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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突生異變,師徒倆轉身看去。


    隨著光芒閃過,遠處那渾然整體的石壁竟是裂開了一道數丈高的門戶,隨即從中跌過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其收勢不住,搶在地上,一口熱血噴出。而她尚未起身,已有所發現,失聲驚呼道:“是……是你……”


    那女子模樣秀美,一張惶然的麵孔似曾相識。


    林一神色微凝,同樣有些意外,隨聲道:“明姬,別來無恙!”對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愕然道:“你……你早已識破了我的易容術……”


    果不其然,此明姬,便是彼明姬,正是當初在六合秘境中的那個絲袍男子。


    “哼!若是當麵之下都分不出男女雌雄,又何談明辨陰陽,洞察天機……”林一避而不答,很是隨意、且又高深莫測地敷衍一句。當年那個明姬的喬裝之術固然高明,卻還瞞不過自己的一雙幻瞳。他無意多說,轉身一把抓住仙奴,低聲示意道:“奴兒!隨為師離去……”


    仙奴雖然不再承受氣機狂虐與禁製之苦,而劫後餘生之下,依然法力不支且修為難繼。她也顧不得理會那個突然現身的女子,忙點頭稱是。而隨著一隻大手抓來,無形的浩蕩威勢霍然而至,竟是令人窒息難耐!


    師父的修為今非昔比,且隱隱有提升之兆。莫非是那血珠之故?而師父他本是道家出身,境界有成,應該沒有修為暴漲的後患……


    仙奴驚訝之餘,不忘惦記著師父的安危。


    便於此時,有尖叫聲從塔門之外傳來:“誰敢壞我大事,可惡……”


    明姬立足未穩,已是臉色一變,急急提醒道:“兩位魔尊就在塔外,還不逃命……”恐慌之下,她強抑傷勢往前疾行,竟是頭也不敢回,好像有凶神惡煞要從身後的塔門躥進來,直叫人唯恐躲避不及!


    當血珠崩潰的那一刻,所在的法陣便已十不存三。少了阻擋與屏蔽,塔外的情形大致可見。而師徒倆意外重逢之後,尚未緩一口氣,轉眼之間又是危機再起!


    林一抓著仙奴輕輕一帶,吩咐道:“入我龍圈!”對方會意,身形一閃便沒了蹤影。他對塔外的叫嚷聲置若罔聞,抬腳奔著來處衝去。而其才將動身,恰與明姬迎麵而遇。


    與之同時,遠處的塔門中突然冒出兩道人影。


    一人氣急敗壞地尖叫道:“賤人!果然是你在暗中作祟……”在其看來,若是無人暗中作祟,怎會有人潛入九天塔奪取血煞,毀去禁製?


    有人四下張望,似有恍然,轉而厲聲叱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闖九天塔禁地……”


    林一為明姬相阻,去勢一頓。見腳下就是來時的陣眼所在,他索性立穩身形循聲看去。此處便是九天塔?而那兩位魔尊,誰是淩道,誰是青葉?


    不過瞬間,那相繼出聲的兩位男子左右分開,已然將塔門給死死堵住。突生狀況,太過於匪夷所思。或許是陰差陽錯,亦或許有意或是無意,他二人竟是將這一切歸咎於明姬那個女子。若非沒有裏應外合,誰人可以潛入九天塔?且斷絕此地唯一的去路,任何對手都插翅難逃!


    “你……莫非就是林一?”


    那喚出林一名諱的是個威勢莫測的年輕人,麵白如玉而相貌俊美。其出言之際,神色中卻帶著掩飾不去的恨意。他在塔門前駐足而立,兩眼陰冷地盯著百丈外的一男一女。


    不遠處的中年人似有詫然,手扶黑須,側目問道:“他是林一?青葉師弟,你緣何認得……”


    年輕者若是青葉,年長者便是淩道。兩人雖有怒氣,卻舉止隨意,睥睨的威勢與淩厲的殺機渾然而成,儼然一對修為莫測的高人!不過,在這麽一個牢籠般的所在,竟然與兩個聞名已久的人物不期而遇,倒是應了那句話,冤家路窄!


    林一猶在打量著來人,聞聲並未應答,而是眼光一閃,猛地轉向近前的一個身影。


    明姬的嘴角猶然掛著淡淡的血跡,臉色蒼白,虛弱的神情中透著難言的恐慌與莫名的失意。見林一眼光不善,她慘然一笑,腳下一軟,慢慢委頓在地,說道:“追隨千年,隻換來一聲賤人,還要將我殺之而後快……若我忘恩負義,又何至於落得如此報應……”


    這女子有些心灰意冷,雖有疑惑卻不再多說。而其言外之意,自己並非落井下石的小人。至於青葉魔尊是如何認出了林一,她也不知道……


    青葉對淩道的質問不予理會,依舊是死死盯著那個身著灰袍的年輕人。


    痛恨之切,憤怒至極,幾欲叫人瘋狂!


