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哥哥,你來了呀!太好了,咱們先來練練,前天我和彥表哥可學了兩招。”


    “照兒弟弟,叔叔不在家嗎?”寶兒問道。


    “爹爹去林教頭那了。”


    “嬸子呢?”


    “我娘在後園種菜呢!你就別問了,咱們先練一會。”


    “怎麽樣?彥兒。”


    看著從後麵進來的秦彥,坐在林教頭家屋內的李敢問道。


    “姑父,情況不太妙呀!”秦彥搖著頭說道。


    “怎麽回事?”


    “他們應該發現了我們。”秦彥十分認真的說道。


    “怎麽會這樣?你手下的可都是跟了我幾十年的老兵,雖然都因傷退伍了,但哪個不是幹了十多年的斥候,怎麽這麽不小心,會被發現,快,具體說說什麽情況?”


    “他們裏麵有高人,而且非常厲害。”秦彥肯定的說道。


    “是誰?”


    “就是一開始我說的那個五六十歲的老頭。”


    “你怎麽判斷他發現了你們,是和你們動手了嗎?”


    “沒有,但今天他和另外一個道士打扮的人來到小院,在進門的一刹那,他回頭朝我們笑了笑,一副輕蔑的眼神。而且...,而且。”


    “到底怎麽了?”


    “而且,那個那天從小院離去的小太監也在,同時還和他一道還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太監。”


    “怎麽越說越亂,彥兒你從頭說起。”


    “今天上午,先是中年太監帶著那個小太監來到那座小院,在裏麵聊了好大一會,那個小太監先出來走了。”


    “那你派人跟蹤了嗎?”


    “姑父按照你那天交代的,我早就安排了專人負責跟蹤,正是因為跟蹤這個小太監,我才最終確定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這怎麽說?”


    “那個小太監非常機警,明顯受過專業訓練,兩個好手跟著竟然不到一炷香就被甩了,從這點侄兒可以肯定那個老者已經將情況向他說明了。”


    “那後來呢?”


    “後來,隱約聽見院內吵了起來,但是白天,不能靠近,也沒有聽清楚裏麵到底在吵些什麽。不大一會,那個中年太監氣呼呼的走了出來,直接就回宮了。又過了半盞茶時間,兩個老者也一同走了,我也派人跟著,但這兩人非常厲害,片刻就從跟蹤的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那就是說,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寶兒是不是?”


    “是。”


    “行,我知道了,這樣,彥兒,你們以後隻盯著看寶兒是否出現,其他的就不要管了,這些江湖門派有時可不好對付,而且都是高手。”


    “是,姑父。”


    李敢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回到了家,看見在院內切磋武藝的哥倆,笑著說道:“寶兒,你來了。”


    寶兒立馬放下手中的白蠟杆,走到李敢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說道:“叔叔回來了。”


    “進屋說話,照兒,去喊你娘沏點茶來。”


    “寶兒,你這是從哪來呀!可有什麽要對叔叔說的。”李敢試探的問道。


    “叔叔,我剛從城外回來,上次走的急,當年那...,書涯也隻是從師姑的遺書中知道一些,我想知曉所有事情的全部,您能跟我說說嗎?”寶兒說出了他早就想問的問題。


    “唉!這說來就話長了,今天叔叔就把知道的和你說道說道。當年宣宗突然暴斃,懿宗繼位,當時我在北疆,兩年後不知什麽原因突然被調入京。回京後,叔叔漸漸發現不對勁了,首先是京官任免混亂,絕大多數都是直接以皇帝內旨的下發的,徹底打破了以前任免官員的程序,還有其它非常不好的事情,叔叔也不和你細說,你大概知道就行了,最後導致朝廷管理混亂。皇帝經常不上早朝,整天沉迷於音色,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內宮太監們傳旨或者以口諭的方式來辦。大臣們聯名上書,但如泥牛入海,後來那些為國為民一直不願放棄的官員們陸陸續續都因為各種原因遭到免職,外放等不公平待遇,甚至到最後演變成了官場清洗,不少官員被以莫須有的罪名下獄、流放、甚至砍頭,京城官場一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後來這敢於直言進諫的官員就慢慢變得極少了,你爺爺恰恰就是這極少中的一位。老爺子僅呈表的萬言書就寫了三回,特別是痛斥閹宦勾結,禍亂朝綱的事,徹底得罪了那些人。但你周家世代忠良,你爺爺無論在朝中還是在民間威望極高,那些人一時也不敢下死手,直到八年前的夏秋之交,聽你父親說,你爺爺從軍中得到了那些狗賊內外勾結貪汙軍餉,並以南方平叛為由大肆搜刮民間錢財,禍亂朝綱、禍國殃民的鐵證。你爺爺已經聯合好了其他有誌官員,準備在八月十六的大朝會上徹底揭露那些貪官狗賊,但不知為何走漏了消息,結果就發生了八月十五那場慘案,你師姑在遺書中應該都和你講了。”


