有一條岔路,當時燈光過於昏暗,她並沒有注意看。


    如今順著岔路看過去才赫然發現,原來這個小院子的隔壁還有一個格外龐大的建築物——這竟然是套子母建築。


    難怪。


    出於許家做過建築方麵的項目而導致她有些職業敏感,剛剛進了庭院時,她便覺得這院子對比起這建築麵積,似乎有些過於龐大了些,隻不過念頭隻是在心頭略過,並非有讓她放在心上細想。


    卻沒想到,原來自己見到的不過隻是這宅子的冰山一角。


    “如果你沒答應,那麽這遙控器,便能照亮你回家的路。若是你答應了……那麽遙控器,依舊是照亮你回家的路……”傅珩之說著,側目看她,眸底笑意盎然,歡欣雀躍四個字似乎被他毫不吝嗇的展現了出來,看起來頗為像一個興衝衝的跟心愛之人獻寶的小孩子,“要一起去看看麽?新家的模樣。”


    兩人乘電梯下了樓,順著小路漫步,簡不聽此時才清楚,這人為何這般體貼的為她準備了一雙舒適的鞋子。


    這段路從高處看著不過咫尺之遙,可實際走起來卻並不近,所謂看山跑死馬,不外如是。


    這庭院的規模和大小,比起簡家老宅來說,都不遑多讓。


    “你真的……會給我機會拒絕你麽?”簡不聽半是打趣半是認真的開口問,行動間腳步輕盈,鞋跟與腳下的大理石接觸時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脆悅耳。


    “會。”傅珩之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側頭看著她,似乎想讓她更明確的感知到自己的誠意似的,“然後我會重新追求你,像普通情侶那樣,直到你愛上我。”


    “那把鑰匙,既然我送了出去,自然就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了。”


    總歸,他所期待和向往的自家的女主人,一直都隻有她一個人。


    “你就不怕,我在這段時間裏,愛上別人?”簡不聽低啞的嗓音縈繞在耳畔,慢條斯理的語氣莫名勾的人心癢。


    “我不會給你機會,讓你看到別人的。”傅珩之聞言有些急,這話回的斬釘截鐵,“如果你能答應我當然最好,如果不能,我便等到你答應便是了。”


    他心裏清楚,愛一個人要看她過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即便道理他都懂,可他要的又並非是那點兒道理,他想要的是她的幸福是由自己一手造就的。


    若是她未來的幸福裏沒有他的痕跡,那麽那些所謂的道理對他而言將毫無意義。


    夜間的風徐徐吹來,撩撥著兩人的發絲,盛夏的燥熱都被驅散了幾分。


    聽著耳畔時不時傳來的蛐蛐兒的叫聲,簡不聽不禁覺得自己心緒逐漸變得平靜了下來。


    其實若說今生相識,本也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若談到相知相戀,便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倉促了些。


    可若是算是前世的時光,她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足足認識了他五年。


    從他參與戀綜開始,到他最終死在了傅輕璿的手中結束,五年多的時光宛若走馬燈一般在她的眼前匆匆走過,與之一同結束的還有那本荒唐的“小說”。


    她一個個看著親人們的生命走到了末路,卻隻能無可奈何的旁觀看他們的人生倉促終結,可她卻隻能像個旁觀者一樣,什麽都做不得,連哭都哭不得。


    送走了表姐後,她便沒在關注簡家的動態了,畢竟對她而言重要的人,都已經走了,那時的簡家,於她而言早就變得一文不值了,自然也就沒有再繼續關注下去。


    不知何時起,這般平靜的看著傅珩之的日常生活,竟然讓她覺得平靜又舒心。


    而最後的兩年,她都是在傅珩之的身邊看著他走過的。


    她不清楚為何如此,駱岐川和盧雨薇分明該是這本小說的主角,可她這個早死的惡毒女配卻能繼續關注著故事後續的發展,甚至還能親眼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角色視角。


    或許世間真的有靈魂的存在,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


    總之,在舉目茫然的時候,她卻唯獨想到了那個,似乎可以稱得上與自己同命相憐的男人。


    簡不聽透過夢中自己的雙眼,看著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轉身撐起了家族。


    看著他與駱岐川鬥智鬥勇,甚至幾度險些查到駱岐川的身上。


    看著他成為了男女主情感路上的絆腳石,不但在女主身敗名裂的道路上瘋狂添磚加瓦,還在男主口碑身價大跌的通途上熱情的煽風點火。


    與簡不聽出場四章就下線了的炮灰角色完全不一樣,傅珩之是那個徹頭徹尾的超級大反派,直接殺瘋了險些活到了大結局的那種。


    可即便被逼至此,他也不曾像駱岐川那般,用那些奸邪陰損的醃臢手段。


    即使這樣,駱岐川才堪堪與他打了個平手。


    若不是在傅輕璿這個小丫頭身上著了道,最終笑到最後的到底是誰還未可知。


    可最終結局即便有了輸贏,兩人人品也高下立見,有了天壤之別。


    他以為簡不聽並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可實際上,大概再也沒人會做到如她一般了解他了。


    他最後的那些年宛若過電影般匆匆在她的夢境中略過,終究是在她的心頭激起了一道微弱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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