    那十八位男女修士,均為至陽至陰之體。隻須將其精血凝煉成煞,或可借此一舉突破境界。誰料千多年的苦功,轉眼之間成了泡影。隻因憑空蹦出來一個小子,生生壞了自己的大事!


    林一?你果然便是林一!本尊並未將你當作對手。而如今你卻尋上門來,真是該死。若是不將你碎屍萬段,難消心頭之恨……


    淩道見自己的問話無人理睬,很是惱怒地叱道:“師弟!你若不曾插手六合秘境之事,又如何認得那人?而你所凝煉的九轉陰陽煞,即日便可功成,卻謊稱三日之後,哼……”


    此前,青葉讓淩道再等三日,不過是緩兵之計。隻待血煞有成,他便一頭穿過禁製衝入九天塔。到時候即便對方有心阻撓,也難免措手不及。怎奈兄弟倆知根知底,誰也偏不了誰。


    青葉眼光一瞥,忙拱手說道:“師兄息怒!容我先行擒住那小子,隨後登門賠罪!”言罷,他又痛心疾首地指向明姬,恨聲道:“還有那個吃裏扒外的賤人……”其說話之間大袖揮動,已是殺機橫溢。


    淩道突然上前一步阻攔道:“不勞師弟動手!那林一搶我血煞,我正要尋他算賬……”他話語中不容置疑,咄咄逼人的架勢更是理所當然。


    青葉急道:“師兄所言何意?那小子明明搶了我的九轉陰陽煞,有目共睹……”


    “不、不!他搶我血煞在前……”淩道寸步不讓。


    青葉辯解道:“那小子不僅了搶了,還吞噬了我的九轉陰陽煞,並在有意壓製修為,不然必將爆體而亡。值此良機,正當將其擒獲煉化,師兄……”


    兩人爭執不休,無非要將林一以及他身上的血煞據為己有。若是雙方搶著動手,難免互有殃及。想要避免翻臉,還是先說清楚才好。那個林一已是刀俎上的魚肉,還能飛了不成。


    “嗬嗬!聞名不如見麵,見麵不如不見……”


    便於此際,久不出聲的林一忽而搖頭失笑。他衝著百丈外的兩個人淡淡一瞥,不緊不慢地說道:“一個在六合設下秘境荼毒同道,還差點害了林某人的性命;另外一個更是明目張膽而為所欲為,竟要在這魔城的九天塔中,將林某的弟子煉作血煞。兩位威名赫赫的魔尊,一對欲壑難填的小人。不愧為師兄弟,一丘之貉而已。試問……”其下巴一抬,頗為不屑地嘲諷道:“若非爾等的多行不義,豈會有今日的咎由自取?”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有理有據,且一點兒不留情麵。彷如是在訓斥一對晚輩,藐視與不屑溢於言表啊!**裸的打臉,不外如此。肆意的訓斥,亦當如是!


    青葉與淩道皆是一怔,禁不住再次打量起那個灰袍的年輕人。據悉,對方應該是位仙君的小輩。眼下卻見到一個洞天初期大成的高手,而其周身的威勢竟然堪比洞天的中期。血煞!必是血煞之功。縱使巧言令色牙尖嘴利,今日都放不過他。更莫說所行之事甚為隱秘,絕不容走漏風聲……


    林一好似看穿那兩位高人的心思,接著說道:“血煞不過是一筆小利,來日另行討還本金。既然惹到林某人的頭上,這筆賬有得算,哼……”他話音未落,身形一淡,驟然沉向地下。


    見狀,青葉不及動怒,驚道:“他……他來自地下……”


    地下遍布禁製,形同雷池一般而難以逾越。一個才將借助血煞提升修為的小輩,怎敢穿行其中?本以為另有緣故,眼下著實出乎所料!


    淩道已見端倪,意外自語道:“擬物變化,無中有形……”


    “那是洞天後期才有的神通變化,他怎會……”青葉猶自難以置信。


    淩道的兩眼中精光一閃,叱道:“不管是上天入地,今日都留他不得……”話沒說完,他已抬手往前抓去。一道強勁無窮的法力霍然而出,霎時要將整座塔室籠罩其中。


    青葉會意,再顧不得爭執,師兄弟二人雙雙撲向前方。


    明姬尚自癱坐在地,隻等著厄運降臨。在劫難逃,無處可去。且與林一守在一處,權當生死有個伴。而正當心如死灰之際,忽見對方遁向地下,她不由得失聲喚道:“林道友……”


    那可是兩位洞天後期的高人同時動手,且近在咫尺、閃念及至。淩厲且無情數百丈的塔室之中,強大而又熾烈的殺機頓如鼎沸。不過刹那,淩厲而無情的狂飆便將吞噬所有……


    與之同時,林一的身影已化作了淡淡一線。便在他遁入地下之際,倏然盤旋,順勢卷走了呼救的明姬。隨之一霎,兩人一同消失不見。


    淩道與青葉不作遲疑,人在半途已隱去了身形,轉而直奔地下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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