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喬小平手腳並用地往上爬,一過牆頭,她就迫不及待地往裏看,院子裏空空如也。


    這到底是不是多多的院子呀?


    她又往上爬了三五米,這才看到,裏麵這個小院子的院門外徘徊著許多人,卻並不吵鬧,一個個安靜地很,若不是他們提著燈籠,小平幾乎看不著他們。


    瞧他們那架勢,不像尋常候著,倒像是......看押犯人!


    喬小平心裏一咯噔,若這真的是多多的院子,外麵那麽多人守著,莫不是多多犯了什麽錯,被她爹爹禁足了?


    多多平日裏脾氣雖然大些,可也知道輕重,她能犯什麽天大的錯處?


    該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


    小平想起爹爹常常說的故事裏,大宅院裏頭總有許多陰謀詭計。


    心裏有個聲音不停地催促著她,喬小平沿著大樹粗壯的枝幹慢慢往院子的方向爬,上麵還落著厚厚的積雪,她站不穩,隻能一點點挪。


    所幸,這大樹枝繁葉茂,有幾個側枝直直伸到了房屋上頭。


    喬小平咬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選了一條比較結實點的枝幹,直接抱著那枝幹往下禿嚕。


    “咚!”


    喬小平滑到了房頂上,小屁股險些被摔成了四瓣。


    “什麽聲音?”外頭的人立刻警惕道。


    隨即,他們推開院門,提著燈籠小心翼翼地往裏走。


    喬小平立刻躺下,她本就小小的一隻,現在又用雪把自己埋了起來,即便是從她旁邊經過,都不一定注意到。


    許是房頂上的雪冷久了,好不容易逮到個暖和的人,紛紛感動地融化,雪水慢慢地滲下來,把她衣服弄濕了大半,涼涼地貼在身上,北風再一吹,冰寒刺骨。


    下頭的仆人裏頭,站出來一個老媽媽,徑直推開屋門進去,其餘人則在外麵搜查。


    很快,那老媽媽便出來了,衝他們擺了擺手,“都在呢,沒事,許是樹上的雪砸落的聲音,不用大驚小怪,走吧!”


    為了印證老媽媽的話,喬小平伸出小腳用力一蹬,房頂上一大塊雪順著屋簷就掉了下來,直直地砸在老媽媽頭上。


    “劉媽媽,您沒事吧?”一旁的幾個丫環忙去攙扶。


    “哎喲,這屋頂的積雪真該清了,”劉媽媽被砸到了脖子,用力一哆嗦,脖子扭到了,疼地她直哼哼。


    “劉媽媽,我們把您扶到屋裏,用熱毛巾給您敷敷脖子吧!”扶著她的幾個小丫環道。


    “好,好,”劉媽媽臨走前,同周圍的護衛們囑咐道,“他們倆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你們在外頭守好就行。”


    “是,”護衛們立刻恭敬稱是。


    這劉媽媽是主母的陪嫁,在錢府後院是頂頂的體麵。


    得了她的明示,護衛們魚貫而出,立在外頭安心待命,劉媽媽則被幾個小丫環們扶著往自己屋子裏去。


    房頂上的小平暗自嘀咕著,“他們倆醒不過來?誰倆?”


    以防萬一,等院裏院外都沒了動靜時,她才悄悄露出腦袋察看,見院子裏又變成了空蕩蕩的模樣,小平才敢稍稍放鬆些,把自己身上的雪都扒拉開。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把雪都堆到旁邊,多多少少也能擋一下自己的身影。


    瞧著高高的屋簷,小平犯了難,現在咋辦?


    跳下去?


    萬一那群人再回來,她豈不成了甕中的鱉?


    還是先看看屋裏的“他們倆”是誰吧!


    喬小平把房頂的雪扒拉開一塊,露出下麵的瓦片,剛準備掀開,忽而停住,拿袖子將瓦片周圍的雪擦的幹幹淨淨,確保不會掉下去一滴雪水,才僵著凍的沒有知覺的小手,將瓦片緩緩地掀開。


    屋裏燒著炭,熱氣朝著小平撲來,她驚喜地將手伸在上麵取暖,隨即自嘲一笑。


    喬小平呀喬小平,你是來取暖的嗎?


    她的眼睫毛也沾染了雪粒,被熱氣一熏,雪化開,順著臉頰往下流。


    喬小平用力抹了一把臉,將腦袋緩緩地湊過去往裏看。


    斜下方是床鋪,芙蓉帳裏有兩個人,外頭的那個是男的,上麵沒穿衣服,大咧咧地光著膀子,裏麵那個是......


    多多!!


    娘不是說,女孩子大了就不能和男的一塊睡覺了嘛?


    就算是自己爹爹哥哥也不行。


    那下麵那個男的是誰?


    喬小平抓心撓肝的,好想抓個人來問問,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呀?


    她原本就是想過來看多多是不是安好,現在見到了,多多全須全尾地躺在屋裏睡覺呢!


    那她這算是任務完成?


    可多多怎麽在和一個男的一塊睡覺呀?


    但也沒準人家天天都一塊睡呢!


    每個家情況不一樣嘛!


    她們村東頭的小茅坑(一個老頭的名字)家裏太窮,公公婆婆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全擠在一個炕上睡覺呢!


    想及此,喬小平將瓦片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轉身準備離開,目光忽然瞥到院外護衛的燈籠。


    不對!


    現在天才剛黑,即便是夜裏不舍得點燈的奶奶,也不會這麽早就睡覺。


    而且,多多如果真的沒事的話,錢家為什麽要派這麽多人看著她?


    剛剛那劉媽媽和護衛的反應,分明是怕屋裏的人逃跑。


    所以,多多是被陷害了?


    得了這個結論,喬小平一時手抖的厲害,她之前總在爹爹的故事裏聽這種橋段,聽多了甚至覺得有些膩,不想今天竟叫自己給碰見了。


    讓她想想,故事裏那些被陷害的女子的下場是什麽來著?


    最好的結局,嫁給那男的做妾。


    若那男的不肯要,或者牽扯了旁的事情,女的便要被浸豬籠、杖殺、強迫上吊自殺......


    喬小平頓時心焦肚亂的,估計再過一會就會有烏泱泱的人過來“捉奸”,她現在必得做些什麽。


    多多!


    對,先叫醒多多,幫她逃出來。


    等外頭的人過來的時候,多多不在屋裏不就行了。


    她還可以串通夫子,就說多多今天去書塾了,放學後她們仨玩得久了,這才回家晚了。


    (童夫子:勿cue。)


    喬小平到底是個小孩,哪經過這些,拚盡全力也隻想到這麽一個破綻百出的借口。


    不管怎麽著,得先把多多弄出來,再晚的話,真要被外頭那些人抓現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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