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不聽忽的一愣。


    簡婷婷是典型的麵冷心熱的典型。


    她原本與這個表姐並不熟悉,她們兩個相差了七歲,親戚間多走動的也沒有普通人家那般親近。


    而簡不聽小時候是個混不吝的。


    當年之所以取這麽個名字,也是因為她在簡桑寧肚子裏的時候就是個鬧騰的性子。


    或許是她知道開始的時候太折騰容易把自己折騰沒了,前五個月的時候她乖順的不得了,甚至簡桑寧還在納悶,這懷孩子哪有人家說的那麽可怕?


    一直苟到了後五個月,簡不聽似乎知道她安全了,就開始作妖。


    當時的簡桑寧,即便臨盆的時候,身上都沒多出二兩肉,簡直就快瘦的皮包骨了。


    孕吐、食欲不振、被孩子踹的肚子疼、失眠、脫發……


    而且,她似乎聽得懂人話似的,越是有人跟她說別鬧了,她越是折騰的厲害。


    所以,在她出生之前,名字就定下了。


    簡不聽,人如其名,別說,說了她也不聽。


    並且這孩子上尊老下愛幼,隻有不大不小的,天天被她氣的七竅生煙。


    因此——隻有父母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許硯書和簡桑寧完全鎮不住這個皮猴子,家裏也不興什麽棍棒教育,想揍下不去手,想說兩句人都逮不著。


    最後氣急了,就把她丟到了簡婷婷身邊去住了段時間。


    很奇怪,簡不聽跟簡婷婷不怎麽見麵,卻在這個所謂表姐麵前條件反射的乖順,仿佛天生有些怕她似的,就連在許老爺子麵前,她都沒這麽表現得的像個鵪鶉。


    簡婷婷打小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被保送到了清北大學,整日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


    自打讀書伊始,她就成了一代人的心理陰影。


    簡不聽那時候連字都認不全。


    而簡婷婷在發現這個小表妹都五歲了還不會解方程式的時候,用一種難以理解的奇妙表情看了她半天。


    那個眼神簡不聽至今還記得——看傻子的表情。


    莫名的,打那之後簡不聽開始好好學習了。


    甚至作妖的頻率大幅度減少,連簡桑寧和許硯書都嘖嘖稱奇。


    簡家的腦子都還蠻好使的,她雖然起步晚,但是架不住她廢寢忘食無休無止。


    跟表姐比起來,她從來就不是什麽神童,能成所謂學霸,純靠古人雲: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事實證明努力還是有用的,九歲那年,她考上了初中。


    她拿到獎狀時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父母,而是表姐。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表姐對她笑:“還不錯。”


    然後把簡不聽的小獎狀裱起來掛到了她書房的牆壁上。


    簡不聽開始更加起勁兒往家裏捧獎狀、證書,甚至獎杯。


    還是後來一次父母閑聊,她才知道,她“乖乖”這個乳名,其實是簡婷婷取得,那時候簡婷婷還是個七歲的奶娃娃,小大人似的。


    那時簡桑寧他們正在討論簡不聽的乳名,就聽簡婷婷認真的看著簡桑寧:“叫乖乖!妹妹看起來好乖!”


    可這些簡婷婷從沒說過,她對簡不聽並不親昵,也可以說她對簡家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熱的,甚至那張嘴巴毒的很,總讓人不自覺的擔憂,她會不會因為這張嘴被人打死。


    手底下的人被她罵哭過的能從這裏排到法國。


    但是底下的人做錯的方案是被她力挽狂瀾的;新人銷售總監虧損的營業額是被她的策劃補回虧空的;合作公司的專利被剽竊是她帶著公司法務部把官司給打下來的……


    這麽多年來,她都不曾見過簡婷婷身邊有什麽朋友,或許穀久瑄算一個,但是卻遠遠算不得親昵。


    可若是說,看不上她的人,大有人在。


    在她剛開始穩住ja的時候,到處都少不了流言蜚語,說什麽她睡遍了高層上位,與秘書長有裙帶關係,跟合作公司負責人不清不楚……


    直到她的能力逐漸顯露出來,才讓部分人在明麵上閉了嘴。


    可私底下仍然是無止境的風流韻事在傳播,似乎她的美貌在她的成功路上一定占有一席之地,那些人似乎被蒙上了雙眼,完全看不到她精彩的履曆和令人歎為觀止的才華。


    簡不聽去她公司時就聽到過一次嚼舌根的人,結果那人被她揪著耳朵扔出了公司去。


    簡婷婷知道了語氣中第一次帶了些無可奈何,她語氣難得溫柔的跟簡不聽說:“那人是財務部長的侄子,你不該打他,我現在還無人可用,得暫時留著他……可打疼了?”