    “叔叔,那除了鷹蠍子、夜梟子外,我的大仇人是那個姓田、姓朱的太監和一個姓王的大官,是不是,您知道他們都叫什麽名字嗎?現在都在哪嗎?”


    “寶兒,你不會想現在找他們報仇吧?”李敢問道。


    “叔叔,您放心,寶兒不會那麽傻的,在沒有絕對把握前,我會好好珍惜生命的。”


    “那就好,那就好,其實主謀就兩個,一個現在是皇宮大總管田炳文,也是皇上的...,親信吧!”李敢搖了搖頭,好像不敢說出來一樣。


    “一個現在是兵部尚書王瑉。”


    “那個姓朱的太監呢?就是他帶人去的我家。”寶兒問道。


    “他叫朱望七,現在是權力僅次於田炳文的總管太監,也是他的幹兒子,還是六扇門門主,震虎堂堂主。”李敢說道。


    “這麽多名號,這個閹人。”寶兒恨恨的說道。


    “其實最惡的就是田炳文,此人陰險歹毒,壞事幹盡,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而且他還意圖控製當今聖上,企圖把持朝政、禍亂朝綱,其他都是他的爪牙。”


    “皇上就任其所為嗎?難道一直都沒有察覺嗎?”寶兒有些不解的問道。


    “一言難盡,有些事叔叔也不太清楚,但有件事叔叔一直在調查。”


    “什麽事?”


    “就是當年是誰給狗賊透漏的消息,讓他們不惜選擇大朝會前中秋之夜動手。”


    “叔叔查到了嗎?”


    “前些年一直沒有什麽發現,最近有些苗頭,叔叔一定會一查到底的。”


    “叔叔,大恩不言謝,侄兒心中感激萬分,這份情誼將永記於心,日後必定...。”


    “孩子,別這樣說,是叔叔當年知道的太晚了,不然就是拚了命也要救你一家,這些年我心裏也不好受。”李敢輕輕拍了拍寶兒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寶兒,你來了。”


    這時夕娘端著茶水從外邊走了進來。


    “嬸嬸好。”


    “坐吧,坐吧。相公,你和寶兒在聊啥?”


    “也沒啥?就是聊聊以前的事。”


    “彥兒來了,在後園和照兒玩呢。”


    “那我去看看,寶兒陪你嬸嬸說會話。”


    “好的,叔叔。”


    “彥兒,你怎麽來了?照兒,你自己練一會,我和你表哥說會話。”


    “姑父,那個道士我們弄清楚他的身份了。”秦彥說道。


    “是誰?”


    “趙飛翼,江湖人稱神蹤杳杳。”


    “是他,他不是恩施教的人嗎?”


    “是的,而且是右護法。”


    “看來,我猜的八九不離十,寶兒可能入了恩施教了。”李敢緩緩的說道。


    “而且,我還發現咱們的人被他們反跟蹤了。”


    “哦!還有這回事,不過,彥兒,這也不奇怪,估計他們也想弄清楚我們是什麽來路,謹慎的很。這樣說來,我隻能從寶兒身上找突破口了,這樣,跟蹤的人都撤了吧,現在沒有意義了。”


    “那寶兒也不跟蹤了嗎?”


    “不用,但你叫嚴老三他們都秘密進城來,想辦法都住在永樂坊附近,隨時聽從調遣,去安排吧。”


    “是,姑父。”


    看見表哥走了,照兒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對著李敢說道:“爹爹,你回來後還沒有教照兒的功夫呢!”