    她似是還有話說,卻看著簡不聽通紅的眼眶,不自覺轉移了話題。


    簡不聽往身後藏了藏磨破了皮的手臂,生著悶氣,委屈的想哭,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委屈。


    卻聽簡婷婷歎了口氣,將她拉進了辦公室上藥。


    沒過幾天,她便聽說ja財務部長因為涉嫌挪用公款被辭退了,並且被ja法務告上了法庭。


    打那之後ja高層人人自危。


    難聽的話說的倒是少了,可心底的惡意卻未必也跟著少了。


    簡家勢大,卻也是塊肥肉,倒了一個簡家,能站起來無數個張家、趙家、王家、李家……


    無數人盼著簡不聽出事。


    覬覦她的財富,嫉妒她的地位,記恨她的勢力,豔羨她的才華……


    即便她毫無漏洞,還會有人為她潑上無數盆髒水,何況已經有了裂縫?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


    幕後人千方百計的想把她拉入泥裏,永世不得翻身。


    可真正往她身上踩上一腳的人,何止幕後人一個?


    一句似是而非的報道使得簡婷婷忙的焦頭爛額。


    而這時她收到了簡不聽自殺身亡的消息。


    冷漠自持的女人第一次紅了眼眶,情緒失控。


    她開始在商圈放話,所有跟駱岐川合作的公司,簡家都不予合作。


    這像是油鍋裏落了一滴水,在整個圈子裏炸開了鍋。


    盧雨薇的事業也受到了影響,關於她的黑料連綿不斷,甚至蘇禾找槍手這事兒是她提議的、她是褚天肆的情婦之類的消息都傳揚開了。


    這也讓男女主的戀情進入了一個大坎兒,甚至顯些崩盤。


    最後還是女主委屈的哭訴“賭博的爸,落跑的媽,悲慘的過去、破碎的她”才把男主給哄了回來。


    愛她當然是選擇原諒她!


    簡婷婷身上的麻煩還沒有完。


    最終事情牽扯到一家療養院。


    療養院裏的客人都是各行各業的豪紳。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命懸一線,坐等配型。


    腎髒、心髒、骨髓……


    他們有錢,有權,可卻沒有命等待官方配型。


    於是,他們來到了這家療養院。


    沒人不想好好活著,尤其是他們這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如果情況允許,他們甚至想長生不老。


    說是療養院,但那隻是表麵的產業,實際上這裏是個私立醫院,並且勾連著一條販賣人體器官的完整產業鏈。


    其與多家體檢中心有著非法交易。


    在這裏,隻要有錢,什麽型號的器官他都有。


    時隔三年,這條完整的產業鏈總算是被官方一網打盡。


    而簡不聽被指控為是這起龐大的產業鏈的幕後主使。


    不僅如此,通過調查,還發現她涉嫌參與販毒、走私,諸多人證指控。


    簡裕安出獄後,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簡不聽販毒、走私、倒賣人體器官、促成情色交易等事發,正在被官方追捕。


    他被親信接到ja的時候,簡婷婷的身體墜落在他身後,血肉模糊。


    ja重新陷入動蕩,許家吃了ja的紅利,此時損失最大,公司財務鏈幾乎崩盤。


    而許硯書和簡桑寧失去了女兒,痛苦萬分,壓根不敢把消息告知許家老爺子。


    可紙包不住火,老爺子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竟然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去了。


    同時新聞大肆報道:ja掌權人畏罪自殺……


    ……?


    這合理麽?


    簡婷婷自殺?


    她的字典裏就沒有自殺這兩個字!


    依舊是那個女聲,她聲音清脆悅耳,言語間卻有一絲難掩的神性,悲憫而漠然:“原本是沒有的……可是如果,她早就知道,害她至此的人,是她愛著的親人呢?”


    簡不聽驀然睜大了眼。


    “這般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到底是誰?……我該怎麽做?”


    簡家每個人都有ja的股份,ja越好他們賺的越多,怎麽可能會有人這般周折去害簡婷婷?即便她死了,她的股份也萬萬不會旁落,簡東成和簡裕安都還活著呢!


    “不可說……你得自己去查清楚,真正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簡不聽皺了皺眉:“那孤兒院到底是哪家?叫什麽名字?地址在哪兒?”


    無論是孤兒院,還是療養院,她都隻知道有這麽個地方,可具體是哪家孤兒院,哪家療養院,夢裏完全沒有給她絲毫線索。


    “不可說不可說……你終究會知道的,去吧,你該回去了……”


    驀地睜開雙眼,四周是熟悉的環境。


    熟悉的邑品天居8號。


    是她的家。


    她此刻正躺在床上。


    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去董不懂古董那套,甚至連鞋子都還穿在腳上。


    就在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去過那家奇怪的古董店,是不是真的見過那個奇怪的女人,質疑剛才的一切是不是黃粱一夢的時候。


    手腕感到一陣微涼。


    垂眸望去,一串沉香手串正乖順的貼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腕。


    都是真的麽?


    思緒恍然間,她突然想起,為何自己會覺得董書禾這個名字熟悉了。


    那家古董店,牆上掛著的仕女圖,落款寫的便是書禾。


    曾幾何時,她也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百分之二百相信科學的五好青年。


    可如今,即便是下一秒她眼前能見鬼,她都不覺得稀奇了。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依舊是某歌手甜甜的喊“我想要錢來錢來錢來錢從四麵八方來”。


    屏幕上卻是個出乎她意料的名字。


    《愛旅》傅珩之。


    很好,原本就疼的頭現在更疼了。


    在她想裝作沒聽見的時候,綠泡泡也“duangduangduang”的開始展現出它非一般的存在感。


    fhz:別裝作沒看見。


    fhz:我在你家樓下,快點下來!


    fhz:給你帶了禮物!


    fhz:你肯定會喜歡的!


    恁夜蝶:……


    還真是見了鬼了。


    認命的揣上手機下了樓,路過一樓餐廳的時候薑月娘端著托盤瞪大了眼,似是有些迷茫的看著她:“小乖,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簡不聽淺笑:“有一會兒了,當時你們大概是在忙,應該是沒看見我。”


    簡不聽:我也想知道我什麽時候回來的!


    下樓後,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安靜的停在白樓門口,衛楚正和司機站在車尾聊人生與未來。


    見她出來,衛楚很是有眼力見兒的幫她拉開了後車門。


    傅珩之一身很是正規的黑色純手工西裝,頭發也被抓成了背頭,正式中帶了些隨性,優雅中又不失穩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去過什麽上市公司參加過麵試。


    他見了簡不聽,伸手拉著她上了車,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委屈。


    多虧他有張百搭的好臉,這樣的神情配著這身行頭竟然讓人不覺得不倫不類,反而有種異樣的破碎感。


    簡不聽:……?


    簡不聽莫名心虛:“怎麽了?不是說要給我東西麽?是什麽?”


    傅珩之狹長的眸子微微下垂,伸手把玩著她的手指,聲音有些沉悶:“你表姐來找過我,她說給我五百萬,讓我離你遠一點。”


    簡不聽聞言皺了皺眉,都忘了去追究他動手動腳的爪子,瞬間脫口而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傅珩之聞言抬眸,一副看“負心漢”的樣子看著簡不聽,眼眶逐漸濕潤,那雙漆黑的眸子氤氳了水色,顯得比往日明亮了不少,那淚水半落不落的,煞是好看。


    “你不信我?”


    簡不聽見狀有些手足無措,連聲音都有些結結巴巴了起來:“哎!不是……你別這樣!主要我表姐她,她嘴裏就沒有低於五千萬的生意,這價……也太便宜了……”


    傅珩之聞言一臉不可思議:“你還凶我?!”


    簡不聽:……?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簡不聽突然覺得頭更疼了,她這輩子要是再沾酒,就把名字倒過來寫:“不是,我哪有,你聽我解釋……那個,所以你怎麽說的?”


    傅珩之一臉“你怎麽能這麽問”的表情說:“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了!你這是不相信我?!”


    簡不聽:幫我把嘴賣了吧!謝謝!


    嗯……要我說其實你離開我也行!


    簡不聽張了張嘴,突然有點不敢說話,但是又怕這祖宗說出些更炸裂的話來,不由得問:“表姐怎麽說?”


    傅珩之微微側頭,卻剛好是簡不聽能看到他側臉的角度,他抬起下頜似乎不想讓眼淚落下,可事與願違,一滴豆大的清淚順著他側臉滑至脖頸,在那秀氣的喉結處似乎停頓了一下,而後隨著他喉結的微微顫動,而藏匿進了衣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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