    “那好,你去把寶兒哥哥喊過來,爹爹今天沒事就教教你哥倆。”


    “寶兒哥哥,快來,快來,爹爹要教我們功夫了。”


    三人在後園的一塊空地中站著。李敢對寶兒說道:“寶兒,我看你內功功底紮實,其他外家功夫也有所涉獵,叔叔家傳功夫有可能和你現在練的武功有所衝突,所以叔叔想把這套槍法傳授給你,你可要用心練習,說不定以後用的上。”


    說完,就接過照兒遞過的長槍,一個起勢便舞動起來,一開始大開大合,動作舒展有力,漸漸的長槍就像蛟龍一般上下遊走,迅捷的難以琢磨,然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慢慢的舞槍的人有些模糊,最後人影竟然消失不見,現場一片槍影乍隱還現,空氣中隱隱傳來迫人的風雷聲。


    寶兒都看呆了,他終於明白神槍無敵是什麽境界,他知道如果自己上前迎戰,估計連一招都應付不了,他知道自己還差的有點遠,想成為武林高手,想達到叔叔的境界,想為父母家人報仇,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反而靜下心來,仔細的觀摩起來。


    一盞茶的時間,院內的落葉都像鐵屑被磁鐵吸引一樣,當李敢收功的一刹那,全部整整齊齊呈一條直線靠在一邊。


    “爹爹,太好了,爹爹,您太棒了。”李照在一旁無比興奮的喊道。


    “叔叔,我想學。”寶兒懇請的看著走過來的李敢說道。


    “書涯,我就是要把這套槍法傳給你。”


    “侄兒一定勤學苦練。”


    “這套槍法脫胎於三百多年前的百鳥朝鳳槍法,後經曆代傳承變改,到現在演變成三十六路馬上槍法和三十六路馬下槍法,現在叔叔先將這三十六路馬下槍法傳授給你,有機會再傳授三十六路馬上槍法,寶兒,你先記住槍法口訣。”


    “是。”寶兒恭恭敬敬的說道。


    “百器之首,兵中之王。長槍無形,意動無方。槍點梨花,棍見八方。動如離箭,勢如霸王。槍意綿綿......。”


    李敢隻將一百零八個字的口訣誦了三遍,寶兒就能完整的背誦下來,李敢大喜,笑道:“傲天果然生了個麒麟兒。”連李照都看著寶兒說道:“書涯哥哥,還是你厲害,當年我可是背了半天時間。”


    “那是當時照兒弟弟年紀還小,當然記得慢些。”寶兒謙虛的說道。


    “我去告訴娘去,她會很高興的。”


    李敢開始一招一招的傳授起來。


    太陽西斜,寶兒到了必須盡快回宮的時間了,雖然他很想繼續學下去,但他忍住了,停了下來和李敢說道:“叔叔,我該回去了。”


    其實李敢是有意的,聽見寶兒如此說,便問道:“這都晚了,不行就在叔叔這歇一晚吧。”


    “叔叔,萬萬不可,侄兒真的有不能說的苦衷,明天我一定想辦法早點過來跟您練習,現在真得走了。”寶兒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那叔叔就不留你了。”


    寶兒剛走了兩步,思慮再三的李敢喊道:“書涯,叔叔想問你一件事情。”


    “叔叔,您說。”寶兒停下了腳步。


    “永樂坊的那些人和你什麽關係?”


    李敢當時就把寶兒問住了,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書涯,你別誤會,我們真的將你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叔叔怕你太小,不懂一些江湖中的事,到時候再...,所以安排彥兒暗中跟著你,但奇怪的是到了那所房子後,就再也沒有發現你出來過,難道屋中真有密道嗎?”李敢以為寶兒生氣了,就將心中顧慮猜想直接說了出來。


    “叔叔還沒有發現我裝成小太監的秘密,還好,還好。”寶兒心中念道。轉過身來向李敢施了一禮說道:


    “叔叔對侄兒的關心,侄兒內心早已深有感受,又怎會埋怨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愛護呢!隻是叔叔,既然你們已經發現那處房子了,那我也不瞞你,我是要完成那裏的一個人交給我的任務,具體是什麽現在還不能告訴叔叔,以後有機會我會解釋清楚的,希望叔叔不要再...。”


    “叔叔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以後不再過問此事了。”


    “還有叔叔,不要再跟蹤那些人了,他們早就發現了。這群人不太好惹,有可能會對盯梢的人下手。”


    “叔叔知道了,他們是恩施教的,這個教在南方勢力很大,叔叔還有些了解。目前我已停止對他們的監視了。寶兒,你既然知道這些,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一旦發現他們對你有什麽不利,盡快通知叔叔,我一定會做出妥善安排的。”


    “他們不會的,侄兒清楚在沒有完成任務之前是安全的,叔叔您就放心吧,時間不早了,我真得走了,就不和嬸嬸與照兒弟弟打招呼了。”


    “那你去吧,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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